21、影子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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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完全消沉，门外的人声也逐渐消弭，林鹤清跟着崔季行偷偷离开房间。
凌宇的身份和手中的玉佩，一切都太过巧合，有些事情，他们还是需要一个真相。
走到房外，只见房中一片漆黑，并未点灯。
两人相视一眼，还未敲门，就听见里面的人出声询问，“谁？”
崔季行立马带上笑意，推开门扉，借门外投进的光可以看清屋内的大致模样，包括此刻正安然坐在桌前的人。
一室冰冷，像是等候多时了。
“在下苍梧山，崔季行，这位是我的小师弟。明日我们就要离开，却听闻凌宇师弟身体有恙，心中担忧，只能深夜前来拜访，叨扰了。”
“我需要你给周围布一个结界。”没有搭理崔季行的前言，凌宇直接地提出要求。
屋冷，人更冷。
“哦？为何？”
“隔墙有耳，崔师兄不会不懂。”
把结界布好，崔季行才将门关上，站着审视一番，才就着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带着林鹤清过去坐下。
凌宇先是看了崔季行一眼，才把目光落在林鹤清身上，“我想见你带过来的东西。”
林鹤清把玉佩拿出来，放在桌上，没有递给他的意思。
一室漆黑，凌宇却无知无觉，准确地向玉佩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像是已经确认心中的猜想。
“许师弟那日赶回来，刚好将我救下，他本来已经送我离开，可是前几日，我收到了他的消息，让我在云水镇恢复太平之后，回来找一个拿出这块玉佩的人，告诉他一件事。”
“羽门掌门已入魔。”
“在正魔大战之前，就已经不慎走火入魔，但是得魔君相助，才没有性命之忧。因为这个把柄，掌门才一直受制于魔君。此番云水之患，魔君得知以后，要求掌门开启献祭，收揽死去的这些精气，助他增长修为，突破封印结界，重新挑起正魔大战。”
“这个就是你回来的目的吗？”
凌宇点点头，但顾及周边环境，怕他们看不清，又开口补充，“师弟救我一命，这是他唯一所求，所以我必须来。”
“是吗？他可有告诉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一直安静的林鹤清突然开口，凌宇像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平静开口。
“师弟说，你是于他有恩之人，他欠你一个真相。”
林鹤清不再说话，崔季行骤然出手，凌宇见势不对，立刻向后一退，但是修为不高，仍旧被崔季行给打伤，倒在地上，周围的结界突然消散，又在他身边重新凝聚，把人困在其中。
“为什么？”即使变作困兽，仍旧心有不甘。
“这位师弟，突然见到两个生人，却毫无警惕之心，开口就是结界，故作高深。连玉佩都不需要点灯仔细核验，就开始阐述你的故事。难道，你还觉得你自己瞒的很好吗？”
林鹤清没有去在意他们的话，独自走到一边，先把灯给点上。
直到烛光亮起，才把房间里面的黑都驱散了，崔季行看了他一眼，才转回去继续。
此时他们才看清，凌宇身上已经没有多少活气了，刚刚那毫无异状的样子，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崔季行自知刚刚那一击的力道，不可能会造成这种效果。
“傀儡术？”崔季行趁他还未气绝，连忙追问，“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真相，就是真相。”这句简单的话却彻底耗尽他最后一丝活气，话音才落就迅速干瘪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块人皮。
“他说的，都是真的。”看着地上那个人皮，林鹤清心中笃定。
这应该是，许然留下的最后一场，没有光的影子戏了。
“难怪他临终前会衰败的那么快，原来是这样。”崔季行也反应过来了。
“这个秘密，难道不能公之于众吗？”
人活着的时候不能说，必须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他，像是在忌惮什么。
这句话里面的疑问太危险，崔季行自然也明白。
两个人都没有办法继续待下去，只能先赶紧处理了这张人皮。
崔季行转头看向这张皮，也顺便转移了话题，“看来他应该快死了，许然救他的方式，就是用傀儡术为他拖延这口气了。”
没想到最后还可以给他们送来一个消息。
“大师兄，我们给他落葬吧。”
等他们处理完一切，已经是后半夜了，一天之中，夜色最浓的时候。
走在回程的路上，他们之间没有隔很远的距离，却也没有说话，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
走了一会儿，林鹤清突然绊了一下，差点撞到崔季行的后背，他停下来想了想，就把崔季行的衣袖拉住了，“师兄，我看不清路，你拉一下我吧？”
崔季行缓了一下，转过身来看他，毫无征兆地问，“你担心我怕黑？”
林鹤清又一次为自己不能说谎而郁闷，最后只能实话实说。
“你很紧张。”从关上门开始，崔季行就像一根拉满的弦，林鹤清站在身边看的分明。
“我确实害怕，你拉我一下吧。”他承认的很坦荡。
林鹤清也不再犹豫，直接拉起崔季行的手腕，跟他交换位置，主动走到前面去。
“师兄一直很怕黑吗？”怕崔季行心中还是害怕，也不得不承担起找话题的重任。
崔季行难得有机会走在他后面，仔细端详了一会林鹤清的背影，才恍然发现他好像又长高了，身量越来越出挑，就是太瘦了。
而拉着自己的也还是很苍白，还很凉，隔着衣袖都能感受到，不自觉地开始思考，他平时会冷吗？
越想越入神，也没有听见林鹤清的话。
见人不回答，林鹤清疑惑地回头看他一眼，直接撞上了他若有所思的目光。
林鹤清有些无奈地拉了一下手腕，提醒他，“师兄，要看路。”
怕人一会再走神不小心摔了，林鹤清只能缩小步伐，最后索性走到他身旁，两个人并肩同行，好随时看着他。
崔季行把这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眼中不知不觉地染上一些笑意，抬头望见空中的月亮，又默默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好像瞒了小师弟一个秘密。
等快到客栈的时候，林鹤清就把人放开了，客栈里面已经透出亮光，有人开始陆陆续续的走出来。
林鹤清还有东西要收拾就先进去了，崔季行在后面看着他，倒是并不着急，
“诶，干什么呢？”商桓晋刚从街上四处巡视了一番，买了一些早饭，准备一会路上给师兄弟分一下。
崔季行从他手里挑拣了一下，选了两个包子和一包点心。
商桓晋等人拿好了，才把东西收起来，但是嘴上还是说：“你倒是也好意思。”随后又不解气地拿手肘撞了他一下，“刚干嘛呢？我隔老远就看见，你让我知己拉着你走，你瘸了？瞎折腾人家。”
崔季行看在早点的份上，心情也还不错，他把手搭在商桓晋的肩上，“我那是怕黑，小师弟担心我。”
“装吧你就，这天都快亮了，你怕黑，就欺负人家老实人。”
商桓晋都懒得搭理他，只关注着门口潭景山的弟子到齐没有。
崔季行一点都不臊，还笑着跟他一起看过去，晃了晃人肩膀，“诶，你们走那么早？”
“把手拿开，”但只是嘴上说说，动也没动，“门里一堆事呢，耽搁那么久，我爹催我们赶紧回去了。”
想起凌宇说的那些事，又顾忌周围人太多，崔季行就什么也没说，把手拿下来，顺带拍了拍商桓晋的肩膀，叮嘱他注意安全。
等天彻底亮的时候，潭景山的人已经出发了，苍梧山也准备走了。
只有药师谷的弟子乱作一团，他们先是在凌宇房中发现了一封不辞而别的信，连忙派人去追，但是却了无音信，急得心焦，最后没有办法，也只能先回去了。
两拨人一路同行，直到出镇了才分开。
崔季行看着林鹤清跟苏绍他们走在前面，就叫住了他们，“诶，你们吃早饭了吗？”
他们回头看他，林鹤清没有说话，其他人则是都点头。
崔季行勾了一下嘴角，往前走了两步，点了点头，“吃了就行，赶路要紧，走吧。”
眼看着人都转回去了，真的要跟着走了，崔季行又赶紧上前把人拉过来，“没吃为什么不说？”
林鹤清歪头看他一眼，不说话。
但意思很明确，指责他明知故问。
崔季行笑的挺好意思的，把从商桓晋那里顺来的包子给了他，“这个是热的，赶紧吃吧。”
“那你呢？”
“我？我当然是给你挡着点，怕师兄弟看见，你不好意思啊。”说着他还真走到林鹤清前面去了。
一边走一边笑。
明明听懂了，还故意曲解意思。
林鹤清就站原地没动，在心里数他的步伐。
一、二、三、四，停下了。
崔季行转身走回来，微微倾下一点身，跟他平视，从怀里拿出了一包开过的点心，在他面前晃了晃，“我吃过了，但是这个点心有些腻，就不给你了，你吃包子吧。”
说完，又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催他快吃。
林鹤清这才拿起包子尝了一口，确实还是热的。
然后崔季行才直起身，揽了一下他的肩，“走吧，吃慢点。”
他又走到前面遮掩，但是这次却把步子放慢了。
前面的宿风苏久久没看见他跟上，忍不住放慢步伐，想转身寻他。
刚动到队伍末尾，崔季行就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干什么呢？”
听见声音，他高兴地侧身，就看见崔季行已经走到他身边了，“大师兄！”
“怎么了，这么高兴？”
“看见大师兄，就高兴。”这是真心话。
崔季行当他身体恢复心情好，也笑着跟了一句，“看见你们，我也很高兴。”
几句话的功夫，林鹤清已经从后面悄悄走到前面去了。
崔季行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地跟在人群后面，时不时把目光落在其中一个背影上，嘴角都会都会莫名其妙地勾起。
“大师兄今天很开心吗？”宿风苏当然注意到了他笑容。
“可以见到师父了。”崔季行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大师兄，这次多谢你救我。”
崔季行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别放心上，我可是你大师兄。”
宿风苏看着他点点头，神采奕奕的，“回去以后，我会好好练功，以后我也会保护你的。”
崔季行推了他一下，“赶紧走吧，一天别给自己那么多压力。”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影子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