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司于北

48、引导

　　“睡醒了？”崔季行也不知道盯着林鹤清的睡颜看了多久，在他睁眼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林鹤清先对他笑了一下，又闭眼缓了一会儿，才彻底清醒，顺着摸了摸自己枕的那只手，冰凉凉的，也不知道麻木了多久了。
　　他坐起来，把手拉到身前，给他捏捏，手的主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乖乖的配合。
　　“我们到这多久了？”
　　崔季行被提问，状似认真地思考了一会，然后给出了回答：“不知道。”
　　时间过得太快，光顾着看他了，没注意。
　　林鹤清停下动作，支起一只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他，略带疑惑地问，“好看吗？”
　　彼此都是刚刚解开心结的恋人，又才有过肌肤之亲，根本看不够，更何况承受这样明目张胆的诱惑。
　　崔季行现在看着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像是勾、引，像是挑、逗。
　　情不自禁地把人拉到怀里，盯着、看着，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目光也变得越来越深沉，如有实质地压在林鹤清的身上，无声地给出了答案。
　　林鹤清眼中的疑惑散去，要笑不笑地看着他靠近，在将亲未亲的时候，突然侧开，饱含欲.念的吻落到了他的脸颊。
　　得不到满足的人受到了捉弄，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受挫，委屈地靠在他的颈窝，不动了。
　　才怪。
　　不安分的手仍旧在四处游走，顺着他的肩背不断揉捏，不轻不重，最后安静地停留在后腰上，轻轻揉按。
　　林鹤清心思得逞，笑着任他按了一会儿，才微微转身止住他的动作，轻轻摸摸他的脸。
　　然后在侧脸上同样的地方，落下一个吻。
　　崔季行挑挑眉，求证似地看着他，“补偿我？”
　　林鹤清笑而不语，只是朝他身后的湖示意，“去看看？”
　　平静无波的湖面，与之前来看的时候，没有任何差别。
　　“之前我提过羽门为魔道引路的事。”
　　毫无预兆的开口，背道而驰的话题，但崔季行很快就联想到了前因后果，“重回谷在这湖面之下？”
　　林鹤清的轻松收敛了一些，回答的很保守，“我不确定，这次来，是带你来验证这件事。”
　　“羽门为什么会知道这里？”
　　这是一个被忽视了很久的问题。
　　焕光树隐世不出三千年，虽然一直被追杀，但从未有人能真正地踏足传说中世代盘踞南面的重回谷，修士们所捕杀的焕光都是因为贪玩和好奇而偷跑到修真界的。
　　所以魔道才需要人引路。
　　那羽门究竟是如何得知的呢？
　　林鹤清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通过它，来推测答案，“这是羽门的掌门玉佩。”考虑到崔季行的失忆，他又简单介绍了一下这块玉佩的来历。
　　没想到却把崔季行的关注点带走了，“他把这个送给你，他喜欢你？”
　　林鹤清的表情有些困惑，他不明白为什么崔季行两次看见这块玉佩，都能问出这个问题。
　　他的沉思，无形中也给了崔季行答案。
　　然后他沉默了一会，最后又感慨的摇摇头，自我开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语气还满大方的。
　　随后他善解人意地抓住林鹤清的手，跟他十指紧扣，漫不经心地让他继续说。
　　林鹤清看着他的动作，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思绪，“之前我以为他留玉佩给我，是因为凌宇的事，但现在我才发现没那么简单。”
　　“那日，焕光前辈说，我的命在因果之中。我一直在回想，试图猜测出这个因果，然后我就想到重回谷的变故。”
　　他看着崔季行，语气变得有些沉，“那是我遇见你的因，也是修真界变故的因。而这一切绕不开羽门的引路。”
　　“所以你想到了这块玉佩，找到了线索。”崔季行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主动把话接了过去。
　　林鹤清颔首，“这不是普通的玉佩，它内含此地妖兽的内丹之力。”
　　若非前几日叮嘱让玖攸收好妖丹，他也不会那么快察觉到玉佩的异样，以及它跟妖丹之间的联系。
　　“之前我们都觉得来到这里，只跟我焕光的身份有关，但我这几日仔细想过，除了焕光，本身生活在这结界之中的妖兽，也有这个能力。”
　　“只是这件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羽门也发现了。所以他们剖丹淬玉，找到了重回谷。”
　　这才是羽门引路的真相。
　　听到这里，崔季行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所以，你其实不是想带我回重回谷，是想带我来看这个真相。”
　　平铺直叙的语气，却暗含了一点失望。
　　林鹤清来之前确实是这样想的，虽然现在变了，也得做好哄人的准备，他从怀中拿出一方手绢包好的东西，递给崔季行，示意他打开。
　　崔季行没精打采地照做了。
　　手绢打开，里面是一只仔细存放好的玉镯。
　　没等他问，林鹤清就主动交代了，“师父给的，他的家传宝贝。”
　　多么聪明的人精，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深意，但面上仍旧情绪不高，语气也淡淡的，“师父对你挺好。”
　　“是吗？”林鹤清若有所思，半晌，恍然大悟，“原来师父是这个意思啊，那这不是给我的，我不要了。”
　　想要的安慰没等到，眼看还要玩脱了，崔季行连忙把玉镯给他戴上，神情认真，“就是给你的，不能不要。”
　　林鹤清看着他一脸恳切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镯子，耐心询问，“满意了吗？”
　　好在崔季行是懂得见好就收的，他看着林鹤清手上的玉镯，瞬间觉得身心舒畅，羽门玉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这个地方，跟天道有关？”而且也没有色令智昏，该想的问题，也想的很清楚。
　　如今的时间紧迫，林鹤清在他上苍梧之前，专门带他来这里，不可能只是为了羽门的前尘往事。
　　一定跟现下的局势有关系。
　　林鹤清往手镯上多看了一眼，才移开目光回答，“焕光前辈当时携带七情六欲出逃，如此紧迫的时候，为什么会选择把它们放在南边的重回谷呢？”
　　崔季行之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确实没有深入想过这些问题，此刻被点拨了，自然很快就能给出反应，“两个原因，要么他时间紧迫，来不及思考，就近选择；要么他早有预谋。”
　　但是结合当时焕光的处境和身份来看，其实是不可能早有预谋的。
　　一个刚刚得道、权力低微的神官，偶然间得知这种消息，不可能有很多时间给他去筹谋和准备。
　　而且在离开之时，他对崔季行说的那句话——
　　“带着我的道心，去补全你认定的天道。”
　　其实暗中给他们留下了很多线索。
　　天道法则是由天神明文定下的，如果想要补全，势必需要找到定下他的天神。
　　怎么找？当然要依靠曾经得道飞升的神官的能力。
　　所以，答案也变得清晰了。
　　去重回谷的路，只有两条，一条在修真界以南，一条就在他们现在站的地方。
　　焕光当时下界，肯定是走了其中一条路，才会就近选择了重回谷。
　　“比起另外一条路，我们现下站的这里，就显得神秘了很多。所以，你特意带我来看？”
　　林鹤清虽然说得言简意赅，但稍稍联想一二，他也全都明白。
　　只是心中的仍有几分异样。
　　林鹤清如此迫切地把自己的猜测向他全盘托出，是因为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容乐观了吗？
　　言语的苍白无力，在此刻变得更加具象化。
　　在找到救他的办法之前，所有的安慰和许诺都显得如此的不切实际。
　　富有深意的眼神代替语言久久在他身上流转，周围的寂静更是让这份复杂而真挚的情感显露无遗。
　　林鹤清没有让沉默持续太久，他碰了碰崔季行的眼皮，使得他忍不住闭上眼睛，暂时逃开了这灼人的视线，嘴边的话语反复筛选，最后给他一个承诺，“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殉情的机会的。”
　　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态度，是给崔季行最有效的安抚。
　　或许这里真的有连通天界的捷径吧，仙气幽幽，不仅适合妖兽开蒙结丹，大道飞升，也适合迷惑人的心智，使得他们如坠梦中，分不清几句真心话。

作者有话说

　　大结局预警，下章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