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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1 ...

  •   “咚咚”,雨打在地上很响,敲门声几不可听。

      他被雨淋透了,蓝色的衬衣紧贴着身体,身上的热度随着风散去。

      他瑟缩了一下,风大了,好冷。

      他有些着急,拍门的动作不禁加重。是个老小区了,拍门声连着墙体一同震。

      “咔嚓”,门开了。

      闻到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他皱了皱眉,顺手拍开灯。

      门口坐着一个男人,衣服皱巴巴地坨着,脸颊飘着红,抬起手肘掩着眼睛,猛地眨几下,适应灯光,看向眼前人。

      落汤鸡一样的,静静凝视自己的,疑似生气的男人,还在淌水呢。

      男人傻笑着,愣愣地看着他。

      余适忱面无表情地和男人对视,对着他的傻笑不发一言。

      他觉得自己也挺可笑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一直执着于初见时的梁闰。然后呢,然后就到了现在这样。

      “啊嚏”,余适忱抽了抽鼻子,没再理他,径自走向卫生间。他不能生病,生病了,他,他俩怎么办呢。

      躺在床上,听着身旁传来的鼾声,一身的疲惫都落入了柔软的被窝。

      过了那个点就睡不大着了,余适忱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很多事。

      迷迷糊糊睡着了,又做起了那个梦。

      梦里,五颜六色的纸片纷纷扬扬,正巧划过眼前,是一张扭曲的脸。少年紧紧攥着衣角,顺从地离开。

      醒来的时候还是凌晨,余适忱也没动,安静地看着梁闰的睡颜。柔和,乖巧,溢满痛苦的眼睛暂时闭了起来,难以想象是昨天那个狼狈的男人。

      晚上,梁闰就要出差了,又得好长时间不见,多看看他吧。

      此时安宁温馨的画面下的两人,在睁眼相对后,却在一个导火索下,剑拔弩张。

      余适忱曾向自己承诺:余适忱,你别再后悔了。

      却没想到再一次后悔又败在了梁闰手上,是在此刻。

      此刻,余适忱从梁大导演手中拿到了新角色,他是胆小鬼的扮演者。

      而后,每一次梦境的回溯到那一刻,余适忱冷眼旁观着自己愚蠢的作为,看着自己一步步,一次次崩溃。

      在那个熟悉的、本应是充满了温情的场景中,余适忱无力地陷在沙发里,任由沙发紧紧地拉扯住自己。

      他垂着头,目光落在那浅木色的、条状的纹路上,好像一心想研究明白这木地板:这木地板可真是个木地板啊。

      以第三视角再次看到那个失落的自己,他都挣扎着想摇醒自己。

      毕竟往事不可追吧,这些蠢事也只能在记忆中反复刺痛自己。

      余适忱从小就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被逼着学会勇敢,学着自己去创造机会。

      是的,“创造”。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怯懦的时刻,在面对爱人时,他做了自己曾最讨厌的胆小鬼。

      当得到了奢求的珍宝时,人们总是诚惶诚恐着害怕失去。

      梦里的画面由于记忆的缺位有些模糊不清,带着梦境独有的迷蒙。他不能确定真相是否如此,只是回想的多了,他也就相信了。

      在记忆中,是根据梁闰收拾的习惯、听到的声音,推测出来当时的情景。

      他大概是很生气的吧,不然怎么会越收越快呢。余适忱揣测着。

      可在梁闰心里,这只是小事,他没能想到订个机票的事儿,还能发酵到这么严重。

      梁闰对于飞机座位有自己的偏好,就那个座位,就它最出片了,梁大导演优选。

      而余适忱更关注舒适度,印城属实远,有好的选择干嘛要给自己坐的腰酸背痛的,出片能当饭吃还是怎么着。

      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的碰撞激化了矛盾。

      刚开始来好商好量的,出于好心,可以理解。

      只是人情急之下,便下意识地提到从前,增强说服力。而一旦开始翻起旧帐来,两个人都激起了火。三言两语之下,事态就已不同了。

      我没想翻旧帐的啊,就举个例子而已。梁闰在心里怒吼。

      至于为什么不说,要知道有了先入为主的认知,一切的解释都只是借口。

      梁闰抿着唇,有些烦闷,却不可避免的露出了单边酒窝。他抬眼瞄了一眼沙发上的人,看他关注点完全不在自己。懈了口气,默默地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没过一会又无可奈何地慢下来。

      半个小时能搞定的事,愣是拖了一个多小时。

      梁闰把着箱子,站在门口盯了余适忱一会,始终没能得到他的回应。一转身,走了。

      不吵了,要去做飞机了,我不管他了。梁闰愤愤地想。
      却不知道监控拍到一个黑衣神秘男子于一独居男子门前徘徊许久,意欲何为。

      时间赶不及了,梁闰飞也似的赶去机场。当然,还是余适忱选的座儿。

      梁闰转身的那一刻,余适忱抬眼看他,一直看他,没出声。到最后也没能等来一句告别。

      门碰上门框时不可避免地出声,梁闰不会摔门,他能将情绪控制得很好,至少外人看来,他始终是乐观的带笑的模样。同学聚会时,也曾有人说:“梁哥,一点没变啊。”

      但梦境中,却是很响很响的一声,以至于门还有在微震。

      他知道,梁闰走了,当晚就走了,什么也没说。

      其实一瞬间,世界就静了,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秒针还在不停地追赶时间。

      余适忱知道,他被困在那了。

      次日清晨,太阳未出,整个天都阴沉沉的。到底是入了秋,天越发冷了。

      余适忱下意识地伸手够梁闰,入手是一片凉。他触电般的缩回手,怔了很久。

      此时余适忱才有实感,梁闰他走了,他们不欢而散。

      他打开消息,只有梁闰发的一个句号,以彰显自己到了。是了,这方面他总不会让人担心,而自己却少了一个打破僵局的机会。

      今天又梦到他了,还是只有他的背影,好想他啊。余适忱窝在沙发里,盯着门发呆。这门,就是他走的时候关的那扇吧。

      余适忱自虐性的反复翻看这段记忆,任由无尽的后悔冲刷至麻木。他总是拷问自己的勇气,这时候怎么就派不上用场了,一句告别也没留。

      手头的项目到收尾阶段了,杂乱的事务塞满了生活,余适忱几乎抽不出时间,去仔细想想自己和梁闰之间的事。

      当然也是出于胆怯,为了掩饰太平,逃避着不愿去直面矛盾,故意为之。

      早晨,余适忱会在回忆中睁眼,连日来的噩梦使他的眼睛酸涩得睁不开。就这么耷拉着眼皮子,他穿上衣服、铺齐床,在房门口被风吹得瑟缩一下,清醒了。

      梁闰走了,连窗子也没人关上,也幸好近日虽然天阴沉沉的,却不肯落下雨来。

      余适忱倚在洗漱池前,含着满嘴的泡沫,从嘴角滑落。“咕嘟”几下,随着水流冲下去。

      他抬头借着镜子审视自己,长得不甚惊艳,但还算耐看。遮不住的黑眼圈,配上严肃的神情,更显着几分严厉感。还流着水迹呢,他对着镜子里看了26年的自己,强扯了一抹笑,镜子里那个假笑的人,像机器安错了零件那样的僵硬。

      这样的人怪不得不讨人喜欢。自嘲的笑意反是多了几分真切。

      每日吃着严格按营养标准来的餐食,在公司与形形色色的人间来回游走,余适忱的日常是这样的重复的单独。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几日,项目做的很漂亮,余适忱也清闲下来。

      “余适忱,我到机场了,赶紧的来接我。”熟悉的腔调经过通话有些失真,对面是尹衡,余适忱为数不多的好友。

      “你没和我说过回来的事,”余适忱这样说着,还是站起身来去开车。面对熟悉的人,他的语气也多了几分随意。

      “喂,我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你的这张嘴啊,真是一点好听话说不出。”尹衡挑眉,带着些埋怨道,“我就在这等你了。”

      “嗯。”余适忱只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他想起了梁闰的话,“你这话里满满的目的性”。可能,我是这样的。

      尹衡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好友。

      天有些凉下来了,他着一袭黑色风衣,惯常板着脸,于人群中搜寻。

      “嗨,”余适忱左肩被人拍了一下,无奈向右偏头,却未见人。转头正对上一脸的求表扬,他颇为无语地吐出一句“幼稚。”

      那人浑不在意地笑笑,“那又怎样,你不是还愿配合我吗?”

      余适忱斜睨了他一眼,让他自己体会,就没再说话了。

      直至车驶出一段距离,尹衡开口:“小余余,我陪你去喝酒吧。”

      余适忱黑着脸一脚刹车,无情道:“下车。”

      “我不叫了就是,总归不是你想的人叫,你是不会乐意。”尹衡装出一副委屈样,低着眼。

      余适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对他的茶言茶语不做理会,发动了车。

      “我说真的,你不想喝一点吗,就这么憋着也不行。”尹衡收起了那副作怪腔调,讲心底还是很担心他的。这样做一来是本性使然,二来也是希望余适忱不要太闷着自己了。

      余适忱迟疑了一下道:“好,我们一会去....”

      “可别,领这你去了酒吧,你家那位回来还不得找我算帐。我可是惦记你家那瓶酒好久了,今日一定要尝尝。”尹衡急忙出声。

      “他不会,那就去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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