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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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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绪在姥姥逝世后才知晓,方才知晓自己原是被捡回家中养大的。
里人向来对她敬而远之,口口声声说她是个“异类”。
甚至经常有人低声议论若非她有些古怪,怎会沦为遗孤?
想到姥姥生前对她说,世人言语如秋风过耳,不必挂怀。重在心怀善念,自在欢喜,便是人生至乐。
阿绪归家时,看着空荡荡的米缸,又看了看堆叠在一起的药草。
打定主意后,她决定进入深山摘果子!
阿绪背上竹篓,初进深山时,她有些害怕。
她不知晓会不会突然窜出什么老虎、妖精之类的把她吃了。
然而,几番往返后,阿绪渐渐习惯,甚至喜爱起这片山林。
她发现,果子藏匿在繁茂的枝叶间,偶有鸟雀鸣啼,倒也让人心生安宁。
这一年,村里举办一年一度的采药大会,选手皆是各家擅长药理的能人。
阿绪虽不受喜,却也随众人入山。
比赛后,众人满载而归,正欲下山时,山间突发意外,山石崩塌,众人竟被困入一处山洞。
初时,村民们虽愁眉不展,仍不忘口舌取笑,冷言讥道:“这霉运怕不是阿绪带来的吧!”
闻言,阿绪低头不语,只是默默坐在一旁。
几日后,随身粮草渐尽,药材也耗空,众人不再有闲心议论。
就在众人发愁时,角落里传来一个苍老、嘶哑的救助声。
“老夫快要饿死了......求求神医们可怜可怜我罢,哪怕给一口吃的也好。”
众人闻言,却无人回应。
若是在平日里,他们定当施舍。可非常时刻,人人自顾尚且不足,又岂肯分粮于旁人?
此时,唯有阿绪,她从怀中掏出唯一一个有些发霉的果子,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啊,谢谢你!你可真是个好人,神医小姑娘。”老人看到果子后,急忙道谢。
阿绪点点头,提醒道:“右边是坏的,吃左边的就好。”
转身欲归时,老人忽然从破旧的袖中掏出一颗种子,递至她手中:“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颗种子留着,或许能帮到你。”
周围村民本以为老人隐世高人,能拿出什么惊天异宝,见只是平平无奇的一颗种子后,顿时哄堂大笑:“这就是你的‘涌泉相报’?怕是带回去连苗都长不出来罢?”
阿绪却不曾露出半分轻视之意,双手接过:“多谢。”
几个时辰后,就在阿绪快要昏睡过去时,山洞中突然传来一阵欢呼:“通了!通了!山洞通了!快走!”
阿绪挣扎着起身,等她缓过来时,山洞已经空无一人。
她强撑着脚步缓缓下山,却意外发现,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果子竟然遍布路旁,心中泛起疑惑,却也无暇细想,只是默默将果子收入篓中。
回到家中,她望着院落中一处空地,想起老人赠予的种子,便小心翼翼地将其埋入泥土之中,日日细心浇灌。
三年光阴荏苒,那枚小小的种子竟生出了一株参天巨树,枝叶繁茂,树冠如伞,将整个院落笼罩在绿荫之中。
树上不仅结满了果实,甚至还生长出几株珍稀的药材。
好在阿绪住在村中偏僻之地,平日罕有人至,所以这株奇树的存在鲜少有人知晓。
然而,对阿绪而言,这棵树却成了她最好的朋友,其不仅能为她遮风挡雨,还能听她诉说很多心事。
三年一过,村中迎来征兵日。
因世代传承的精湛医术,圣上每三年便派遣使者在村中抽签,挑选医师赴边关行医。
原本,这与阿绪无关,可不知何故,她的名字竟被长老动了手脚,与其孙儿的名字对调。
临行前夜,阿绪来到那陪伴了她三年的巨树下,抬头仰望树冠。
月光洒在繁密的枝叶间,好似为它镀上了一层薄纱。
她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干,脑海中浮现出为这株幼苗成长的点点滴滴。
阿绪转身,与那些身着戎装的女子前行,走向那充满未知的远方。
心中恐惧的同时,也有期盼。
然而,就在她们离开不久后,院中巨树下,泥土竟开始悄然蠕动。
顷刻间,一张俊美如画的容颜缓缓浮现。
他的眉宇间带着一抹仙气,那是一种不沾烟火、非俗世之美。
他静静站在树下,目光追随着女子离去的方向。
我会等你......
这两年里,阿绪在军营中度过。
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皆亲身经历。
阿绪从前不善言辞,身边没什么朋友,大家都因为她的名声远离她。
然而,军营与村中大不相同,这里的人豪爽直白,渐渐地,她也交到了许多朋友。
不过,军营中也并非人人如此。
有一个人总是对她冷眼以待,那便是释瑜。
军中人都说释瑜是被将军特殊对待的奇女子。
她高挑健硕,总是独来独往,因与将军关系匪浅,平日里也无人敢招惹她。
一场大胜过后,军中众人围坐在篝火旁庆祝,笑语喧天,热闹非凡。
唯有释瑜独自坐在远处,漫不经心地翻烤着手中的兔肉,火光映在她的侧颜上,显得分外疏离。
大将军缓步走近,在她身旁坐下,拍了拍她的肩,语气带笑:“瑜儿,怎么闷闷不乐的?可有何心事?”
释瑜目光越过欢腾的人群,落在不远处的军医帐篷里那道忙碌的身影。
她微微皱眉,十分不耐:“军营之中,哪有女子当军医的道理?她这般瘦弱,抬个人都费劲,耽误了时机,岂不是害人?”
大将军听罢,反问道:“阿绪是哪里惹着你啦?我瞧她手脚麻利,药术也不错。”
释瑜冷哼一声,目带轻蔑:“她不配。”
她垂下眼睫,掩去眼底复杂的神情。
不知为何,她就是看阿绪不顺眼。
或许,亦是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释瑜其实并非女子。
她是女将军的独子,自幼锦衣玉食,娘亲又是大名鼎鼎的常胜将军,性子自然有些骄纵,然而她却厌倦了闺阁生活。
在姣王朝中,男子通常承担着持家教子的责任,鲜少参与朝堂和战事。
释瑜并非安于闺阁之人,他渴望像母亲一样,建功立业,驰骋沙场,而不是困于深闺。
母亲起初坚决反对,在他以死相逼后无奈妥协,允许他随军。
即便他的武功超群绝伦,母亲也绝不会允许他置身于生死攸关的战火之中。
这样无法在战场上展示自我的他,更无法获得母亲的认可。
就是这样的他,初见阿绪时,看到众人调侃阿绪一个瘦弱女子竟能成为军医,而她却傻乎乎地笑着,没有丝毫自尊。
他人嘲讽,她却乐在其中,就是傻子一个。
释瑜的傲气无法容忍这种“愚钝”,从那以后,她对阿绪百般刁难,处处与她作对。
而阿绪待人真诚,从不计较个人得失,更不会因为释瑜的刁难而改变自己。
号角声声,山河震动。
大将军即将率领大军征讨北滋,军营之中,杀伐之气弥漫,人人神情肃穆。
释瑜偷偷躲在角落,听到将领们商议着军情,其中提到了北滋军营有北滋国的防布图。
他紧紧握住佩剑,决定冒险潜入北滋军营,偷取防布图。
在大战爆发时,他趁乱混入,轻巧地翻过营墙。
夜风裹挟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这味道,让他兴奋。
最后,他终于找到了地图存放之处,那是一间隐蔽的营帐,帐内空无一人。
释瑜心跳有些加快,美眸微微一愣,他伸出手,准备拿到地图时,却感觉背后一凉,一股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两人刀剑相交,营帐内顿时响起激烈的打斗声。
然而,释瑜最后还是被击倒在地,女子刀锋逼近之际,释瑜微微一侧,躲过致命伤害,可上身的衣服却被划开....
“你...竟是男子?”
在昏暗的营帐中,那张俊美的面容显得格外醒目。
面前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能在她的身边男扮女装潜伏这么久,想来你同她关系不浅。”女子眯了眯眼,看着他面色有些苍白,已然猜对了答案。
“传下去,一个时辰之内,若想要这可人儿活着,就让她来亲自来见本王。”女子吩咐道。
“是。”
释瑜内心一紧,想来面前的女子是让下属去传信,让正在交战的母亲离开战场...
“我就算是死——”
不等释瑜继续说下去,女子已经将释瑜五花大绑,并往他口中塞下衣布,不让他在继续多说一句话。
“别急,美人亲自送上门,本王自然要好好珍惜。一个时辰之后,若是她不来,那本王就先要了你,随后在送你上路。”
消息传回,女将军的营帐中顿时陷入一片混乱。而女将军的亲信,是唯一知晓释瑜真实身份的人。
若在大庭广众之下坦白释瑜与将军的关系,必会招致欺君之罪,后果不堪设想。
若隐瞒不报,则可能错失良机,性命堪忧。
更为糟糕的是,后勤营地现已人手紧缺,所有能出战的兵士均已上阵杀敌,留守的仅是寥寥无几的军医。
女将军尚在前线指挥,亲信捏了一把冷汗,权衡片刻,终是不敢冒险前去告知。
若扰将军心神,恐将动摇军心,这后果她承担不起。
亲信有些乱了分寸,只得询问是否有人愿意前往敌营救回释瑜。
然而,整个营帐中鸦雀无声,众人低垂着头,无人应答。
就在此时,帐帘一掀,阿绪手捧药箱,步履匆匆,未及开口,便被亲信一眼瞧见。
他目光一亮,心中急转:敌营守卫森严,男子潜入定然危险,若换成女子,倒或许能借此掩人耳目。
而阿绪,正是军医中唯一的女子。
亲信深吸一口气,急忙将一份手绘地图塞入阿绪手中:“阿绪,这是敌营布防图。你准备一下,速速潜入救回释瑜!”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阿绪愣了一下,旋即点头应下,毫不犹豫。
她虽不通军机大事,但知战友身陷险境,她绝不能袖手旁观。
“将军放心!我以前在村里经常爬树,什么都爬!”
亲信看着阿绪有些傻傻的,眉头紧蹙,不过现下也别无他法了。
阿绪披着黑衣,沿着地图标记的小道一路潜行。
军营中隐隐传来巡逻兵交谈的声音,她屏住呼吸,躲避着敌人的巡逻。
她小心翼翼地搜索了几个帐篷,终于在一处隐秘的大帐中发现了释瑜。
帐内烛火昏暗,释瑜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柱子上,衣衫凌乱,嘴巴被布塞住,那双眼睛透着愤怒,死死盯着一旁高大威猛的女子。
阿绪心头一紧,见那女子背对着她毫无防备,便拿出随身携带的迷药,迅速将女子迷倒。
片刻后,那女子眼神涣散,身子一晃,软倒在地。
在看到熟悉的身影后,释瑜紧绷的弦才微微放松下来。
阿绪蹲下身子,解开束缚释瑜的绳索,又将他嘴中的布条轻轻取出。
看着他嘴唇干裂、面色苍白的模样,她低声说道:“释瑜,先别说话,我们得快些离开。”
然而,释瑜的身上却散发着异样的气息。
他面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呼吸急促,眼神迷离,显然中了北滋的媚药。
那双平日里带着霜色的冷眸,此刻蒙上一层欲望的薄雾,薄唇微张,吐息间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渴求。
而那单薄凌乱的衣裳,更衬托出他那结实紧致的身材。
他想要靠近阿绪,想要得到她的安慰。
他无力地控制自己体内翻涌的欲望,努力想说话,却只能发出低低的呻吟,身体不受控制地扭着,想要紧紧贴着阿绪。
阿绪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他的处境。
她微微往后退两步,沉声道:“释瑜,你冷静些。”
然而,释瑜却步步紧逼,伸手欲抓住她。
阿绪立马拿起一旁的茶水往他面中洒去:“你忍忍,此地危险,我们必须离开!”
她毫无动摇,即使他以这般羞耻的模样呈现在她面前。
释瑜的挣扎渐渐停了下来,他看着阿绪眼神,内心不免受挫。
他自小在京城中受到万千宠爱与赞扬,一向骄傲的他,居然被别人拒绝了。
而那欲望的火苗,好似也被冷茶扑灭。
“隔壁,帐篷,防布图。”
释瑜断断续续地说道。
阿绪点了点头:“你撑着回去,我现在去取。”说完,不等释瑜回答,她已转身离去。
她潜入隔壁帐篷,迅速找到防布图,正欲离开,忽闻一声破空之响,一支利箭擦耳而过。
她握紧防布图,心中有些害怕,双腿甚至有些微微抖动。
阿绪一鼓作气,继续往前方跑去。
敌方箭手再次瞄准阿绪背后心旁——
箭矢破空,狂风骤起,卷起漫天落叶,一片落叶神奇地将利箭弹开!
箭手不敢置信,眨了眨眼,低骂一声“见鬼了”,立刻向前线报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