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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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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轮停在梅拉岛码头,渡轮的工作人员直接将她的行李交给等待中的酒店服务人员。乘电瓶车到酒店后,服务员领着时辰沿海上栈道去往预订好的房间,体贴地让时辰先休息,休息好后再去办理入住即可。
房间里,晶莹的蓝色世界尽收眼底。
一览无遗的三面环海景,地面有半扇由玻璃镶嵌,低头便可见荡漾的碧绿在脚下。
时辰一连环绕着整间屋子走了好几个圈。
午饭后,懒懒躺在阳台的躺椅,咿咿呀呀。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彻底释放,不多想,不内耗,喝口冰,吹吹风……
浪花在水中沸腾,中午的气温有稍许沉闷黏重,时辰半睡半醒的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听到一阵欢笑声。
半睁开眼看去,原来旁边屋子住的是一家老小,大人小孩都泡在海里打水仗。
小孩们套着泳圈拿着水枪正互相扫射,大人们拿水瓢在旁护航,不时参与指挥作战,指哪打哪。
时辰顿时引起警惕,密切关注这场水战,担心他们会不小心将玩具遗漏在海里,污染了海水。
半晌过后,又不由得自嘲,这后遗症还挺严重呵。
远空晴朗,耳边是嬉闹欢笑,时辰被渲染。
歇得够了,太阳褪去了一层毒辣,回房换上泳衣,戴上面镜,稍做了下热身便沿着阳台的木梯呲溜滑下海里。
海水很温和,被头顶上那片阳光晒得暖洋洋的。上层的水域洁净平稳,粼粼波光在太阳折射下变得生动透明。
水房周边的海水不深,站直到胸口。
时辰脚一蹬向外滑出。
光脚踩在海底时,以为会是柔软的沙泥,不想一脚下去脚掌心霍地一阵刺痛,不知是被碎石还是碎壳硌中。
大意了,没穿靴子,又没注意到脚下。
时辰连忙收了脚,再往外游出去一段,脚碰到海底,再次被硌到。
一离开杨淏视线就大意,交代过的安全注意事项全都抛诸脑后。可是,怎么会这么多碎壳?
时辰脚掌难受得不行,认命地游回房套上潜水靴子。
再次潜入海里才发现问题。
水屋四周的海底多是碎贝壳和小石头,还有许多已经发白的珊瑚,看上去已经白化了不短时间,残破地铺满了海底。
游上小段偶尔才见一两撮,可怜的小生灵在里头挨挨挤挤,没有之前那样绚丽的鱼群,更别说珍奇的种类了。
这可和在主岛看到的景色相差不是一星半点。
时辰满腹疑惑,一口气潜游了几十米,才欣慰这里还是存在正常的海底世界。
剑尾鱼、小丑鱼、玻璃鱼……终于又见它们在珊瑚间游乐,见到外来者,谨慎地藏匿起来。
同样惹人注意的海葵,节奏稳定的一开一合,绚烂地向周围放射状伸展开,是海底另一品种的食肉花。
时辰任由自己俯卧身浮潜在海面上,饱含怜爱地看着它们活泼的玩闹,这才是它们该有的样子。
这么看,应该是住水屋的游人太多,水相对浅,人们在入海游乐时,一不注意就会将珊瑚踩坏,导致珊瑚白化,所以连带着,鱼群也稀少。
怎样才能保护和开发共存,真是个大课题。
又想起之前基地工作人员有介绍,他们在这有专业的珊瑚种植地,不知是在哪里,怎么将珊瑚培植起来,有机会,是不是可以问问杨淏?
想到杨淏,时辰心情有点复杂。
不知是不是因为换了个环境远古,她容易心神不定,让人心烦意乱。
去学潜水的几天,像是什么热能哗地闯进来,让她短暂地忘却了构陷的洼地,全副身心投入到新鲜耐人的学习,感受到新的生命体验。
时辰提醒自己去接纳、享受、沉沦、珍惜。确实快乐很多。
一旦离开,这份热能,忽而快速地从身体里被抽走了,猝不及防地迅猛,她不得不再次独自重新面对沼泽。
她有点戒断反应。
才分开一天不到,就这样焦虑状态,不是什么好事呀……
时辰一头潜进水里,找寻安慰,还好,至少有一个熟悉的东西在身边。
也许,过些时候就好了呢。
潜完水回房,太阳西斜,阳光变得柔软。
远方橙黄的落日仿佛悬浮在海水之上,用天际线划分出与海的界限,玩滑翔伞的人像风筝一样摇摇摆摆地穿梭在界限之间,拼接成一幅浪漫的远景。
游客这才纷纷放心地冒出,在海滩上欣赏落日,比先时更为热闹得多。
同时热闹起来的,还有沿海的酒吧街。
为了不让自己待在房间胡思乱想,时辰换过衣服,便去沙滩上逛逛。
沙滩上的酒吧设置了露天的座位,桌椅直接放置在柔软的细沙滩上。
有兴致高昂的客人,直接要坐海里喝酒,一边光脚耷拉着上涌的海浪,一边喝得酒酣耳热。
服务员个个英俊漂亮,手提特质的小酒桶,哼着歌在其间穿梭来去,为驻足的游客热情推销自家酒水。
沙滩上,几乎每间酒吧都有自己的主题PARTY。
各色人群捏着五光十色液体的酒杯,三三两两,有兴致的便上去唱两首,随着音乐节拍摇摆,赢得旁观人群阵阵叫好。
这时候,似乎就只有音乐和啤酒能配得上这份的夜景。
时辰选了间人少的,坐吧台。
调酒师后面的柜台上摆满各式各样的酒水。帅气的调酒师为别的客人调酒,姿势大开大合,手势熟练灵巧,一边动作时还不忘将暧昧的眼神蔓延到整个吧台,像要在每个呼吸间完成一个精准的目的,一举一动甚至一眼神都是他的战术伎俩。
她饶有兴致地看。
完成一杯后,调酒师向时辰走过来,向她挑眉问道:“Long Island Iced Tea?”
时辰偏着头大胆地直视,各种颜色灯光打在他脸上,灯光不亮,轮廓却被勾勒,深眼薄唇,
是氛围感帅哥。
可惜觉得远不及某人好看,她笑着朝他摇头。
“Mojito?”
“Pina Colada,Thanks.”
调酒师冲她骚包地一笑,又开始散发他的魅力。
时辰转头,不再看他,旁边坐的两人正抱头亲昵,也不方便看,只好将视线转向舞台。
台上的女生顶了一头紫色短发,挑着浓黑的眼线。昏暗的灯光下,女生轻抚唛,轻轻摆动的裙摆,如一朵迷离玫瑰……慢慢绽放。
不在意四周的喧嚣和关注,女生只是低头敛目,缓缓吟唱着慢调。
烟嗓低沉浸润出浓烈厚重感染力,在空气中弥散,倒比别处更显安静些。
调酒师适时送上一杯盛着漂亮白色酒体的海波杯。
时辰轻抿一口,椰香浓郁的热带清甜果味,清清爽爽,酒味薄淡,毕竟独身一人。
她坐那听了三首歌,忧伤的、热烈的、彷徨的,一口口啜着,慢慢将杯中酒饮尽。
*
杨淏身前,放置着几十个匠心定制的珊瑚缸,里头装满海水和他近段时间花费最多心血的小生灵们。
他仔细观察着珊瑚的培育状况,之前海洋生物方面的专家医生跟他说基本没大问题,可以开始准备起来。
珊瑚的移植,海底栽种,如何人工修复珊瑚礁,基地探索了多年。
目前方法是首先将珊瑚活体母本进行人工切割成小型断枝。但珊瑚断枝很脆弱,直接放入海里,经受不住波涛的刺激。
他们只能将分离的断枝底部与特制胶泥制成的底托,粘合到一起。再将它们一同放置进为断枝打造定制的“温室”中。
基地会有教练或专人,不定时地来“温室”给断枝涂上营养液,待它汲取营养,稳定成长,能独立存活后,再让它回归大海。
杨淏正和助理确认通知志愿者的时间,刚忙完,就被人从背后拍了肩膀。
转过身一看,是豆子,正挂着他的招牌笑容。
“怎么了?”
豆子习惯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小塑料袋,从中取出一块黄褐色的小块东西,递给他。
杨淏看了一眼,嫌弃地摇头:“你不是才刚弄的牙?还嚼这玩意呢。”
“在慢慢戒了,一时半会还离不了。”豆子把手收回,“预计什么时候行动啊?”
“快了。”
“吴总没催你?基地的人可都在传,吴总急着让你回去接手呢。”
杨淏轻笑了一声:“急着看我笑话呢?”
“嘿,怎么会是笑话?你去J国念得那个什么大学,书白念的?”豆子想了想,“一直待在里亚这个小地方……”
“小地方也能养得起许多人。”
“是没错……”豆子将槟榔扔自己嘴里,开嚼。
“那不就得了。”杨淏最后检查了一遍,没问题,准备离开。
豆子闲着没事时喜欢找他聊天,愿做他的跟屁虫。
“其实你听得出来,我们就是怕你真要走。你走了,没主心骨,也怪没意思的。”
“瞎操心……”
豆子唠叨个没完:“不过你也不用因为担心这边而不回去。老陈会帮忙看着的。你之前有个把月不在,
不一样没出大岔子么,还有我……”
杨淏懒得听豆子唠叨,径直走他的路。今天忙得有点晚,该回了。
听杨淏没理他,豆子停止不甚走心的表忠心,眼睛一转,换了个话题。
“喂,小老板,还没问你,之前介绍给你当学生的那个客人,怎么样了?”
杨淏这才嘴角露出一点笑意,闲闲地朝自己停车方向走:“出师了。”
“这么顺利,学得挺好吧?”
“我教过的会差吗?”
“那她还在这吗?”
“怎么?”杨淏狐疑地斜乜豆子一眼,“找她什么事?”
“诶,真是,好歹我介绍了个教练给她,之前还说好请我吃饭呢,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不见了?”
杨淏啧了一声:“有你这样的吗,缺这一顿饭吃啊?你小子不会是经常这样敲诈客人的吧?”
“不是啊,别的客人直接去报名就行。她嘛,可不是费了我老大力气去说服你,你才肯教的。这不一样。我得给她发个微信提醒提醒。”
说着,把手机拿出来,作势要打字。
杨淏倒是冷笑了一声,伸手压下豆子的手机:“有话直说,跟我在这装什么?”
豆子嘿嘿一声,挠挠头。
“这都被你看穿了。”
杨淏切了一声。
豆子:“嗐。其实呢,没什么,就是,我打听到一点关于她的传闻哦,好像不太好,你要不要听?”
杨淏没说话。
“你听说过了啦?”豆子觑见杨淏脸色,慢慢描述。
“原来人家是个名人哦。只是网上名声不太好。有些网友说啊,她是什么网红博主之类的,后来有机会接触到有钱人,就专挑富商交往,嫌贫爱富。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哦?”
杨淏还是没说话,豆子急忙接着说:“不过,嫌贫爱富怎么会来里亚这个小地方,难道这里藏着富商?你说是不是。她来潜水都是一个人,很好说话,不像势利的人哦。
“难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豆子自己有点拿不准。
他凑近杨淏,伸长脖子贼兮兮地说:“我有看她以前网上发的那些视频,挺有意思的,你要不要看?”
“我发给你?”
“去。”杨淏推开豆子,脸色不太好:“我说你们一天到晚没事干,无聊八卦客人啊?”
“只是图个娱乐嘛。”豆子很无辜。
“那照看珊瑚去,分给你最多的量。”
对杨淏的恐吓,豆子倒是不以为意,自诩关心地评论道:“难怪看她都不是很开心呢。”
“你小子能看出别人开心不开心?你们才接触几次?”
“那网上的话,小老板你信吗?”
杨淏深吸了口气,咬牙道:“把你嘴里的玩意儿吐掉再和我说话,口水啪嗒的,真恶心。”
豆子委屈地从口袋里拿出塑料袋,不舍地吐了回去。但八卦的热血并没有因此停止,他揪着杨淏脸色,热情地给出自己诚挚的建议。
“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趁这个机会,去安慰一下?”
杨淏觉得匪夷所思:“我有这义务?”
“这个时机正好……”
终于到停车场,杨淏开车门坐进去。
豆子暂时住了嘴,开心地去拉副驾驶门。
一拉,没开,再拉,纹丝不动……
“小老板,开门锁呐,送我回去嘛。”
杨淏降下车窗,对他冷笑:“我看你精力好得很,自己跑回去吧。”
“这里回去很远呐。”
杨淏温柔地笑:“那你加油。”
说完,一脚油门,呼啸着甩了个车屁股给独自凌乱的豆子。
豆子颇委屈,大喊:“干嘛忽然这么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