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骊》赦原

2、Chapter 2

　　第二天阮诤醒来还有些懵，房子隔音一般，能听到外面的鸟叫声。

　　阮诤洗了把脸清醒过来。

　　然后去上学。

　　感觉每天都一样，乏善可陈，毫无新意。

　　路上买了早餐，边走边吃。

　　豆浆有点烫，她拿着豆浆吃包子有些困难，早知道刚才就不把袋子丢掉了。

　　突然有人从身后拿豆浆的杯子，她下意识抓紧纸杯。

　　阮诤回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程彧，她眨了眨眼睛，拉开了点距离，寒暄道：“你也上学？” 啊

　　多新奇啊，他不上学他去学校看大门吗？

　　程彧把豆浆从她手里拿出来：“我帮你拿着，吃吧。”

　　阮诤笑了下：“谢谢。”

　　她的笑你能看出来就是浮于表面客气又疏离的笑，一点也不真心。

　　阮诤兜里还有两个鸡蛋，“你吃了吗？我口袋里还有两个鸡蛋。”

　　程彧：“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其实是没有时间吃。

　　阮诤眨了眨眼睛：“不饿吗？”

　　她消化快，所以饿得也比别人快，不太相信他这么大一只不会饿。

　　“还好，习惯就好。”

　　阮诤把两个鸡蛋塞到他口袋里，“你吃这个吧，我书包里还有酸奶，一会儿拿给你。”

　　她是真的经常饿。

　　程彧看到过许多次她埋头吃东西。

　　阮诤吃完了包子，去接豆浆，“给我吧，谢谢。”

　　她不喜欢用吸管怕烫到，所以没有要。

　　程彧看着她喝了一小口试探烫不烫，轻声道：“以后不要在路上吃了，有风。”

　　阮诤愣了下，没继续这个话题，只说：“这样比较省时间。”

　　程彧口袋里装着两个鸡蛋，还热的，阮诤进教室前才突然想起来，把豆浆递给他：“帮我拿一下。”

　　程彧接过，她翻了翻书包，把酸奶递给他。

　　程彧垂眸望着她：“把自己的口粮给我，你吃什么？”

　　阮诤：“我还有。”

　　“谢谢。”

　　程彧没有拒绝，天知道他多想有个阮诤送给他的东西。

　　程彧看着她走进去，在门口站了几秒，摸着自己的心脏觉得它跳得有些烦人。

　　快迟到了，周如新健步如飞地跑进来，看到他来了也不进去，猛地刹住车：“干嘛呢？你手里是什么东西？”

　　程彧把酸奶放进校服口袋。

　　周如新一愣：“你什么时候还喜欢喝这种东西了？”

　　程彧缺少一切少年人应有的乐趣，吃零食，打游戏，打篮球……

　　反正周如新没见过。

　　他还以为程彧从小就是大人呢。

　　“帮我个忙。”

　　周如新眼睛瞪大了点：“你有事情请我帮忙？”

　　“稀罕啊！”

　　阮诤上午其实没有那么容易饿。

　　阮诤出去上厕所回来看到自己的桌子里有个袋子，她问了一圈也没人认领，她打开看了眼，是吃的东西。

　　她吃东西挑，可是那些东西她竟然全都能吃。

　　阮诤下意识往程彧那边看过去，会是他吗？

　　周如新特地找没人注意的时候放过去的。程彧怕别人误会她不肯亲自去。

　　周如新撇撇嘴，觉都不睡了亲自去挑的，给他痴情的。

　　阮诤没有动，她怕是有人放错了地方。

　　程彧趁着大课间大家都去外面的时候去找她：“怎么不吃？不喜欢？”

　　阮诤：“真是你送的啊。”

　　程彧垂眸：“就当是为了报答你的早餐和讲题。”

　　阮诤：“不用这样。”

　　程彧心情很好，只是这样跟她随便说说话就让他高兴不已。

　　“反正送给你了，不吃就浪费了。”

　　阮诤：“那我把钱——”

　　“不要。”

　　“……”

　　他们只是同学，阮诤不想占人便宜，可是程彧显然没有这个分寸感。

　　阮诤只好想着再送他点什么。

　　程彧一整天心情都很好，直到看到她给别人讲题。

　　周如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眼睛都要黏上去了。”

　　程彧收回视线：“睡觉了。”

　　她本来就不是只教他，她同样也会那么对其他人。他没有什么不一样。

　　程彧睡不着，他思绪纷乱又酸又气。

　　下节课是体育课。

　　阮诤和那个同学一起下去了，她一边走还在一边说什么。

　　程彧咬牙，跟他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体育课一般都是自由活动，也有人带了书本试卷下来。阮诤好像也带了。

　　程彧冷笑一声。

　　周如新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撺掇他：“程哥，你也去呗，她还能不理你吗？”

　　程彧气势汹汹地过去，周如新差点以为他是去打架。

　　没想到他走过去只是故意使坏撞了下人家放试卷的台子，阮诤抬头看向他。

　　“看什么？”

　　程彧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她垂眸扶正台子：“你写完上午的作业了？”

　　刚才有几科老师发了作业，他来找她，她下意识以为他做完了试卷有问题问她。

　　他低头望着她：“写什么？”

　　这个距离有些冒犯，她眉头微微拢起离他远了点：“程彧——”

　　程彧混不吝地笑了下：“嗯？”

　　对面的男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又实在怵程彧连忙站起来，“我写好了先回去了。”

　　阮诤没说话。

　　只剩他们两个了。

　　程彧看着她，心底躁动又忍不住暴躁。

　　他好想要面前这个人。

　　阮诤站起来，程彧抓住她的手：“不是要教我吗？我不会。”

　　阮诤望着他：“你试卷呢？”

　　程彧拿了她的卷子指了指：“这些，我都不会。”

　　阮诤盯着他：“你……”

　　这个人总给人一种挑事儿的感觉。

　　“教啊，我在听。”

　　阮诤坐下给他讲题，她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笔尖一顿：“你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

　　程彧：“在听。”

　　“那这题怎么做？”

　　程彧随意地看了眼：“C？”

　　阮诤有点气，程彧还故意问：“你怎么不看我？我答的对吗？”

　　阮诤：“下一题。”

　　程彧“哦”了一声，趴在桌子上继续盯着她。

　　阮诤：“你能不能坐好？”

　　程彧望着她：“昨天没睡，困——”

　　阮诤放下笔：“那你回去睡。”

　　程彧真的困极了，“你继续讲，我听着。”

　　阮诤不再理他，低头解最后一道大题。

　　程彧笑了下，慢慢睡着了。

　　阮诤见他渐渐没了动静才把视线放到他脸上。

　　睡着的时候倒是很乖，不知道晚上又去做什么了，困成这样子。

　　阮诤莫名有些写不下去了，拿着笔信手涂鸦。

　　“是狮子吗？”

　　程彧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在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画属于抽象派。

　　就挺抽象的。

　　阮诤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放学呢。”

　　程彧：“你生气了吗？”

　　阮诤：“没有，只是下次不用非在我旁边睡。”

　　程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尖红了，他望着阮诤：“可是我好困啊。”

　　阮诤皱眉，总感觉他这个人奇奇怪怪的，说话奇怪，做事也奇怪。

　　“你继续睡吧，我去吃饭了。”

　　程彧伸手隔着校服抓住她的手腕。

　　阮诤一惊，差点把他的手甩出去。

　　“我也去。”

　　阮诤一愣：“你跟我一起去？”

　　程彧：“不可以吗？”

　　她不习惯和人一起吃饭。

　　“你觉得合适吗？”

　　虽然学校没有那么离谱得限制男女交往，但他们两个一起去吃饭，怎么看怎么奇怪。阮诤不太喜欢跟人解释。

　　程彧垂眸：“……”

　　“那我们去外面吃？”

　　阮诤睨了他一眼：“你怎么出去？翻墙？”

　　中午的吃饭时间本来就不长，哪怕体育课早点下课，也没有多么长时间。

　　程彧一怔，把脸埋起来：“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吃饭。”

　　阮诤叹了口气，“走走走，快点，一会儿都下课了。”

　　程彧笑了，立刻起来拉着她往食堂跑。

　　阮诤不常运动，跑了两步就气喘吁吁：“等……等一下。”

　　程彧停下来，顺手揽了她一把，阮诤扶着他的手臂一边喘气一边抱怨：“你怎么不飞啊……”

　　程彧望着他，阮诤触及他的视线猛地偏开，松开他的手臂，“走吧。”

　　“你体力太差了。”

　　阮诤深深地呼吸，“人要允许自己有不足。”

　　程彧点点头：“嗯。”

　　“想吃什么？”

　　阮诤放眼望去，“吃米饭吧。”

　　程彧什么都可以，跟着她去买饭。

　　学校的饭太难吃，她口味又比较清淡，学校里重油重盐，要么没辣椒味，要么辣死，而且食堂的厨师做饭水平参差不齐，忽高忽低，所以每次吃饭都得看运气。

　　她又不喜欢吃米饭，吃面又没有多少肉和菜，一点都不利于身体健康。

　　程彧对吃的没什么要求，能吃就行。

　　两人正吃着饭有个女生坐过来：“程彧。”

　　程彧一愣，下意识看向阮诤。阮诤明显也愣了下，但她什么都没说，非常自觉地默默吃饭，装作自己不存在。

　　她有些尴尬。

　　不，是非常尴尬！

　　她尴尬的饭都吃不下去了。

　　那女孩子一看就知道为什么来的，阮诤加快吃饭速度。

　　程彧怕她噎到忍不住开口：“吃慢点。”

　　“……”

　　“……”

　　女孩看向她：“你是一班的阮诤？”

　　阮诤心里叹了口气，点点头：“你好。”

　　“我叫孟晚婷。”

　　阮诤点点头，礼貌地微笑：“需要我回避吗？”

　　程彧皱眉：“你闭嘴。”

　　阮诤一愣，嘴角的弧度被她一点点压平，垂眸不再开口。

　　程彧急死了，孟晚婷直白且：“你们在谈恋爱吗？”

　　阮诤声音冷淡：“没有，你误会了。”

　　程彧皱眉：“你到底找我什么事情？我不是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了吗？”

　　孟晚婷看着他：“可我还是喜欢你。”

　　她的话直白真挚，程彧脸沉下来：“所以呢？我就一定要喜欢你吗？”

　　孟晚婷：“我……”

　　阮诤不想吃了，她看着眼前的饭菜，把最后两根豆芽吃掉。起身离开，没有看两个人一眼。

　　孟晚婷看了她一眼：“你喜欢的人就是她？”

　　程彧：“是。”

　　孟晚婷笑出声来：“她不喜欢你不是吗？”

　　程彧站起来：“这不关你的事。”

　　孟晚婷一哂：“她这种目无下尘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什么人？”

　　“就算喜欢她也应该喜欢林柏泉那样的人吧。”

　　林柏泉，年级第一的常驻嘉宾。长相家世学习成绩都是一等一的好。

　　孟晚婷脸色难看，捏紧了手里的纸巾。

　　她喜欢程彧，很久之前就喜欢。

　　可能乖乖女偏爱坏小子。

　　她真的很喜欢程彧身上那股劲儿。

　　程彧身边没有女孩子，虽然对谁都冷冷的，身上的传闻多得要死，但她都不怕，她始终如一地对他示好。

　　他却永远都只有拒绝。

　　程彧去追阮诤，阮诤根本没吃饱，自己在教学楼前面的亭子喝刚买的红豆牛奶。

　　程彧走到她身边：“我不是凶你。”

　　阮诤不理他。

　　程彧蹲在她面前，轻轻拉了拉她的衣服：“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阮诤抽出自己的衣服：“别拽我。”

　　程彧抬头看着她：“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其实他那句话也就是语气稍微急了一些，其他人可能根本不会意识到，但程彧就是知道了她为什么不高兴了。

　　阮诤不看他，垂眸看着石砖的纹路：“你就是凶我了。”

　　程彧拉着她的衣服：“那你非要那么善解人意干什么？我跟她又没什么关系。”

　　阮诤皱眉，没有说话。

　　她善解人意还有错了吗？那么尴尬的情形，她饭都没吃好，本来就不爱吃那破米饭，程彧还凶她！

　　越想越气，她皱眉：“你别理我！”

　　程彧轻轻拽着她的衣角：“明明是你不想理我还要我不要理你。”

　　阮诤默默喝自己的红豆牛奶，程彧望着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我错了。”

　　“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阮诤站起来：“你……”

　　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口不择言的话。

　　程彧隔着校服抓住她的手腕：“不然你打我两下出出气，或者骂我两句。”

　　阮诤紧抿着唇，眼睛红红的。

　　程彧心疼死了，解释道：“我怕你真的走了。”

　　“可是你还是走了。”

　　“……”

　　阮诤很委屈，她真的特别不喜欢别人凶她。可能是是因为小时候总是被骂，所以后来别人稍微凶一点她都会条件反射地厌恶反感。

　　程彧：“对不起，以后一定不会了。”

　　阮诤眨了眨眼睛，冷静下来推开他，“没关系。是我刚才情绪不好。”

　　程彧望着她，阮诤笑了笑：“回教室吧。”

　　程彧敛下眼底的各种情绪，默默地跟上她。

　　程彧一下午都闷闷不乐的，周如新纳闷：“怎么了？吵架了？”

　　“没有。”

　　她才懒得跟他吵架呢。

　　程彧盯着面前的习题册，眼神复杂。

　　周如新叹了口气。

　　爱情啊，真是让人悲喜交加哭笑不得喜怒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