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王先生已送达》苏长岚

23、告别从前

　　晚上你回到自己租的复式小公寓，先打开窗通风，然后照例搞一下卫生。
　　刚拖完地一身汗还没来得及去洗澡，王先生的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他在酒店房间坐着，头发半干，一边拼着乐高一边问你：“在干吗？”
　　“刚拖完地。”
　　“难怪一脸汗，前面头发都湿了，吓我一跳。”
　　“晚上吃了什么？今天拍戏顺利吗？”
　　“就剧组的饭啊，牛肉，叉烧，还有青菜，海带汤。今天我戏不多，拍挺好的。你呢，吃什么了？”
　　“回来的时候在楼下吃了炒米粉，然后现在在煲绿豆汤。”
　　“哦哦。”
　　“你在拼什么？”
　　“暂时保密。”
　　“行吧。”你拿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那你拼吧，我去洗个澡。哦，拼半小时就起来活动一下，小心你的脚。”
　　“知道了！”

　　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连日熬夜，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确实是瘦了。
　　说实话，你并不反感许玥，她看起来就很讨喜，聪明，但不咄咄逼人，是于承需要的贤内助。
　　你摇摇头，甩开这些无谓的想法，打开花洒。
　　洗完澡出来你开始慢条斯理收拾秋冬的衣服，眼看就要到秋天了，南方气候不明显，但如果之后要去北京，就得提前备着了。
　　你找出两个空置的大储物箱，把挑出来的衣服装进粉色储物箱里。又打开蓝色的储物箱，开始收拾跟于承有关的东西。有一段时间你很喜欢夹娃娃，他陪着你玩，所以家里有各种大小和款式的公仔。他去日本出差，给你带回了各种手办。心血来潮买的情侣服。一起制作的陶瓷杯。每年生日的贺卡。各种纪念日和节日的礼物。最多的还是照片，为此你买回一本很厚的相册，专门用来放照片。这些东西曾经很珍贵，但现在对你来说不再是不可或缺的了。零零碎碎的东西最后装满了一整个箱子，盖子盖不太紧，你还得往下压一压，再贴上胶纸封紧。你不想再看到这些东西，但也不想扔，就打包收好，先放着。
　　都收拾好了，你整个人瘫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思考。
　　过去和现在的生活完全不同，你因为王先生一脚踏入了娱乐圈，时不时还要跟着上热搜，确实累，一开始也确实适应不了。但你习惯了让自己去适应各种陌生的环境，所以你没有任何抱怨。光鲜亮丽的生活背后是繁忙的行程和不规律的饮食作息，你有时候很心疼王先生，但有时候又觉得，为了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累点也值得。
　　然后你忽然想起了王先生在北海送你的乐高汽车，你忘记把它放哪儿了。
　　你一下子弹起来，拿手机给王先生发微信，“你知道我把你送我的乐高放哪儿了吗？我突然想不起来了。”
　　“在北京的家里啊，我看见你把它摆在你房间玻璃柜里了。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刚才收拾了一下家里的东西，没看到乐高。”
　　王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最近没睡好？”
　　“有点吧。”
　　“快去睡，补补觉，我不要一个傻傻的女朋友。”
　　“哦……你也早点睡啊。”
　　“好，我快拼完了，拼完就睡。”
　　“拼完要给我发照片吗？”
　　“不，等你回来自己拍。”
　　“好吧。”
　　“睡吧，晚安！”
　　“晚安！”

　　在医院楼下你碰见了许玥，她今天还是拎着昨天那个食盒。
　　你看了一眼，客气道：“许小姐很贴心。”
　　“你吃过了吗？我今天带了两人份。”
　　“在家吃过才来的，心领了。”
　　电梯门开了，你们一同进去，你按了8楼。
　　你今天穿的是简单的休闲装，纯白T恤加黑色运动裤和白球鞋，头发随意扎了个丸子头，没化妆。她打量着你，说：“你看起来还像个学生。”
　　你不置可否，笑，“不工作的时候就想穿舒服一点。”
　　“其实我看过你的照片，网上的热搜也看了。”
　　“嗯？”
　　“阿承有一本很厚的相册，里面都是你，有单人的，跟他的，还有和阿勋的。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看起来好像没有多少变化。”
　　“他给你看我的照片？”
　　“是我无意中翻到的，我问他，他就给我讲了你们之间的事情。”
　　“他倒是坦荡。”你看着上升的数字，问她：“你不难受？”
　　“难受啊。但是，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我。”
　　“说得对。过去无论多么美好，都是过去。不如珍惜眼前人。我想这一点我跟许小姐可以达成一致。”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你率先走出去。
　　许小姐跟着走出来，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对。”
　　于承看到你俩一起出现有些意外。
　　许玥说：“在楼下碰见了，就一起上来。”她把食盒递过去，“饿了吧，先吃点。”
　　你说：“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我看看阿勋。”

　　你进了病房，还是坐在床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阿勋的声音还是虚的，但是他对你笑，“躺得有点累，好无聊。”
　　“再给你放一遍《同手同脚》？”
　　“饶了我吧，我都听了几十遍了。再好听也不能这么没完没了地听啊。”
　　你就笑，“那给你看视频？”
　　“你上热搜那个？”
　　“嗯。”说着你就打开保存好的视频，举到他面前。
　　阿勋就认认真真地看。
　　播完了，你问他：“怎么样？”
　　“我觉得你不当明星可惜了。”
　　“这么夸张？”
　　“跳得真好啊！他配合也挺好的。”
　　“王先生舞蹈是专业的，我才是业余的好吗？”
　　“不管，反正你就是跳得好。”
　　你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小屁孩。”
　　他嘟囔道：“我不小了，我都二十了！”
　　你不管，打开手机搜索风筝，“你看一下喜欢哪个，我先买了，等你好了我们去孤儿院放风筝。我记得那里的院子挺大的。”
　　“我看看……就这个老鹰的吧。”
　　“行。”你加了购物车，想了想，又挑了一些文具和玩具，一起下了单。
　　“姐，你跟我哥去过孤儿院吗？”
　　“我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去过一次，他买了很多玩具和文具，孩子们很喜欢他。”
　　“那位王先生去过吗？”
　　“没有。他很忙。你想不想跟他一起去？”
　　“我无所谓啊，就怕你不方便。”
　　“那我到时候问问他。你啊，还是先把伤养好。”

　　探视时间到，你轻轻关了门出来。
　　于承刚从医生办公室回来，见你出来，示意你过去坐。“医生说阿勋身体素质好，恢复挺快的，再观察一晚，没有问题的话明天上午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你如果要去工作，明天下午就可以回去了。”
　　“好。”
　　“那明天下午我让李叔送你回去。”
　　“明天再说吧。”
　　无话可说，你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
　　你的大号“搬砖的阿狸”目前只有前几天转发的那条微博，底下评论已过万。热度前三条评论分别是：“颜值和才华是助理天花板级别了吧？请问姐姐您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别人怎么笑我不知道，反正我看到啵啵和姐姐相视而笑我就一脸姨母笑，救命啊也太甜了吧！”“姐姐你真的是语文老师吗？可不可以多教崽崽成语让他下次火锅吧多说一点？”你一一回复这三条评论，“化妆可以学，跳舞也可以学。争取这辈子拯救地球，看好你哦～”“哎呀谢谢你的姨母笑！害羞了呢～”“我可以教，但我不能保证他多说哦，毕竟是酷盖～”
　　回复完毕，你又接着往下翻评论，有夸你的，有羡慕你的，有内涵你的，有嘲讽你的，也有骂你的，什么样的都有。你一口气看了几百条，看得眼睛花了，就放下手机不看了。
　　于承在旁边看你一会儿笑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皱眉，等你放下手机，问你：“看什么？”
　　“看粉丝给我的微博评论。”
　　他挑眉，“微博粉丝？”
　　“啊，你不玩微博。我就是无聊看一看。”
　　许玥说：“我知道，你的视频上热搜了，为此你还专门开了个号。”
　　“我看看。”于承伸手问她要手机。
　　然后你就看着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看你和王先生跳舞的视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重新拿起手机开始刷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