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勇闯噩梦世界》斗篷帽

75、沉眠古堡（9）

　　婴儿不哭了。

　　这本来应该是好事一桩。

　　可是慕曦行和望珣通过“看见的眼睛”目睹了婴儿房发生的一切。

　　不太妙啊。

　　她想。

　　在“眼睛”的视角里，婴儿正在拔下机器人女仆的头。

　　她的动作轻松又熟练，就好像这样做过很多次一样。机器人女仆也并不反对，她依然笑吟吟地看着婴儿。

　　“公主，做得好。”她说，“您的手比以前更有力道了呢。”

　　婴儿“咯咯咯”地笑。

　　【精神强度，减少10%。】

　　慕曦行毛骨悚然。

　　婴儿拔下了机器人女仆的头，机器人女仆的身体还会动，于是婴儿又用了点力气拔下了自己头，机器人女仆的手把婴儿的头安在自己身体上。

　　“哇哦。”拥有了机器人女仆身体的婴儿站起来，因为操作不熟练，她的脚步有点跌跌撞撞，“我长大了呢！”

　　“是的。”机器人女仆的头笑吟吟地对她说，“公主，您长大了。”

　　齐飞璇看得一愣一愣。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 ，一个球状物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袭来，齐飞璇反应不及，只得抬起手臂抵挡。

　　手臂一痛，随后那个球状物体“噗通”一声落在了地上。

　　低头一看，原来是机器人女仆的头，她嘴里还血呼啦差含着一块肉。

　　齐飞璇手臂上的肉。

　　钻心的疼痛后知后觉袭来。

　　右手暂时废了，她勉强维持着冷静想，那只用左手会有多大胜算？

　　勇者之剑从右手换到左手。

　　“嘿嘿嘿。”机器人女仆的头咀嚼着她的肉，笑声阴冷。

　　又有一个什么东西被丢了过来。

　　有了前车之鉴，齐飞璇反应迅速，操纵气流把那东西打飞。

　　“砰”一声，那东西撞在墙上，支离破碎。

　　“姐姐……”婴儿不可置信地看着齐飞璇，“你竟然毁了我的身体？这可怎么办呀？”

　　齐飞璇这才发现，原来刚才她打出去的东西竟然就是婴儿的躯体。

　　婴儿又开始哭起来。

　　“哇哇哇，哇哇哇，我的身体没有了，我的身体没有了，这怎么办呀？”

　　“公主，公主，您别哭了！”机器人女仆的头把嘴里的肉吐出来，又开始唱那首歌，“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唱了没一会儿，婴儿迈着哆嗦的大步走过来，一脚把机器人女仆的头踩了个粉碎。

　　或许是这一脚没踩到要害吧，即便已经粉碎了，她还是在继续唱着：“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齐飞璇毫不犹豫，挥动勇士之剑斩向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婴儿。

　　这一剑下去会发生什么？

　　会激怒婴儿吗？

　　她不知道。

　　她只是心情烦躁。

　　她不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而烦躁。

　　一定是婴儿哭声太吵了。

　　她想。

　　婴儿换上了机器人女仆的身躯，但依旧没什么自保能力，被这一下打了个正着，身体裂开了个大口子，她脚步不稳，向后摔去，头“咕噜噜”地滚到地上。

　　“哇哇哇哇……”婴儿哭得更厉害了。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机器人女仆的头唱得更卖力了。

　　齐飞璇向着婴儿的头走去。

　　不，也可以说，那是她自己的头。

　　婴儿哭着问她：“姐姐……姐姐……你觉得我该死吗？”

　　“什么？”齐飞璇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你……姐姐……哇哇哇……你觉得……我该死吗？”

　　齐飞璇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出答案。

　　“不该死。”

　　“那……那哇哇哇……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打我？”

　　“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我……我只是想要长大……”婴儿哭得很伤心，“想长大有错吗？保……保姆说，只要……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不能……永远……永远不能长大。”

　　“不。”齐飞璇摇了摇头，“我不是你姐姐。”

　　“我……你是啊……”婴儿说，“保姆……保姆说你就是我姐姐……姐姐，我好痛……你……你把我捡起来好不好？”

　　说实话，齐飞璇不想把她捡起来。

　　但影子国王的任务是“让婴儿不再哭泣”，如果一直把她丢在这里，婴儿一定不会停止哭泣。

　　叹了口气，齐飞璇说：“那，你不要咬我。”

　　“我不会的，我不会的。”婴儿听起来很高兴，也哭得不厉害了，只是小小抽泣着，“你把我捡起来吧。”

　　齐飞璇把她捡起来，放回婴儿床。

　　回到婴儿床的婴儿又开始大声哭了。

　　“姐……姐姐……不要把我放回这里……这里好冷……这里好吓人……我不想待在这里……你带我走好不好？”

　　“这里不冷，也不吓人。”齐飞璇把机器人女仆头颅的残片放在摇篮旁边，“你听，她不是一直在为你唱歌吗？”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我……我不想……哇哇哇……我不想听她唱歌……姐姐……你救救我好不好？”

　　婴儿想捂住耳朵，可是她已经没有手了，婴儿想爬向齐飞璇，可是她已经没有腿了。

　　齐飞璇又叹了口气，把她从摇篮里抱出来：“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离开。”她说，“我想要长大。”

　　“我带你走，你就不哭了吗？”

　　“对，我就不哭了。”

　　“那好吧。”齐飞璇扫视了一圈屋内，把机器人女仆的身体扶起来，将婴儿的头又重新安回这具身体上，“你看，现在你长大了。”

　　“是吗？”婴儿连接了机器人女仆身体的神经回路，动了动手指。

　　“对。”她肯定道，“你看，你现在很高了。”

　　“可是，我用这个身体的话，我一直会听到一个声音。”

　　“什么？”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婴儿的眼神很纯真，“保姆姐姐还在为我唱着这首歌。”

　　“你为什么不喜欢这首歌？”

　　“因为我不喜欢睡。”婴儿说，“而且我也不喜欢保姆姐姐。”

　　“好吧。”齐飞璇牵着婴儿往外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谢谢你哦，姐姐。”

　　婴儿不哭了，但她不怎么适应机器人女仆的身体，走路还是歪歪扭扭的。

　　齐飞璇扶着她下了楼。

　　一楼、两楼……

　　完整脸管家带着标准的笑容弧度在楼梯口等她。

　　见到她和婴儿，他便向她们行了个礼。

　　“公主，您怎么下来了？”他对着婴儿说，“主人不喜欢您随便乱走。”

　　婴儿瑟缩一下，躲在了齐飞璇身后。

　　“你认错人了吧？”齐飞璇不慌不忙道，“这是公主的保姆。”

　　“是吗？”完整脸管家用那双黑洞洞的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婴儿。

　　良久，他点点头：“是的，好像是我认错了，抱歉啊客人。”

　　“没关系。”齐飞璇说着，把婴儿拉入了自己的房间。

　　“姐姐，姐姐。”关上门后，婴儿自来熟地坐在床上，两条腿晃啊晃，“你好厉害哦，三言两语就把管家糊弄过去了。”

　　齐飞璇笑了笑，问：“这里有两个管家吗？”

　　“嗯？”

　　“就是……”她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脸，“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完整脸管家，还有一个半脸管家？”

　　婴儿茫然道：“不对啊？这里只有一个管家呢，就是刚才那个管家哦？父亲是很严格的，他不能容忍自己手下出现不完整的东西，所以如果管家只剩下半张脸，那么他就会被淘汰掉啦！”

　　“是吗？”齐飞璇开始思考。

　　婴儿说只有一个管家。

　　说起来，白天她也进过婴儿房，那里没有人，也没有摇篮，一片破败。

　　婴儿是在晚上出现的，完整脸管家也是。

　　于是她又问：“一般你白天在干什么？”

　　“白天呀？”婴儿吮吸着机器人女仆的右手大拇指，“我都在睡觉哦。”

　　“是这样啊……”

　　这么说来，古堡模式切换的契机应该就是时间。

　　白天是破烂古堡，晚上是古堡曾经的模样。

　　“只有在深夜才能找到真相”。

　　但是慕曦行的纸上写着“恶龙不喜欢有人在深夜走动”。

　　但是她今天深夜出门好像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阻碍啊？

　　是今天运气好，还是那条规则是针对慕曦行一个人的呢？

　　算了。

　　她躺下来。

　　今天有点累了，这些事就明天再想。

　　第二日，几人又在餐厅碰面了。

　　城堡恢复了破败，好像昨夜的一切都是一场幻梦，半脸管家经过齐飞璇的调整行动力稍微提高了一点，能够流畅地烹饪料理，所以今天他做出来的东西不怎么恶心。

　　慕曦行照例让张先闻了闻几盘菜，确认没有下毒后，饿了一天的她开始大快朵颐。

　　“齐飞璇，”她边吃边说，“昨天你阻止婴儿哭泣了吗？”

　　其实她知道答案。

　　“嗯。”齐飞璇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用勺子搅弄着罗宋汤。

　　“那……”慕曦行又问，“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嗯？”她回过神，向慕曦行笑了笑，“发生了，挺多怪事。昨天你没出来真是可惜了。”

　　“哦……”

　　虽然慕曦行昨晚没敢出来，但她通过“看见的眼睛”明晰了一部分事实，因此对昨夜完整的经过充满好奇。

　　比如那个婴儿被齐飞璇带走后又做什么吗？

　　有告诉她什么别人不知道的消息吗？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听齐飞璇转而问望珣：“你呢？昨晚怎么没出来？”

　　望珣忽然被点名，却完全没有慌张，只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道：“我睡得早。”

　　“昨天婴儿哭得那么厉害，没有影响你的睡眠？”齐飞璇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说辞。

　　望珣也没打算让她相信，因此并不致力于让故事更可信：“我一沾床就睡，一睡就醒不来。”

　　齐飞璇还想再问，就见一个臃肿的身影从楼梯上走下来。

　　影子国王。

　　“昨天你们做得很好。”影子国王套了掏耳朵，“婴儿终于不哭了。所以，我决定直接给你们布置下一个任务。”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

　　“下一个任务是……”影子国王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人，只不过他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

　　没找到反而让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杀了燕尾服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