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黎黎》韵乘

37、仁义比前途更重要

　　墨菲定律表明，该来的总会来。
　　几天之后的早晨，李彩萍被刘总叫进了办公室。
　　“小李，你来的时间挺久了，最近怎么样？”刘总笑着问。
　　“挺好的，多谢刘总关照。”李彩萍说。
　　“今天找你来，有个事儿要和你商量。”刘总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事？刘总。”李彩萍好奇地问。
　　“你也知道最近公司特别的困难，资金方面出了很大的问题，可能没办法继续留你在这里工作了。”刘总慢条斯理地说。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何萍？她怎么就能继续留在这里。”李彩萍显然有些崩溃，直接提到了何萍。
　　“公司这边暂时还离不开她，有很多法务问题可能需要用到她。”刘总解释说。
　　“那就是用不着我了呗。”李彩萍气愤地说。
　　“你放心，该有的补偿一分都不会少，我会另外给你补发三个月的工资。”刘总说。
　　“我现在需要的是工作，不是补偿。”李彩萍生气地说。
　　“我实话告诉你，公司快要撑不下去了，你就算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不久之后还是要面临重新找工作的问题，到时候公司的账上不一定有钱能给你这么多补偿，现在离开或许就是最好的时机。”刘总说。
　　“你现在叫我到哪里去找工作呢？”李彩萍质问道。
　　“我可以帮你问问生意场上的朋友，有合适的机会一定会推荐给你。”刘总说。“另外，你自己也慢慢找着，现在行业不太景气，碰到合适的公司就赶紧入职吧。”
　　“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死皮赖脸地待在这里，就太不近人情了。”李彩萍说。“我今天就走，我要立刻拿到补偿金，一分都不能少。”
　　“放心吧，钱的事情好说，只希望你别有心理负担就好。”刘总承诺道。
　　李彩萍从刘总办公室出来，狠狠地盯着何萍看了好几眼。
　　何萍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就像被人拿针扎了一百下似的，非常难受。
　　看到李彩萍进了洗手间，何萍紧跟着也走了进来。
　　“彩萍，你怎么了？”何萍问。
　　“怎么了？你不是刘总的心腹吗？难道刘总没告诉你吗？”李彩萍阴阳怪气地说。
　　“我不知道，刘总没告诉我。”何萍无奈地说。
　　“我被炒鱿鱼了，今天就走。”李彩萍继续说。
　　“怎么会？刘总之前不是还说要和大家共进退的吗？”
　　“那个大家可不包括我，看在补偿金够多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李彩萍冷冷地说。
　　“那你找好新工作了吗？”
　　“刚刚才通知我走人，我上哪去变个工作出来？我又不是孙悟空，会七十二变。”李彩萍没好气地说。
　　“需不需要我帮你打听打听。”何萍关切地问。
　　“就不劳你费心了，工作我会自己找。”李彩萍依旧是愤愤不平的语气。
　　“彩萍，有什么不满你就说出来，反正这里也没别人。”何萍察觉到了敌意。
　　“说就说，我前脚刚跟你说了拖小李介绍工作的事儿，后脚刘总就让我走人，不是你告的密还会有谁？你这个告状机子。”李彩萍气得晋南方言都飙出来了。
　　“我没有，真不是我。”何萍一脸委屈，虽然她对彩萍的想法不满，但却从来没在刘总面前编排过她，这个误会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鬼才信呢。”李彩萍气愤地说。
　　“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何萍急得心里直发慌。
　　“除非刘总让你走，我就相信你，你觉得可能吗？”
　　“那也说不定，可能下一个走的人就是我。”
　　“别装了，刚才刘总都告诉我了，需要你留下处理法务问题，他求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让你走。”
　　“我没听他说过这些话。”
　　“他当然不敢跟你讲，公司快撑不下去了，告诉你，你早跑了。”
　　“我不会那样做的。”
　　“说真的，要是给你同样的补偿金，你会走吗？”
　　“不会。”何萍坚定地说。
　　“很好，那你就继续留在这里做老好人，我要痛痛快快地拿钱走人了，后会有期。”李彩萍说完就独自走出了洗手间，只留下何萍一人站在原地发呆。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还没等何萍反应过来，一切就已经结束了，等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李彩萍已经利索地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只见她桌子上光秃秃的，除了电脑一无所有。
　　何萍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连忙跑来质问刘总。
　　“刘总，彩萍刚才说公司快撑不下去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没告诉你，是怕你胡思乱想。”
　　“你不是说过会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公司能不能迎来转机，多久才会崩溃，这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事情，你让我怎么跟你讲？公司要破产啦？还是让你赶紧另谋高就。”刘总显得有些激动。“为什么连你也不理解我？非要在这个时候跑来给我添乱。”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惊讶于彩萍竟然知道得比我都多，对公司来讲我就跟个外人似的，一点也不重要。”
　　“你当然对公司很重要，不重要的话我早让你走人了。接下来七七八八的法务问题一大堆，还指望你帮忙处理。当然如果你有了新的目标，你尽管提出来，我不会勉强你，免得耽误你的大好前程。”刘总一脸不悦地说。
　　“刘总，你怎么能讲出这种话？我对你来说就跟那些见利忘义的人没有区别是吧？”何萍愤怒地看着刘总。
　　“我就是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才会选择不告诉你，我以为你肯定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我们共事这么多年，就连这点默契都没有吗？你非要逼着我像对待他们一样，跟你讲出个一二三，你才肯罢休吗？再说了，就算公司有个万一，我能亏待你吗？”刘总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
　　“对不起，刘总，我不该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也不该在公司最困难的时候在这里制造焦虑。我向你保证，无论最后公司会走向什么样的地步，我一定会站好最后一班岗，绝不辜负你的期待。”何萍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懊悔不已。
　　“这样想就对了，我就知道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你放心，不管公司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听了何萍的话，刘总心里得到了一丝安慰。
　　“我先出去了，有事随时叫我。”何萍安心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一年一度的司法考试又来了，这已经是何萍第六次备战了。
　　即使屡挫屡败，她从来都没想过放弃，反而越挫越勇，她始终坚信自己的努力不会白费，为了实现自己的法律梦想，她数十年如一日地与那些法律条款为伴，那几本资料书已经快被她翻烂了，书角早就皱起来了，像烧煳了的米汤冷却后的凝结物，散发出来的书香气却愈发浓烈了。
　　考场上的何萍一脸自信地坐在那里，经历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考试后，此时的何萍更加冷静沉着，没有了初次考试时的手足无措，没有了年轻时候的心慌，唯有洗尽铅华过后的云淡风轻。
　　这一次考试，何萍的应战策略是先做自己熟悉和有把握的题，至于那些较难的和经常出错的题则留到最后，万一时间不够的话，损失相对来说也不会太大。
　　这一招果然奏效，只用了一会儿的时间，何萍就拿下了自己比较熟悉的领域，剩下的她全当是在进行一场探险之旅，能闯过几关就听天由命吧，一切顺其自然。
　　考试结束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何萍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的那副重担终于落下了。
　　时光如驹，考试成绩很快就出来了。在网上查询的时候，何萍手抖得非常厉害，虽然已经查过五次，也失望过五次，她却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紧张过，去年看到成绩的那一刻万籁俱寂的样子，直到现在她还历历在目。
　　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点开了查询按钮，从上往下慢慢地看过去，总成绩比分数线高了三十分，终于过了。她有些不敢相信，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还是那个分数。
　　此时，她终于可以放肆地泪如雨下，这些年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与其说是好运降临，不如说她六年的付出终于结出了胜利的果实。
　　成绩出来后，何萍第一时间就在三个小姐妹的微信群里分享了这个好消息，韵河跟郝圆分别送上真挚的祝福，大家真心为好姐妹上岸而感到高兴。
　　晚上，何萍邀请两位好姐妹吃饭，她们来到一家颇受欢迎的川菜馆，店名叫做翡冷翠，在世贸中心。
　　店里的功夫酸菜鱼是最畅销的名菜，凡是来这里吃饭的客人必点。何萍当仁不让，点了功夫酸菜鱼和糖醋排骨，韵河点了一份清脆酥爽的辣炒藕丁，郝圆点了一道家常菜麻婆豆腐。四个主菜点完后，何萍又要了几个凉菜，并点了一大碗西湖牛肉羹。
　　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大家边吃边聊。
　　“圆圆最近怎么样？还在婷姐那里代课吗？”何萍问。
　　“暂时还在那里代课，不过我已经有了一个更好的计划。”郝圆说。
　　“什么计划？”韵河好奇地问。
　　“现在还不知道可不可行，需要经过一番认真地考察，等到时候确定了，再告诉你们。”郝圆故作神秘地说。
　　“呦，还保密呢？这是打算到时候给我们来个惊喜吗？”何萍笑着说。
　　“算是吧。”郝圆抿了抿嘴。
　　“大河最近忙什么呢？”何萍转过头问韵河。
　　“忙着找工作呗，上个月去北京参加了一个面试，上周还跟圆圆去了一个专科学校，全都败兴而归。”韵河连连叹气。
　　“别灰心，你要相信自己，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你看圆圆从没放弃过跳舞，冷不丁就拿了个冠军回来。”何萍安慰道。
　　“你们两个可算是熬到头了，圆圆年纪轻轻就获得了舞蹈冠军，你也通过了司法考试，马上就要变成大律师了，前景一片光明。只有我每天徘徊在一个又一个的面试中，真的好迷茫。”韵河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两位。
　　“放心，你的工作履历那么丰富，肯定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再说了，你之前不是说要写一部关于咱们三个好闺蜜成长经历的小说吗？怎么样了？”郝圆一边安慰，一边询问道。
　　“写了三分之一。”韵河说。
　　“给我们看看。”何萍激动地说。
　　“现在还是初稿，写得比较潦草，估计还得修改，等全部改好了，第一时间给你们看。”韵河害羞地说。
　　“一言为定。”何萍说。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郝圆问何萍。
　　“不知道，现在公司正处于最困难的时期，刘总平时非常照顾我，这个时候我肯定不能离开公司，那样的话就太不仁义了。”何萍解释说。
　　“可是你要为你的前途考虑，公司的发展不是靠你一个黄毛丫头就能拯救过来的，再说了，你在公司的这几年，不是也帮他处理了很多合同上的事儿，挽救了不少损失吗？我觉得你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郝圆说。
　　“萍，你现在通过了司法考试，接下来律师事务所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我也很同情刘总，可是一码归一码，职场上有些事确实需要做一些取舍。”韵河附和道。
　　眼看两位好闺蜜都这样说，何萍一时间惶惶的，不知所措。
　　“我再考虑考虑。快吃菜吧，别光顾着说话了。”何萍不知该怎么回应她们，只能赶紧转移话题。
　　两位好闺蜜此时也看出了何萍的尴尬处境，明白多说无益，于是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恭喜好姐妹何萍通过司法考试，让我们举杯庆祝这位将来的大律师，前程似锦，马到成功。”韵河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站起来说道。
　　三人举起杯子，以茶代酒，一饮而尽。随后，大家聊起了以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此刻，夜已深，她们却意犹未尽，肆意享受着难得的闺蜜淘时刻。
　　深夜，何萍躺在床上，不断回想着两位好闺蜜的劝告，内心纠结不已。思虑再三后，她还是决定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刘总，以刘总的为人，相信他一定会真心为自己感到高兴的。
　　何萍始终相信，良好的品德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本。在她的人生字典里，仁义比前途更重要。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她需要仔细地想一想，做一个长远的职业规划。至于公司这边，她打算先陪刘总渡过目前的危机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