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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三问万年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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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房间的门被人刷开,男人带着一股怒气将他拽入房门,下一秒就如恶狗扑食一般从背后压了过去,把人死死地抵在墙壁上。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不是今晚的第一个,于是乎十分顺畅。
金礼年眼前白光乍现,那一瞬间带来的疼痛使他瞳孔涣散,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求生的本能却让他立马清醒,向后握住男人的手腕,想挪开他掐着自己的手,可任凭怎么拍打抓挠,都无法撼动那股巨大的力量。
这个举动惹恼了那个男人,对方粗暴的行径如此反复,像施虐,也像惩罚。
“怎么,那帮人都可以,我不行?”动作起伏太大,以至于他自己的气息也逐渐变得有些不稳。
金礼年自然无法回应他的话,他正面紧贴着墙,男人结实不可推拒的胸膛压在身后,大脑都被成了一团浆糊,既爽快也折磨。
最后实在体力不支,腿一软就要顺着男人与墙面形成的缝隙滑下去。
男人眼疾手快,伸手环住他的腰,把他提了起来,但这副全身瘫软的模样怕是再禁不起这样几下,容易影响连贯性带来的快感,男人暂时停止,扛起人走向卧室。
一张两米多的大床,足够两个人翻来覆去地折腾。金礼年像是物品一样被抛了上去,摔得两眼昏花。床垫柔软过了头,他甚至在那上面弹了一下。
身后一阵沉闷的气场压迫着心脏,他来不及恐慌,下意识往床的另一头爬去,却被人冷不丁攥住脚踝,硬生生给拖了回来。
为了阻止金礼年再次逃离,男人抓起他的双腕,以一手反绞于腰后固定,纵是使出全部力气也挣脱不开。
他的手腕今夜多灾多难,皮带捆绑过后痕迹未消,如今又面临着被掐断的风险。
有什么冰凉坚硬的东西刚好硌在他腕骨上,金礼年昏昏沉沉的想——是那个男人手上戴的表。
这场施暴不知持续了多久,他的脸冲向一边,神经有些麻木,死板的盯着墙纸的花纹,忽然震惊的意识到,自己甚至叫都叫不出来。
男人又把他翻到正面,这一回他没有再束缚住金礼年的手,而□□的人大概深知自己无法脱逃,放弃了挣扎的念头,只是不遗余力地抓住了身下的床单,指尖绞得泛白。
在包间里接受对方的讨好时,他没发觉这是张那么好看的脸。跟那些个带有目的爬床的东西不一样,这人眼中的臣服温驯仿佛与生俱来,少了些自以为是的慰帖与别有用心的亲近,却平白叫人品出几分很有意思的眷恋缱绻,尤其此刻颊上红晕翻飞,双唇微启间探出一点淡红,俨然一副被*服的模样,彻底激起了他心底潜在的那点暴虐。
可一想到这张脸上布满的泪水,每一滴都属于另一个曾征服过、占有过他的男人,他便觉得这种强横凶暴远远不够,情不自禁以手掌托住其下颌,猛地一收紧,迫使他从高/潮的余韵中清醒过来,抬头看向自己。
“你在想谁?”
金礼年的意识原本已坠落到一个他自己都找不回来的境界,却被这声含着怒意的诘问给喊了回来。
他转了下失焦的眼睛,视线逐渐恢复清明,继而停留在面前男人的脸上,像是不知道对方在问什么,表情露出一丝困惑。
“在包间的时候,你在想谁?”男人的气息越喘越粗,越喘越急促,连带着动作都加剧几分力度。
金礼年微微地皱起眉,仍旧不解地与他对视,喉咙渐渐能发出一点细弱的喘息。
“在给我舔的时候,你心里在想谁?嗯?!”
像是横冲直撞良久,总算找到归宿,欲壑难填地寻找着埋藏于深处那一点。一种灭顶的快感从四面八方传来,使金礼年如同回光返照般一声比一声浪/荡的叫了出来。
“想你……在想你……”他顾不得还在禁锢着自己下颌的手,高高的仰起头,将最脆弱的颈部送到男人面前,后腰也拱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手心隔着肚皮抚摸里面的形状,“想你到这里来,想你的全部…!”
逼问不成,反倒被这副样子逼得几近失控。男人松开手,表情阴冷恐怖,内心憎恨得简直想抽这个婊/子一巴掌。
最后落下的,却是一个充满掌控的吻。
那一瞬间耳边轰鸣,眼前晕眩,胸腔里有东西正在叫嚣,谁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
夜晚依旧鲜活,有人不堪疲惫入睡,有人合衣离开房间,看似不同轨迹。
金礼年这一觉睡得极不舒坦,睁开眼时,天还没完全亮。
房间空荡荡的,偌大的床上也只躺着他一个人。空气中残留着交/媾后最原始赤/裸的气味,把人包裹在一阵燥热难耐之中。
金礼年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低头往自己的腿间看去——委实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不由皱起了眉。
他从未接受过如此暴力的经历,几次尝试将腿并拢,都有经筋从大腿内侧一路抽到脚趾,疼得他肌肉痉挛,表情扭曲。
金礼年至今不明白那个男人动怒的原因,仿佛每一个举动都在惩罚他的背叛。
连同那个匪夷所思的吻一样,令人难以捉摸。
他找到手机,忽略了陈铭杰的十几个未接来电,思前想后,还是拨了个电话出去,略有忐忑的说:“肖总,我想请三天假。”
三天时间正好,多一天要上报董事局走更繁琐的程序,少一天来不及调整自身的状态。
金礼年承认自己做不到将私人感情与工作完全分开,事实上二者之间他经营得十分差劲,这一点,他在还没有正式加入明辉以前就已经有所察觉。
关于大学乃至实习这一段经历,金礼年一直觉得自己是很抽离的。
他的母校是名校,明辉集团是名企,在他那群出类拔萃的同学费尽心思要拿到明辉给出的校招offer时,他只是因为被男朋友放了鸽子,闲来无事去听了一次宣讲会。
大企业从来不拘小节,宣讲会上,由创始人兼CEO亲临现场担任主讲人——也就是肖兴健。那时其还未受病魔困扰,正是意气风发时。
他与台下一众头角峥嵘之辈谈及自己的理想,时而慷慨激昂,时而谈笑风生,不少人被富有人情的企业文化勾魂摄魄,又或是被肖兴健本人的气宇深致深深吸引,金礼年显然是那个后者。
这种心思在别人看来要多虚伪有多虚伪,要多谄媚有多谄媚,要么怎么大部分人金玉良缘摆在眼前时不堪忧于柴米油盐而各奔东西,可但凡一个稍微有那么点钱的人降临在生命中那就是他妈的真爱了。
当然,金礼年没让别人觉出这层心思,也并非对肖兴健有任何企图——幻想倒是有。
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间的温情,让他情不自禁想到自己年早病逝的父亲。
于是鬼迷心窍把简历递了出去,直接略过群面进入了高管面,可惜,面试官当中没有肖兴健。
稀里糊涂进入明辉实习,和几个同学一并分到项目经理手下,报道第二天就被分派了一个非盈利性的教育投资项目。没人指导,没人教学,从策划到执行,全部由他们这群生瓜蛋子独立完成。
作为名校生他们注定有更多的机会抓住名企抛来的橄榄枝,而能不能再顺着往上爬就得看真本事了。金礼年的精英同学们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目标很明确:出色完成任务,势必留在明辉。
其实这个项目并不算很有挑战,对他们而言不是特别困难,毕竟明辉也不会真把重要项目交到实习生手上,但慈善性质容易影响到企业声誉,没人敢在工作时摆出那副在学术上颇有成就而恃才傲物的样子,深谙合作之重要,队友之宝贵,唯独一个问题使他们互相推脱,争执不下。
需要投资的地方是南方某山区,路途崎岖,交通不便,没人愿意上那深山老林去实地考察,又不能连最基础的情况也没掌握就开始埋头瞎干。
金礼年本身家庭条件不错,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可想到这个设立这个项目的本意是为了给山区的孩子创造读书条件,他觉得自己也没什么是豁不出去的,向大家表明意愿,只身前往那个陌生的城市。
到了以后才发现实际情况远比自己的想象中糟糕得多,光是进入考察地就花了他一天的时间,还险些被那里毒辣的阳光晒到紫外线过敏。
与金礼年对接的是当地一所小学的支教老师,姓陆。说来也巧,对方是前几届毕业的学姐,自愿放弃了城市里高薪体面的工作,来到这个穷山僻岭,一待就是近十年。
陆老师本想好好带金礼年了解一下情况,无奈数千天如一日的辛劳奔波使她终有一天力不从心,病倒了,金礼年便暂时接替了她的工作,一边教那里的小朋友上课,一边抽时间视察情况。
那的确不是一件轻松事儿,如此恶劣的环境尤其消磨人的意志……每天忙完倒在陆老师替他在教室打的地铺上,金礼年都在想,这是不是公司那边对他们这群人的考验。
好在有那些小朋友。
他们成天围在金礼年身边“老师老师”的叫,上课的时候坐得整整齐齐,即便听不懂也很配合的回答问题,放学时热情地邀请他到自己家里吃饭,晚上还要带他去山顶看星星……有那么一瞬间,他明白了陆学姐为什么会留下来。
山里几乎没有信号,使用手机电脑时需要上蹿下跳地找,要是有紧急状况需要及时往公司里汇报,他甚至得大费周章跑回城里。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和当时的男朋友通电话谈分手,结果讲到一半连对方的声音都听不到,无奈只能收线,回过头——班里一个向来沉默寡言的小姑娘就站在他的身后,目不转睛看着他手里的手机。
原以为那是对陌生事物的好奇,他蹲下来跟女孩解释,可女孩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她知道那一块尺寸不大的板砖能够帮助人们跨越千里向彼此表达思念,也知道电脑、电视能够打通渠道让他们感知到外面缤纷多彩的世界。
只是这种东西,他们通常是用不了的。
那是金年第一次听见她说那么多话,每一个字音皆充满了一种向往与渴望。
现在人人都把“数字化”挂在嘴边,就连这种条件艰苦的地方也配备上了电脑,想着能为教育事业添砖加瓦,但治标不治本,没有信号和网络,再先进的设备也是在做无用功。
后来他带着一大堆收集整理好的资料回到公司,把自己的想法分享给同学,所有人听完都眉头紧蹙。
山区通信只能依靠设立专线宽带或是搭建无线网桥,这样一来无论从成本还是技术的角度都上升了一个极大难度。
他们在这个项目上的时间是有限的,完成力所能及之事已经足矣,没必要再自找麻烦。
金礼年也认为是自己太理想主义了,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嫌疑,竟打算一人将这个部分完成,彻夜的加班写方案,东奔西跑联系专业人员探讨可行度,甚至连投资也提前拉到了,忙得整个人晕头转向,常常是饿过了笼。
有一种现象很奇怪,不努力会被人说不上进,太努力又会被人当傻子。如果不是他那段时间通宵达旦,早上不小心迟了到,或许他不会在大家都已经就位了的会议室门口,知道他们对自己最近做的事有很大意见。
他们说他太装太用力,说他贪功又冒进,平时瞧着不争不抢,结果却比谁都想要留在明辉。
他没反驳,没解释,更没跟人起冲突,凌晨在办公室修改完方案的最后一点细节,删掉了自己的署名。DELETE键敲下的那一刻,这些天里一直被压着的疲惫全部化成委屈涌了上来,把人压垮也不违过。
他累得不想动,电脑还亮着,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身上被人披上了西装外套,桌面上放着还温着的早餐。
他狼吞虎咽地吃着,边吃边写下了辞职申请,留下了所有付出,自己什么也没带走。
和男友彻底结束了,金礼年又重新回到学校完成自己的学业,领取毕业证书的那一天,一同送到他手里的,还有明辉集团CEO亲手写下的聘请书。
他曾按耐不住跟在肖兴健身后问,那天晚上的外套和清晨的早餐是不是他。对方停下脚步,一转身,温热的掌心就落在了他的发顶,笑了笑,让他去准备一会开会要用到的材料。
在肖兴健面前,金礼年总是没那么听话。他又换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呢?”
人情至上,这是明辉集团的创办理念。
为此他始终负疚,他只是把太多自己的感情倾注到了工作当中,他只是忘不掉女孩那双期待的眼睛。这样自私一个人,他却那样欣赏,如同偏宠令人难以戒断,又怎能怪那个人着迷。
而如今这种着迷未减,又在那张相似的脸上滋生。
“怎么了?”肖凌的声音将他拉出思绪。
“不太舒服。”昨晚没少在那群男人的□□放生□□,这会喉咙连咽口水都疼,讲话也有些哑,给这套说辞增添了几分说服力,“我会找人对接好这几天的工作,不会影响我跟进的项目进程……”
肖凌根本就没在意工作的事儿:“别管这些了。我过去看你。”听那边的动静,他像还真起来穿了衣服。
金礼年愣了愣,没料到他的反应会是这样。
这样的关心放在上下属间显得太过度,放在他和肖凌的关系间又显得太不正常。
然而比起害得君王不早朝的妖妃,他更愿意做好一个明事理的助理,提醒肖凌今早有重要的会议需要他出席,顺便告诉他能够照顾好自己。
再者就是,要是他真的过来,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也实在解释不清。
挂了电话,金礼年想再好好补一场觉,放下手机时,却注意到自己的腕上多了一块表,看款式是万年历,还是那个表界堪称顶级的牌子。黑漆的表盘,外圈围满了长阶梯形钻,铂金表壳高调,皮质表带内敛,表扣上是金属镂空的卡拉卓华十字,十分之精美华贵。
金礼年自己有带腕表的习惯,是Omega的星座系列,远不比此时此刻正戴在他手腕上的这块。
大概是那个男人的补偿。
他一边自嘲看起来昨晚有让那个男人满意,一边把带着那只表的手举到眼前,细细端详。
表这种东西对男人来说很重要,它象征着地位与权力,也是最能够体现一个男人魅力的代表。
他妄想透过这块表再试着去理解一下那个男人,可关于他的记忆,脑海里只浮现出一幕幕昨晚的场景。
忽然观察到表壳侧面有个似乎不怎么常见的拨片,金礼年将其摘了下来,单手拿在手中,以拇指轻轻地拨动了一下,顷刻间响起了如教堂钟声般空灵的声音,且类型变换不同,余音悠长,深入人心。
他的心脏仿佛与之共振,收取了所有声音,再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