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废土，但遍地向导》培根猫

2、死缠烂打的爱

　　视觉的信号清晰告诉艾陵，她面前是一堵泥水墙，从物理的角度，她无法穿过这堵墙。但偏偏，触觉则传递了另一串信号，就好像从泳池的岸上跳入水池，她似乎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

　　她的视野从街道的明亮，转入墙体的漆黑，又转为黯淡的光亮。

　　“我进入了建筑的内部？”

　　艾陵眨了眨眼，下意识转身，她的手放在水泥墙上，却只能感受到水泥墙冰冷的触感。

　　“这是怎么回事？”

　　进入这个废弃的未来城市，艾陵先是目睹了一场银龙和触手生物的精彩战役，紧接着又看到触手怪物爆体分裂，这都刷新了她对世界的认识。

　　但是一切都不如亲身穿过水泥墙壁的瞬间，这突破了艾陵的基本认知，她甚至再次开始怀疑，她所经历的不会是梦境。

　　“砰砰砰。”

　　一旁窗户被撞击的闷声拉回了艾陵的注意力，她侧头，看到灰蒙蒙窗户上的紫蓝色影子。

　　“这家伙，还真的是死缠烂打。”

　　艾陵把方才的奇特经历抛在脑后，决定先甩开这只触手生物。

　　“不过，或许我可以躲在这栋建筑里？它好像进不来？”

　　艾陵侥幸的想法很快被触手生物的下一步行动打破，只见触手怪物那紫蓝色液体的腐蚀之下，灰蒙蒙的玻璃破开了几个小口，不过几个瞬间，那几个小口就连接成一个大洞。

　　不知道是否巧合，紫蓝色液体腐蚀的地方都是窗户玻璃的边缘——就好像喝奶茶想要挖出最底部的珍珠，特意用吸管戳开边缘来掀开整块外皮盖子。

　　“得趁着这个怪物进来之前，逃到别的地方。”

　　艾陵的视线落在这栋建筑的内部，在这座城市废弃之前，这里似乎是一个闲置的办公室，周围全是空荡荡的桌子和椅子。

　　最终她的目光停在了对角处的大门。

　　穿过一排排办公桌，绕过杂乱摆放的椅子，扶着满是灰尘的水泥墙行走时，艾陵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冰冷的墙体。

　　“我还能再穿一次吗？”

　　艾陵用力按了一下手下的墙，然而，除了让手掌染上更深邃的时尚灰以外，并没有发生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以刚才只是偶然吗？”

　　“咔嚓。”

　　她看向办公室的窗户，在紫蓝色液体的腐蚀下，窗户终于不忍重负，整块玻璃坠落在地，留出了一个大孔。

　　一根触手穿过窗框，轻松探入室内。幸运的是，触手怪物的视力像是不太好，虽然艾陵直直站在大门处，但触手却像是看不到她一般，在空中胡乱挥动。

　　室内的桌椅便成为了可怜的牺牲品，触手上附着粘液，每当触手触及桌椅时，桌椅必定留下一道腐蚀的灰黑色。

　　艾陵扫视桌椅上的灰黑色，屏住呼吸，她的目光投向空中的紫蓝色触手。

　　“它不是单纯通过视觉追踪我吗？而刚才却一直稳稳追着我……难道只能在移动的状况下发现我？”

　　就在艾陵思索触手怪物的规律时，窗外的触手怪物似是不耐这一场被拉长的追逐战，疯狂甩动触手，推倒了一地的桌椅。

　　随着触手的甩动，无数的紫蓝色小点摔到空中，溅在办公室的每个角落，其中一个紫蓝色小点擦着艾陵的脸颊，落在一边的墙壁。

　　艾陵侧头，盯着只有一指距离的灰黑色印记。若是触手生物的运气再好上那么一点，这个小点就不是落在墙体之上，而是她的脸。

　　她可没有接受过“受到折磨也不会动弹”的训练，若是被紫蓝色液体击中，她定会按捺不住身体的本能，痛得浑身颤抖，并且祝福这个触手生物的母亲迎来安详。

　　——虽然若是把分裂也算作繁殖，这个触手生物的母亲在不久之前就在艾陵面前暴毙了。她的回敬力度或许十分无力？

　　“必须马上行动，不能靠概率赌命。”

　　眼见紫蓝色的小点再次落在一侧的墙壁，艾陵的目光离开进入“摇摆”状态的触手，她快速扫视周围的事物，寻找突破口。

　　“如果能够像进入这个建筑时一样，突然穿过身后的墙壁，就能安全离开这个办公室了。”

　　艾陵的目光投向空荡荡的走廊，走廊附近并没有窗户，进入走廊就能离开触手和腐蚀液体溅落的范围。她的手不自觉再次按向冰冷的水泥墙，同样只能感受到灰尘，对了，还有紫蓝色液体腐蚀后的凹陷小洞。

　　“怪物并不是利用视力发现我，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摆脱它。”

　　“如果要让怪物停下攻击，可以用其他方式让它误以为我离开这里。”

　　念及此处，艾陵的视线落在脚侧的小碎石，然后用力把碎石踢到办公室外的走廊。

　　“咔哒咔哒。”

　　艾陵的目光追随着脚侧的石头，目送它的远去。

　　寄托了生命希望的石头顺利滚动到走廊的深处，在坚硬的瓷砖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伴随这一阵脆响，本在舞动的触手停下了，触手离开了办公室。

　　“总算结束了。”

　　艾陵轻轻松了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平复生死之间过于激昂的心跳声。

　　“还不清楚这只触手怪物会不会马上离开这条街道，先继续呆在这里。”

　　下了决定后，她再次睁开眼睛，当眼前的场景传递到大脑时，平复的心跳冻结片刻后，迅速开始剧烈跳动。

　　办公室更加昏暗了，映入艾陵眼中的尽是流动的紫蓝色，透过半透明的紫蓝色，她能看到被碾压得扭曲变形的桌椅。

　　艾陵的视线移向窗户，仍残留在窗框的玻璃早就被腐蚀得一干二净，触手怪物则是穿过窄小的窗框，一点点流入了这个办公室。

　　“这个怪物居然可以变形。”

　　艾陵咬住下唇，生怕泄漏一丝惊惧的声音。若是她打算拼着身形的优势，在建筑内部和触手怪物周旋，那么她的下场，恐怕会和连呻吟的声音都被吞噬的桌椅一样。

　　时间在煎熬之中被无限拉长，艾陵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终于，紫蓝色消失在了这个办公室，办公室只剩下一地达到废品标准的桌椅和无数个灰黑色小坑。

　　“幸好我不负责这里的清洁。”

　　看着满地狼藉，艾陵摇摇头。不过这也不是清洁就能解决的程度了，若是能够单凭清洁能够解决眼前的场景，恐怕称得上“清洁之王”了。

　　“又累又渴，手背上全是擦伤，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的。”

　　“幸好身上穿的是长衣长袖，其他地方都被衣服包裹着，要不然受伤的地方会更多。”

　　艾陵的目光扫过手背的几道划伤，最后停留在衣服袖口的深蓝色。

　　“我什么时候买过深蓝色的衣服了？而且这个白色手环是什么？”

　　艾陵轻轻碰了一下白色手环，一个透明的面板忽然浮现在她的面前。

　　【基础信息】

　　姓名：艾陵

　　职业：清道夫

　　等级：F

　　积分：295

　　技能：聆听万物

　　除了几行文字以外，面板的一角有一张照片，照片中的模样和艾陵穿越前一模一样。小巧的脸庞，及肩的黑发，大而圆的杏眼，再配上自然上翘的唇角，给人一种温和的印象。

　　实际上只要艾陵压下嘴角，微微挑起眉头，便会透出一股锋利，正如此刻她不耐烦的模样。

　　“这，这是什么高科技产品？”

　　艾陵摇晃了一下手臂，面板依旧牢牢固定在她的面前，她只好放弃弄明白面板的原理，把注意力放在面板的文字上。

　　“艾陵……我的名字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艾陵的目光移到下面的几行字，却发现根本读不懂上面的含义。

　　“技能是聆听万物？我的听力好像也没有变化。”

　　“职业是清道夫？打扫卫生？等级是F？这不一看就是最低？积分又是什么？”

　　随着面板的出现，疑惑不断涌现。不过有一点她能够确认，她来到了一个高科技的世界，起码现代的技术还无法制造如此高清的悬空屏幕。

　　“这个职业看上去就很不妙啊，感觉要干脏活。”

　　抛开不知用途的等级和积分，艾陵的目光再次落在职业“清道夫”，她的手指不自觉点在了“清道夫”三字之上，却不料在她触碰屏幕的瞬间，屏幕泛起阵阵波澜。

　　【已检测到符合清道夫的任务。】

　　【是否接受任务？】

　　被突然弹出来的两行字惊吓，还未考虑句子具体的含义，艾陵举在空中的手一抖，按在了“否”的位置上。

　　【已拒绝任务。】

　　“清道夫的任务？这是什么？”

　　艾陵再次碰了一下“清道夫”，又是一道弹窗浮现在屏幕。

　　【已拒绝的任务无法再次接受。】

　　【是否查看清道夫的指引？】

　　“指引？清道夫的指引是什么？”

　　艾陵点开指引的连接，一段动画跳到了屏幕的中心，简陋的火柴人先是向艾陵鞠躬，开始了最标准的小学生劳动教育课程。

　　小人拿着一根下半部分是梯形的棍子，手臂左右摇摆。它又换了一个下半部分是椭圆形的棍子，手臂左右摇摆。紧接着新增了一个浮在空中的长方形，小人拿着一个小长方形，手臂左右摇摆。

　　“这不就是扫地，拖地，擦桌子，谁不会了。”

　　最后，动画里的道具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小人在原地蹦跳，似乎在庆祝清洁工作的完成。

　　“关闭关闭。”

　　看着屏幕原本的位置变得空荡荡，艾陵眨眨眼：“原来这个屏幕还是声控的。”

　　艾陵舔了舔嘴唇，干涩的嘴皮再次提醒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了解来历不明的屏幕，而是照顾人类的基本生存。

　　“还是得先找到水和食物，早知道不扔掉背包了，说不定里面会有物资。”

　　她小心翼翼从办公室门口探出头，走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灰黑色小坑，但是她并没有看到任何的紫蓝色。

　　出于谨慎，艾陵捡起脚边的一块小石头，用力抛向远处的走廊。

　　石头滚动在走廊，发出刺耳的响声，艾陵紧紧盯着走廊的一侧，等待片刻后，走廊依然不见任何的动静。

　　“那只怪物走了吗？很好，可以离开这里了。”

　　艾陵往走廊探出了一只脚，轻轻在空中按照左右摇摆，如同动画的小人般富有节奏。

　　“看起来真的不在了啊？”

　　见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艾陵才把脚落在地面，放心步入走廊。她沿着走廊，绕过坑坑洼洼的小坑，走到楼梯处。楼梯口正对着大门，而大门则是布满灰黑色的腐蚀痕迹，显然，触手生物离开了这栋建筑。

　　“那我上楼看看。”

　　也许艾陵的坏运气终于到达尽头，她刚刚踏上二楼，便发现了地上坐着一个背对她的人，她不禁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