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债子偿》墨白羽

7、求学

　　五湖四海的蛟龙皆是沾亲带故，而徐家出了个徐七，品阶不高根基不稳的各路小神仙得了机会便要来青江拜访。于是青江因小十六的生辰热闹了月余。忘忧如约伴在徐十六左右，端茶倒水抑或伺候逸雯沐浴更衣，他皆是乐在其中。

　　忘忧肉身与凡间少年无异。与江底的蛟龙精怪相比，忘忧的相貌不过中人之姿，若不是年幼时敖瀛喂他一颗避水珠，他恐怕连出入忘忧湖都做不到。四方宾客乍见忘忧难免心生轻慢之意，不过但凡有人提点此人乃敖瀛之子，无不毕恭毕敬。

　　东海敖瀛，青江徐七。忘忧的养父敖瀛可是曾与徐家老七齐名的战神。敖瀛虽已被逐东海，且不提他数百年立下的显赫战功，单凭他曾救下天帝最小的儿子，便足以让天帝对他青眼有加。徐家岂能当真让忘忧留在青江做小十六的贴身侍从。

　　徐家兄长阿姊们几番商量，最后派出徐七再到不姜山六仪堂跑一趟，送上双份束修，拜帖上写着青江学生徐逸雯和敖忘忧的生辰，却对忘忧的那对养父只字未提。两个孩若能送到六仪堂，既不打破小十六与敖汶的约定，又不算怠慢了敖汶的养子。

　　同为名震三界的战神，东海敖瀛面若冠玉温文尔雅，徐七却生得横眉怒目满身煞气。

　　初见徐七，敖忘忧落落大方只敬不畏，只道对方是未来的七舅哥，可眼下还是要恭敬地喊一声“七叔”。

　　“十六年纪尚小，你也还是个孩子，先前我们已经商量好要送他去不姜山六仪堂。如今你可愿意与他做伴？”

　　忘忧欣然答应：“忘忧自然遵从七叔的安排。”小昙花十六年来由敖瀛敖汶抚育教导，却只学了些凡间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蛟龙生来便是灵力充沛的神兽，他若想与徐十六长相厮守，唯有修仙之法可循。

　　忘忧写了封书信，告诉养父，他借了徐家小十六的光，得以进入三界第一学府六仪堂。战神徐七说，不姜山的山门十年开一回，一回只开七天。十年后忘忧方可回忘忧湖报答养育之恩。怎料双亲以散心为由，竟在外游玩了数十年。

　　得知忘忧想修仙，徐十六不以为意地笑道：“敖瀛和汶汶如今穷了，却不至于连几颗丹药都供不起吧。你若想修仙，何须跑到六仪堂自讨苦吃？”

　　忘忧浅浅一笑：“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以我肉体凡胎，若不经磨砺岂能轻易得道？”

　　“傻昙花哟！”

　　心上蛟说忘忧傻，忘忧心里却好似吃了蜜一般甜，痴痴道：“逸雯，你真好看！”

　　“我可是这世上最美的蛟！”徐十六貌似得意，心中却是失落，这傻小子只不过是迷恋他这副皮相。徐十六鲜少出门，却早已不是当初那只那只懵懂无知的幼蛟，自然知三界中因容貌而被津津乐道的仙妖魔不在少数，也亲眼瞧见在克州岛隐居的谭华仙君，微微一笑便让天地失色。

　　“忘忧，你可是喜欢美人？”

　　忘忧不假思索道：“忘忧只喜欢逸雯。”

　　徐十六叹气：“若有机会到克州岛拜访谭华上仙，你便知道我徐逸雯不过是只普通的蛟。”言下之意，傻昙花，你真是井底之蛙！

　　“克州岛，谭华上仙，忘忧记下了。”

　　逸雯提到谭华上仙一脸敬仰之色，忘忧不由心生妒意，暗道待自己修仙有成定要亲赴克州岛，与那位俊美无双的谭华上仙一较高下。

　　徐逸雯施法将忘忧的亲笔书信送往忘忧湖，待忘忧那对养父看到书信，忘忧已在修仙之路上多次涉险，若非徐十六相助，他不知身在何处轮回。

　　明知六仪堂的弟子穿戴严守六仪堂的规矩，青江鲛人还是连夜为徐十六和忘忧赶制出数套衣衫。几套衣裳除了尺寸略有不同，乍看几乎一模一样。忘忧偷偷穿上逸雯的新衣，系上腰带，单单是衣摆和袖子略长些，忘忧暗暗估摸不出十年自己一定比逸雯高壮，大可以学父亲待爹爹那般，背起逸雯，或是将逸雯横抱在怀中……傻昙花站在铜镜前，红着脸痴笑。

　　到了该入学堂的日子，忘忧特意逸雯穿好衣衫，再穿上与其极为相似的衣裳。临行前徐家兄长阿姊们送了小十六不少东西，碍于敖瀛，徐三姐随手摘下手腕上的储物琉璃镯送给忘忧。

　　徐家人在江边哭哭啼啼，只有小十六和徐七未落泪。

　　“再不走山门便要关了。”徐七一发话，啼哭声渐渐止住。

　　“走吧。”徐七面无表情地拉起徐十六的手，十六又扯着忘忧踏上徐七召来的青云。

　　徐七腾云驾雾，亲自将小十六与忘忧送到不姜山下，取下背在身后的黑金仙剑递给敖忘忧。

　　忘忧知晓这是战神随身携带的仙剑，怔怔地不敢手上接。

　　徐七向前，抓起忘忧的左手，将仙剑塞进琉璃镯子里。

　　“小黑，送你了。”说完转向徐逸雯，眼眶微红，“小十六，按六仪堂的规矩，七哥只能送你到这里。凡事多与忘忧商量。”依徐七的本事，自是天上地下各处禁地出入若无人，可为了自家的小十六今后十年求学顺遂，战神徐七不得不遵守六仪堂的规矩。

　　“七哥！”徐逸雯抱住徐七撒娇，“我才不和小奶娃商量！七哥，我舍不得你！”

　　看着心上蛟与未来七舅哥亲密无间的模样，忘忧双手背在身后酸溜溜地掰手指头玩儿。

　　“往后十年里若遇到难事，可去找一位姓白的先生，他是……白先生是位博学多才的好先生，桃李遍布三界。即便无事相求，若能得白先生指点一二，对小十六也是大有裨益。除了白先生，其他先生碰见了定当需敬慎言。姜先生目不能视，毕先生不良于行，夏先生雨天不爱出门，还有几位……算是敖家的远亲，他们现在的名字我不甚清楚。 ”徐七用手背蹭了蹭眼角转身一跃。轻巧地落在一朵青云上。

　　“下回山门一开七哥便来此接小十六回家！”话音未落，徐七的身影便远去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