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我想你 ...
-
三日后,顾寒生神情凝重地走出藏书阁,并从酒肆里带走了醉醺醺的乌遥。
那人不省人事地趴在桌上,黑发同玄色衣袖一起散乱铺开,双颊酡红,红唇微启,可以看见他粉色的舌尖,好一幅美人醉卧图。
美则美矣,却更叫人恨铁不成钢。顾寒生在看书潜心研究人妖矛盾,乌遥就胸无大志,只知作乐。
顾寒生眸光微闪,不为所动,单肩扛起人,帮他结了账。
乌遥一睁眼,脚下便是千丈高空,不由得哀嚎出声,整个人挂在顾寒生身上:“小小小小鱼……这是去哪啊我们……”
顾寒生道:“带你醒醒酒。”
乌遥紧闭双眼,声音发着颤:“我醒了!很清醒!快下去!!”
顾寒生轻轻笑了笑,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
其实顾寒生是想尽快赶往海族领地。返祖病,乌遥的身份,他的族人,桩桩件件都指向东海,巧合到有些诡异。
妖族耽于享乐,少有潜心研究返祖病之人,除了曾经的一位海族尊主。
若能得其传承,继续研究,难保找不出治病的法子,若能治好此病,世间人与妖的伤亡不知能减少多少,异族间的纷争也能停止,还天下太平。他这样想。
他见乌遥已吹够了风,自己的灵力也所剩无几,便停下御剑,恰落在一片死气沉沉的林子前。
此林气息不详,妖风阵阵,许多树前还立了块块石碑,却无埋人的土包,还有树根如长虫般蠕动,着实诡异。
据典籍记载,此地应唤作“墓林”,返祖的草木花妖们栽种自己本体的地方。
展开地图一看,他们已经离东海不远了。
乌遥捡了根树枝,戳戳从土里钻出来的树根,那树根便缠上了树枝,竟然令枯死的树枝凭空生芽开花,煞是稀奇。
顾寒生不忍在此地久留,叫乌遥别再玩了,先前往下一座城市休整一番。
乌遥缓过了心神,很快又想使坏报复回去:“这可是你说的哦,抓稳了。”
顾寒生还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抓稳了?
一阵眩晕之后,他才意识到乌遥抱着他施展了术法,几息之间便穿过墓林,到达一座城市的狭小巷弄里。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可顾寒生想到被人这么一路抱着,还是面热起来,没敢转头看乌遥那一定满是戏谑的眸子。
那人还过分地把他在怀里掂了掂重量,打趣道:“小鱼,你真的很轻耶,有好好吃饭吗?”
“……要你管。”
他甩开凌乱的思绪,挣开乌遥的怀抱,运灵力压下脸颊翻涌的气血,才瞪了他一眼,先去找药堂出售前些天采摘的灵药换了银子。
乌遥亦步亦趋跟着他,分得了银子又要拉着顾寒生去玩。
顾寒生没这兴致,一路御剑他灵力亏空,只道要找地方打坐休息,两人便分开行动。
此城灵气浓郁,修士繁多,随便抓个路人都有筑基修为,很适合顾寒生巩固一番修为。
商铺也多数卖的是灵器、丹药、符箓一类,种类之多堪比集灵镇。
他开了间房,一两银子,他本说价格太贵,但掌柜的信誓旦旦绝对物超所值,把这房间夸得天花乱坠,顾寒生终抵不过他的热情。
房间的地面上刻着聚灵阵,一进门就觉得灵气比外边浓重许多,果然不凡。
盘腿吐纳灵气,沉浸在玄妙之中,不知时间流逝,再睁眼已是夜幕降临。
顾寒生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里无端开始发热,似有一团火从那里烧向全身,他的肌肤都因此干燥起来,渴求着水的怀抱。
他这是怎么了……
脑袋也昏沉起来,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失神时化作妖相,浸泡在灌满冷水的浴桶中。
不行,不能现本相,此地修为高深的修者不少,断不能被发现身份。
他运力化形,却是无果。
为什么,他动用不了术法了……?
尖锐的指甲刺入皮肤,试图清醒过来,连鳞片都剜下许多,随血丝一同浮上水面,却依然头昏脑涨,无法思考。
他抱着尾巴在水中蜷缩成一团,想熬过这莫名的热潮。
浓郁的妖气无声无息地穿透了隐匿术的屏障,弥散在城中。
街道、茶楼、酒肆,各地喧闹的人群蓦然静了一刻。
一道剑气破窗而入,直指浴桶中人影!
顾寒生竖瞳紧缩,战斗的本能让他瞬间跃出浴桶避过这一剑,但也因此趴倒在地无法起身。
他望向几个不速之客,舔了舔自己尖锐的牙齿,手臂额角暴起青筋,浑然不知此刻自己的神情充满戾气。
该死!
面对想取他性命的修者,他也顾不得太多,召出陨铁剑与之殊死一搏。
但他显然不是几人的对手,下半身又是鱼尾,行动十分不便,很快落入下风。
只见那一剑距他心脏唯有半寸!
他迅速结印设防御罩阻挡,却被轻描淡写地击碎。
顾寒生大脑一片空白。
他就要这么死了?明明,明明马上他的旅程就能结束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蓝光自他胸口乍现,触及灵剑的瞬间就将其焚烧殆尽!
是幽冥莲火。
冷焰就要攀上持剑人的手,那人当机立断弃剑,回头向身后几人眼神示意顾寒生不好对付,之后就飞身出窗,消失在夜幕中。
怕是去搬救兵,叫族中或者宗门中的老妖怪来对付顾寒生了。
幽冥莲火没再追上去,飘回来和顾寒生贴贴。
这小家伙很喜欢他的气息,蓝色的小火苗缠上了他的手腕,火舌舔舐掌心撒娇,像在夸耀自己的及时出现。
乌遥什么时候留在他身上的,他竟没有发现。
思及那人,顾寒生在生死间变得急促紊乱的心跳平静了些许,然而随之而来的是更令人抓狂的热潮。
他想那不甚高明却动听异常的箫声,想起那发出隐隐香气的绸缎似的卷发,阳光下红宝石般的瞳色,脊背上陈旧的疤痕或是艳丽的牡丹花。
想他幼稚的语调和玩笑,或笑意盈盈或阴沉晦涩的眼神,与每一次的肌肤相触。
被他压抑在心底隐秘的情与欲燃起了,化作烈焰,炙烤他的全身。
他的肉/体沉沦欲望,灵魂却冷眼旁观,理性而悲哀地想道:自己大抵是心悦他的。
他受不得这肉/体与灵魂的双重炙烤,手臂摇晃着支撑身体片刻,终还是脱了力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