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睡着了吗》杳杳知意

25、睡很着第一天

　　夏知漪：？？？

　　她很确定，自己没有老花，所以她刚刚看到的消息不是假的。

　　有那么巧吗？

　　夏知漪深吸一口气，手有些颤抖。

　　夏知漪：[+1]

　　瞟一眼。

　　——橙子同学：[+1]

　　夏知漪眼皮直跳，脑瓜子疼，手有些拿不稳手机。

　　夏知漪：[+10086]

　　再瞟一眼。

　　——橙子同学：[+10086]

　　夏知漪：“……”

　　那个温温柔柔的only，她天天抱着亲着喊“老婆”的人，竟然是裴言颂！

　　可是她看着这个only的头像，明明是一朵宁静的白云，根本就不是那个全黑的逼格拉满的头像。

　　她揉了揉太阳穴，决定最后给裴言颂一个机会。她又重新给[S]发了同样的消息，不出意外的，在手机屏幕上看到消息亮起。

　　车窗外晚霞漫天，天幕尽头像是被泼了大量的橙汁。

　　车外有行人经过，夏知漪听到声音往窗外看去，可惜并没有出现熟悉的身影。

　　回想起先前发的每一条消息，夏知漪一时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羞愧。

　　好小子，竟然敢耍她！
　　裴言颂，你完蛋了我跟你说。
　　夏知漪闷闷地想。

　　过了很久，裴言颂才回来，回来时怀里还抱着一束花。

　　近到跟前，夏知漪率先打开车门，下了车，先一步站定在他面前。

　　夏知漪心里憋着一股气，但是又不想发在裴言颂身上。

　　只能愤恨地想，她究竟为什么要约人去看一场这么无聊的电影啊。

　　简直浪费生命。

　　夏知漪深吸一口气，开始找借口：“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个论文没交……”

　　裴言颂臂弯抱着那束还没送出去的花，默了会儿，假装没听见，他捧着那束花递到夏知漪眼前，轻声道：“今天的祝贺。”

　　夏知漪看着那一大束浅色的花，被他整沉默了，很漂亮，但她没接，片刻后，“谢谢你，但是我还是想说……”

　　裴言颂近乎固执地又将花递近几分，“你不收吗？”

　　视线里闯入大团浅色花瓣，让夏知漪眼前都蒙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以至于她看向裴言颂的眼睛时，竟然从中窥到了一丝受伤的神色，眉心也紧紧压着。

　　夏知漪顿了一下，愣愣接过。
　　见她收了，裴言颂才语气沉沉解读她话里的潜台词：“所以今天是不看了吗？”

　　“也不是，”夏知漪缓了些语意，“……你还可以自己去看。”

　　“好，今天不看，我们下次看，”裴言颂应得很快，“现在我送你回学校？”

　　“……”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大哥。

　　回学校不短的路程一时竟也变得极快，天此时已经有了黑下来的迹象，校门口有三三两两的学生。

　　沉默的时间有些太久，夏知漪被车内冰冷的气氛冻得起了层鸡皮疙瘩，恨不得立刻飞下车，因此，车一停她就拉开了车门。

　　“夏知漪，”裴言颂手握着方向盘，在她下车前一秒，试探问，“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夏知漪眨眨眼，又侧回身子，望过去，“没有啊，还是你希望我问什么？”

　　被问话的人深深看了她一眼，急切想从眼神里读出些什么，但很可惜，什么都没有。

　　一瞬间，他迫切想要坦白，只是，他刚张了张嘴，就被车门“哐”的关紧声打断，车顶的灯被震亮。

　　夏知漪的背影在渐渐远离，直到进了校门看不见。

　　裴言颂点开手机，盯着屏幕里好几条消息撤回的显示，半晌，自嘲地敛下眼皮。

　　让你骗人，活该。

　　＊

　　夏知漪回来的时间太早，宿舍里几个人同步看了眼手机时间，目光诧异地从她手上的花移到她平静的脸上，又重新看了眼时间。

　　一时谁也没敢说话，只敢用手机交流。

　　沈绵：[她这是怎么了？]

　　许黎：[不知道啊，死丫头怎么面无表情的，我一点信息也分析不出来。]

　　温文巧：[难道裴言颂不喜欢她？拒绝了？]

　　许黎：[危言耸听！不喜欢还会送她花吗？]

　　温文巧：[那你怎么解释她现在这样，跟死了男人一模一样。]

　　许黎：[……乌鸦嘴滚开啊。]

　　几个人眼神噼里啪啦直冒火星子，还是许黎最先忍不住，开口问：“吱吱，事情不顺利吗？

　　夏知漪表情平淡，“没有啊，挺好的。”

　　沈绵也很急，“你这看起来可不像很好的样子。”

　　“是啊是啊，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很像失恋男女。”温文巧左看右看她的脸，下此定义。

　　夏知漪绷着的脸这时才缓解，安抚道：“我真的没事啦，就是突然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

　　在她神秘的表情中，几个人围了上来。

　　片刻后，宿舍里惊讶声满溢。

　　“这怎么可能呢！”

　　“你俩演电视剧呢！”

　　“那……你要怎么办？”许黎看她脸色担忧，虽然她嗑cp还挺欢乐的，但如果裴言颂真的做出这么没品的事情，那她肯定站姐妹这边。

　　特别是她现在的表情，像极了山雨欲来前的平静。

　　夏知漪语气平淡，“其实，我猜测他做这些可能有原因，也没生他的气，我就是搞不懂他费这么大功夫是为了什么。”

　　还专门建了个小号来加她，难道怕她发现吗？她发现又能怎么样呢，只不过是会暴打他一顿而已。

　　“那你现在确定了吗？”温文巧问，“你喜不喜欢他？”

　　“嗯，比一点多一点点吧。”

　　“那你现在这是？”既然彼此都有那个意思，那为什么不趁现在这个机会说清楚。

　　“他耍我这么久，我当然要让他自食苦果！”

　　让他骗她这么久。
　　……

　　426宿舍又沉默了。
　　她们就多余担心。

　　片刻后，许黎眼睛里迸发出奇异的光，“要不我们今晚去酒吧喝点？”

　　“人不轻狂枉少年，再说了，吱吱这个状态最适合去酒吧了。”

　　“去去去！我狠狠去！”

　　夏知漪从来没去过酒吧，高中毕业后班里同学聚会也组织过一次，只是她那个时候不喜欢去没有熟人的地方，特别是高中都习惯结队，她去了一个人也是尴尬。

　　此时被这么一撺掇，也有点想去了。反正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大半夜夜爬云山的经历。

　　在场的人似乎都想到了先前的事，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

　　＊

　　夜晚的清吧安静，昏暗的灯光铺就了一层迷离的色彩。

　　几个人特意选了个偏角落的安静位置。

　　酒的度数不高，再加上都是熟人在身侧，夏知漪也没怎么顾忌，不停地小口抿着，听一群人聊得起劲。

　　几杯酒下肚，没过多久，眼前的灯光像小船一样，开始晃啊晃……

　　这幅模样落在周围人眼里，就是她蹲在卡座角落缩成一团，眼神直勾勾看向前方，一双眼睛浸了水色。

　　许黎凑过来扒拉了下她的眼皮，又捏了捏她的脸颊，转过来对另外两个人说：“醉了。”

　　正打算把她手里攥着的空杯子抽出来放到桌上，却没抽动，只好随她去了。

　　另外两个人虽然也喝了很多，但酒量比之夏知漪还是好上不少，只微微有些上脸。

　　许黎计上心头，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照片对准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并不经意地露出了边上，夏知漪的衣角。

　　朋友圈编辑发布，然后点进罗逸的微信。

　　许黎：[裴言颂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姐们儿的事。]

　　＊

　　晚八点。
　　客厅没开大灯，只有沙发旁的落地灯照亮一小片地方，沙发上，裴言颂安静坐着，一遍遍翻看和夏知漪的历史聊天记录。

　　最新回复时间还停留在几个小时前。

　　他又点进夏知漪的朋友圈，还好，没删他。

　　但这种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平静更令他恐慌。
　　有想过写三千字的检讨能不能得到原谅，但一想到夏知漪曾经说过他字丑，这个选项就被划掉了，他怕人看到之后会更生气。

　　还是直接跪比较好？会不会吓到人……
　　正想着，顶端的消息栏突然蹦出条消息。
　　他点进去。

　　罗逸：[（图片）]
　　罗逸：[我靠我靠我靠颂哥出大事了！]
　　罗逸：[许黎她们好像已经知道那事了！]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罗逸又发来了张图片，看着像是一个人的朋友圈截图。

　　罗逸：[你完蛋了啊哥，你都给人气酒吧去了。]
　　罗逸：[完了许黎问我了，我该怎么说啊。]
　　罗逸：[哥你说句话啊哥！]

　　裴言颂点开图片，看清内容后心沉下去。

　　许黎发的图片能看出来是在酒吧，虽然只有一片衣角，但他还是眼尖地认了出来，是今天夏知漪为了竞选部长特意穿的正装。
　　以及图片对应编辑的文字：深夜买醉的可怜女人。

　　他几乎一瞬意识到，夏知漪现在难过的状态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裴言颂：[她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实话实说。]
　　裴言颂：[不用替我狡辩。]
　　裴言颂：[最好能骂我两句。]

　　他回复完，重新返回去，点开那张图片，看清图片里的一串定位。

　　＊

　　夏知漪此时头晕晕乎乎，只觉得眼睛下方的那块皮肤像被人揍了一样，火辣辣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她脑子有些不清醒地扒着路旁的一棵树，粗糙的枝干在掌心摩挲，硌得她眉头紧皱，但她仍没松手，试图稳住自己的身形。
　　不能睡不能睡，她还写完呢！

　　她晃了晃脑袋，想把瞌睡虫都甩出去。

　　刚嘱咐好另外两个人让别乱走的许黎一转身，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夏知漪整个人黏在树上，晃着脑袋瓜，一只手还在空中不知道挥个什么玩意儿。
　　许黎无语一瞬，跑过去把她拉开。

　　夏知漪是真醉得不轻，但不哭也不闹，许黎一拉她，她就顺势倒了，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人，脸越凑越近，“我试卷还没写完呢，不能收不能收。”

　　“……”孩子这是又窜哪儿来了，许黎揽着她胳膊，避免她滑下去，哄道：“没收没收啊，你慢慢写，我们不急。”

　　这话不知道怎么戳中了夏知漪，她突然又亢奋起来，“我的天呐夏知漪，试卷还有这么多没写，你考不上大学了要！”

　　“什么上大学？我要当太空人！”另一边坐在石墩上互相拍照的两个人也跟着凑热闹。

　　身上挂着的人越来越重，她快要撑不住了，那边还有两个不安分的，许黎一个头两个大，真真后悔提出这个建议。

　　“我来吧。”
　　裴言颂根据图片上的定位，沿着这条路走了一段才看到人。
　　才过来，就看到这一滑稽的一幕。
　　“诶好，好。”看清来人，许黎歇下一口气，松了手。

　　裴言颂敞开怀抱伸手出去，撑住夏知漪的双臂，彼此面对面，她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视线中只能望见她乌黑的发顶。
　　手臂内侧传来一阵微硌的触感，目光跟着移过去，才看清她手里还攥着一只小酒杯。
　　是刚才在清吧里顺的，走的时候她死活不愿意松，许黎本来是打算买下来，但店主很好心地摆摆手，就这么让她们拿走了。

　　裴言颂又看向她一直盯着的那块地面，没什么特别的。
　　时间走得颇为黏腻，周身空气都被糊住。

　　在安静的僵持间，夏知漪忽而抬起了头，嘴角向下撇着，似乎要哭出来了，裴言颂不小心掉入她晶莹透亮的眼睛里，如此判断。
　　然后就见她晃了晃手上的酒杯，“我笔没墨了，没墨了呜呜呜，我最后一道大题还没写怎么办。”
　　裴言颂哑然失笑。

　　看着她因为醉酒而染上薄红的脸颊，裴言颂逗道：“是啊，没写完怎么办呢。”
　　没成想夏知漪把这句话听了进去，转瞬就有一颗豆大泪珠滑下了脸颊，速度快到裴言颂开始怀疑那有没有可能是一滴酒。
　　夏知漪开启胡言乱语，语气极委屈，“写不完就鸡蛋炒饭……”

　　“……你再仔细看看，你明明都写完了。”
　　“我写完了？”夏知漪凑近了，歪头眨眼，不确定的样子。
　　“对，写完了。”裴言颂温声安慰。

　　夏知漪复又愣愣垂下头，裴言颂忍下指腹想要摸她的冲动，也跟着她去看。
　　过了会儿，夏知漪突然站了起来，挣脱了他的手，往旁边走了两步，蹲下去，“是小猫！”
　　在她面前，有一只黑白的短耳小猫，天色暗，又窝在被灌木丛里被挡着，也不知道她怎么看到的。

　　夏知漪注意力被它吸引，想去摸那只小流浪，怕她被抓到，裴言颂伸手捞住了她作乱的手，在离小猫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停下。
　　小猫也被惊得往里缩了缩。
　　明明都没有摸上，夏知漪却拖着腔调，“你怎么这么好摸哇，可爱猫猫。”

　　她的手还在往前探，裴言颂跟着蹲下，两个人离得极近，他的目光移到夏知漪脸上。
　　“我也很好摸。”

　　“你要摸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