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比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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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高中生在餐桌上没说话，只是身旁两位大人聊着话题，一会儿说现在艺术培训班不规范，一会儿说现在哪个院校的质量高。
方礼都不太关心这些，他只知道自己裤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肯定是严哲又在拼命给他发消息。
“我去个洗手间。”方礼决定还是去趟洗手间回一下严哲的消息，于是便站起来打了声招呼。
走进洗手间后，他掏出手机快速浏览了严哲的几十条消息，然后飞快地打字说明自己的现在情况。当有人要进来时，他就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假装上完厕所正在洗手。
进来的是黄致旻，方礼发现是他后就关掉水龙头，准备走出去。
“你以后想考哪个音乐学院吗？”黄致旻问了方礼一句。
方礼觉得这人奇怪得很，居然来厕所问他这种问题。“看我爸安排吧。”说完就走了出去。
刚回去坐好，方爱民就让他等下回家收拾好东西，今晚就跟着黄致旻他们家先去外地住一宿，明早不用赶趟去比赛。
方礼心里千万个不愿意去，但他确实没有借口拒绝。
“我明天单位还有演出，就不去了，陈老师陪你们。”方爱民喝了口茶继续说，“你自己注意点，别事事都让人帮你弄，要懂得独立。”
方礼默默点头，内心却直摇头。
黄致旻回来后，他妈也对他说了一些跟方爱民差不多的话。然后，两家人又回到车上，黄致旻的妈妈把他们送回了家，还一起跟了上去。
“爱民，你这楼怎么不加装电梯？总是这么爬受得了吗？”黄致旻的妈妈一进门就跟方爱民吐槽道。
“好像这栋楼去物业提几次了，我没参与，反正通知装交钱就是了。”方爱民回道，接着指了指钢琴，“方礼，你们合一次我听听。”
方礼刚从鞋柜拿了两双拖鞋给客人，自己还没换鞋就被方爱民分派任务了。但他也没多说话，走去钢琴椅坐下。黄致旻也被他妈催促着跟了上去。
方礼姿势摆好，等着黄致旻拉起第一声琴音。
“不愧是你儿子，这琴艺，考钢琴系大把学校要抢。”黄致旻的妈妈听完后只表扬了方礼。
“跟全国比还差远了，快去收拾衣服，别让人家等你。”方爱民没多作评价。
方礼在房间收拾了套平时比赛用的西礼服和内裤就走了出来。
“那爱民，我们先走啦，等下去接陈老师。”黄致旻跟方爱民打完招呼后就帮方礼家关上了门，笑着示意方礼可以下楼了。
方礼都不敢告诉严哲他今晚就要去外地的事，就一直祈求等下下楼时别撞见严哲。严哲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少年宫上课了。
直到他们接到陈老师后，严哲才继续消息轰炸方礼询问现在是什么情况。方礼最后还是决定跟严哲坦白，说今晚就跟陈老师还有黄致旻一家去外地比赛场地附近住一晚。
严哲没回消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方礼挂断了，说在车上陈老师也在。接着就是严哲疯狂发愤怒表情包刷屏，方礼一直在哄他。车上除了陈老师跟黄致旻的妈妈交谈外，只有方礼在敲手机的声音。
“过去要多久呀？”陈老师问。
“高速也就一个多小时。陈老师，致旻上课还行吧？”
“肯定行呀，他在高一生里面是最好的，就像当时方礼入学一样。”陈老师笑着说。
黄致旻的妈妈笑了笑：“哪能跟方礼比呀！方礼好像文化科也不错，不还是重点班的吗？”
大家都不说话，等着方礼回答。但方礼根本没听，还在捣鼓手机。
黄致旻看他这样，伸手拍了一下方礼，不耐烦地说：“问你话呢！”
“致旻，注意你的态度。”黄致旻的妈妈马上就皱起眉来。
方礼抬起头，有点慌张。他刚刚完全没在听。
陈老师出来打圆场：“哈，致旻妈妈问你是不是在重点班。”
“好像是吧。”方礼有点尴尬。
“你看人家多好，琴弹得好，功课也好。”黄致旻的妈妈直接隔空喊话，“你再看看你，老是找借口不去上晚修，别到时候考上文化分又不够，一切前功尽弃。”
黄致旻不说话，一直看着车窗外。只剩下陈老师继续打圆场。
方礼顿时觉得他妈跟方爱民都是同一种大人，就忍不住看向黄致旻。他还是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车终于在一间酒店前停了下来。
“你去前台报我名，我定好房间了。带上陈老师和方礼去吧。”黄致旻的妈妈拿着她的身份证递给他。
黄致旻接过后没说话，自己先下了车。
“阿姨，我能自己住一间吗？我自己出钱就行。”方礼趁还没下车就直接问。
“哎呀，不用你出钱。你帮致旻伴奏，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就是难为你今晚跟致旻同个房间了。”黄致旻的妈妈扭头对方礼笑了笑。
方礼下意识开始给自己抹黑：“我……我睡觉打呼又磨牙，怕影响他了。”
“没事，他也睡不安稳。我定的是套房，里外都有床，放心啊。”
方礼听了安心了一些。严哲刚刚知道了这件事，都恨不得要跑来外地了。
下车后，方礼就给严哲发消息，然后慢慢走去酒店前台。办好入住后，方礼跟黄致旻保持很远一段距离，两人也不说话。
进了房间后，方礼看了看。这套房挺大的，外面一张大床，还有个小房间。黄致旻插好房卡后就说：“我睡里面那间，我晚上还要拉琴。”
方礼没回话，但也把书包放置在外面的沙发椅上，然后坐在床边继续给严哲发消息。严哲给他发了好多个哭泣表情包，感觉真的在哭一样。方礼答应晚上跟他开视频，他的情绪才稳定了一些。
黄致旻走进小房间后就关上了门。过了一会儿，方礼隐约听到里面有小提琴声，觉得这套房的隔音效果还可以。
“我妈说下去吃饭了。”黄致旻突然打开房门，对还在按手机的方礼说。
方礼抬头看了他一眼，就起身跟在了身后。
晚饭时，方礼和黄致旻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听着大人们聊天，谈论着明天比赛有哪些人参加，评委是哪里的。
饭后，黄致旻被他妈喊去她和陈老师的房间练琴，说还需要加强一下。方礼则被安排先回房休息。
方礼正巴不得一个人待着，所以礼貌地跟他们道别后，回到房间就给严哲打了视频电话。
“吃完饭啦？那屌毛呢？”严哲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里。
方礼印象中好像是第一次和严哲视频对话，有些好奇，便对着屏幕戳了一下。
“别老是说粗口好不好。”方礼摸着屏幕上严哲的嘴。
严哲嘟囔着：“啧，不然叫他什么。”
“他不是有名字吗？”
“名字太长，不想念。”
方礼笑了，觉得严哲撅起嘴的样子总是很可爱。“我等下洗澡了，再给你打。”
“不能一直开着吗？”严哲突然两眼放光。
“又在说什么鬼话。”方礼本来就是想趁黄致旻不在赶紧洗个澡躺床上。
“我不是帮你看门嘛！我又不是……那种人！”严哲急了。
“你就是，我洗完再给你打，很快的。”方礼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然后从书包里拿出衣服，迅速地洗了个澡。
出来吹头发的时候，他给严哲发了消息说洗完了，对面就立即发来了视频电话。
两人第二次开视频聊天，聊着学校跟今天的大小事。方礼知道严哲今天下午又去找龙老师上课了，就让严哲唱给自己听听看。严哲有点不太情愿。
“你唱个‘do re mi fa so’都可以呀。”方礼侧躺着，对着手机屏幕里的严哲说。
“怕你今晚做噩梦。”严哲心虚地眨了眨眼。
“那你唱……之前唱K的那首？”
“哪首？”
“就中考完李鸣失恋那次。”方礼笑了笑，想到了那次严哲唱得全班女生都在那边捂耳朵皱眉的情景。
严哲在画面里抿了抿嘴，但还是轻轻唱了出来。虽然还是不太着调，但严哲本身的音色是好听的，这样轻轻唱反而让方礼感到舒心得想睡觉。
“困了？”严哲看着方礼大大的眼睛微微塌下。
“有点，你继续唱，我睡。”方礼不想让严哲的声音停下来。
严哲看他这样，只好继续哼唱其他歌。看到方礼手机拿歪了，就知道对方睡着了。接着自己也躺下来，轻轻地触碰屏幕里方礼的脸。
他今天过得都很不好，看着方礼就这么被带走了，但又无可奈何。弄得今天下午在龙老师那边上课都有点不太顺利。不过方礼几乎都在哄着他，所以晚上心情好了点。
严哲也不打算挂断视频了，拿了条很长的充电线给手机充电，看着手机里方礼的脸睡着了。
黄致旻练完琴就给方礼发消息问睡了没，但对方一直没回复。他只好先去前台再拿了张房卡。进到房间后，看到方礼已经睡着了，就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看到方礼拿着手机对着脸侧躺着，很快发现屏幕里也有一张脸。仔细观察后发现是严哲，他就伸手悄悄地把视频通话挂断了。
接着，他走进自己的小房间，拿了套衣服出来洗澡。
方礼被水声吵醒了。他看了看手机，已经结束通话了。他以为是自己睡着了，严哲把视频挂断了。于是，他给严哲回了两个字：“晚安。”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了。
第二天，黄致旻醒来后打开门，看到方礼已经换好了西礼服，正坐在床边专注地看琴谱。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方礼继续研究琴谱。黄致旻走去洗漱完后，看着他白色身影就问“要我拉一次跟你对么？”
方礼没有转过身，直接回了一句：“不用。”
“那你这样看琴谱有意义吗？”黄致旻走上前，疑惑地问。
方礼心里想，看琴谱至少不会出错，但他并没有说出口。
黄致旻见他沉默，便直接靠过去坐在他旁边。方礼意识到后，立刻站起来，把琴谱塞回书包里，显然是在刻意躲避黄致旻。突然身后的黄致旻用力拽了他一下，方礼没站稳，坐倒在了床上。
“又要做什么？”但方礼迅速站了起来。
黄致旻也站了起来，目光紧紧地盯着方礼的眼睛。
侧面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暗，但他身上独有的艺术气质依然清晰可见。
“你知道我妈以前喜欢你爸吗？”黄致旻用那深邃又略带冰冷的眼神看向方礼，缓缓地问道。
方礼懵了，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所以我叫致旻。黄致旻故意放慢了速度，一字一顿地说“致，爱，民。”
方礼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黄致旻。
“所以我妈让我从小学小提琴，就是想让我成为另一个方爱民。”黄致旻说着，坐在了方礼的床边，“但她应该想不到，她儿子竟然也跟她一样，喜欢上了姓方的。”
这句话让方礼的心跳骤然加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想要迈开腿，却不知道该走向哪里。
“我不可以吗？”黄致旻看向方礼，眼睛微红。
“你说什么？”方礼惊慌地看向他。
黄致旻站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对方礼的渴望。“我看到你跟那个男的亲嘴了。我不行吗？我不比那个弹贝斯的差吧。”他边说边走向方礼，语气中充满了急切和不甘。
突如其来的恐惧让方礼定格在原地，双腿发软。当黄致旻走到他面前，眼看就要伸手摸他时，方礼闭上眼睛，猛地推开了他的手。
黄致旻还不死心，想要更加靠近方礼。然而，方礼却突然挥出一拳，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脸上。这一拳并不轻，黄致旻感觉到牙齿磕到了口腔内的软组织，嘴巴里有血腥味。
突然门外响起来敲门声。
“小礼，致旻，你们醒了吗？要去场地踩点了。”
是黄致旻他妈来敲门了。
方礼马上走过去把门打开，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呀，小礼你已经换好衣服啦。”黄致旻妈看到方礼一身西服就特别高兴“真的跟你爸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方礼真的不想再听到别人这样夸他了，心里只觉得反胃。但他还是尽量保持淡淡笑容对她打招呼。
黄致旻妈往里面瞅了瞅，看到黄致旻呆呆背对着他们“致旻，怎么还不去换衣服，都几点了，看看人家小礼，一点都不让人操心。”
黄致旻转过身，走进里面的小房间关上了门。
“真的是。”黄致旻妈念了一句就走进去，发现小房间还被锁上了，就用力敲门问他在里面搞什么。
黄致旻没开门直接喊了一句“换衣服！”
之后黄致旻妈啧了一声，就坐在床上，盯着门。
方礼尴尬不知道该做什么，杵在门口没动。
“小礼，拿上书包吧，今天比完赛我就送你们俩回学校了。”黄致旻妈笑着对门口的方礼说。
“好的，谢谢阿姨。”方礼赶忙走进去，背起书包，接着觉得有些尴尬，就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跟着等。
黄致旻妈温柔看向方礼，然后问他昨晚睡得如何，黄致旻昨晚回来有没有吵到他。
方礼都淡淡笑着回答。
“那，你爸……现在有女朋友吗？”黄致旻妈之前那些都是铺垫，难得跟方礼单独两个人处着就小声询问了。
方礼努力保持笑容，但猛猛眨了下眼睛“不知道。”
“你有想过再要个妈妈吗？”
这样难堪的问题，方礼一点儿都不想回答，眼神直接躲闪不看黄致旻妈。
接着黄致旻就换好了灰黑色礼服出来。
“走了，拿齐东西，别丢三落四的。”黄致旻妈看她儿子出来就起身，突然注意到他嘴角貌似红了一块“你的脸干嘛了？”
“上火了。”黄致旻敷衍了一句，就走在前头。
方礼心虚到不行，都不敢抬眼看他们。
下午比赛前陈老师拿出小点心问他们俩要不要吃点再上台，两个人都不说话摇了摇头。
方礼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刚刚那些糟心事，盼着比赛快点结束，好早点回学校。又从书包拿出琴谱研究，接着又闭上眼睛，在心里模拟起弹琴的动作和旋律。
“演奏曲目Lutoslawski《subito》”
方礼微微侧过头，看着黄致旻拉起第一个音，接着自己看着琴谱跟上。
黄致旻的演奏还是这么铿锵有力，好像把所有情绪都发泄在这首曲子里面。
比赛结束后，方礼选择坐在陈老师的旁边，故意避开了黄致旻。弹完依然忐忑，毕竟这不是他的比赛。不过陈老师给出的评价很高，夸他们仅一个月就能配合这么好，将来要继续合作才行。
当最后公布名次的时候，方礼还有点不自信，宣布是黄致旻拿第一时才松了口气。
“我就说没问题，你们演奏完我心里就知道。”陈老师在午餐的时候还在拼命夸，“我回去就要好好给校长说说，我们艺术生拿的奖项可不比文化生拿得少。”
俩高中生都低着头吃饭，默不作声。
“东西都拿齐没？”黄致旻妈上车前又再次问了一次她儿子。
黄致旻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方礼上车后就给严哲发消息，说等下直接回学校了，可能会比平时早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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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严：比赛顺利么？
小方：还行。
我的小严：第几？
小方：第一。
我的小严：哦。
小方：你几点回学校？要不出去转转？顺便吃个炸串？
我的小严：这么好？
平时不是说那些不卫生吗？
小方：又不是天天吃。
你不是说没那么容易吃得死人吗？
我的小严：那我现在就回去。
我到学校跟你说。
小方：好~
我的小严：想你~
这么肉麻的信息方礼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就发了几个可爱小狗的表情包过去。结果严哲连续给他发好几个撒娇表情包，让方礼对着手机偷偷笑。
两小时后，黄致旻的妈妈说了声“快到了”，随即打转方向盘，将车开进了一中的街道。
方礼微微睁开眼，路上还是顶不住困意睡着了。坐正后又拿出手机给严哲发消息，严哲已经回学校了，说在操场跟C朗他们先踢会儿球。
“辛苦阿姨，那我先回宿舍了。”方礼下车前对着黄致旻妈妈说了声。
“晚上要不带你俩一起去吃饭吧，你帮致旻拿了第一我可要好好请你吃顿饭。”黄致旻妈扭头热情说着。
方礼愣了一下，马上找了个借口“不用了，我想回去看点书。谢谢阿姨，陈老师再见。”随后假装跟黄致旻点了下头。
“唉，我们方礼就是太乖了。”陈老师搭着方礼肩膀说道“在重点班压力大吧，我真得回头好好再说说你爸，整天说你这不好那不好，我看最不好就是他。”
方礼始终都保持淡淡笑容，转身就自己走去操场了。
在绿荫草坪上看到严哲身影，他确实不会踢球，只是追着球跑。严哲看到方礼了，就自动跑开了。
“不踢了！走啦！”严哲回头对着C朗喊了一句。
C朗皱着眉刚要说什么，又发现他是跑去找方礼就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方礼对跑过来的严哲说“要不要先回宿舍洗个澡？怕你出汗又吹风了。”
“我都没用力跑，没事。”严哲从书包里拿出条毛巾擦了擦，这是方礼买给他有时跟李鸣晨跑用的。“走吧走吧。”
“把外套穿上，别又感冒了。”
严哲把校服外套一穿，拉链拉到最高，跟方礼挑了挑眉，回头又对C朗喊“吃炸串吗？我们今晚出去买。”
“给我整几串肉的！还要一瓶大可乐，今晚喝！”C朗朝着他们回喊。
严哲扬扬下巴，就搂着方礼的肩膀走去校外。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