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星之吻》千山照火

4、他不理我

　　安东永远是贺闻野的最佳捧哏，他带着打工人的微笑，第一个说话：“贺总，我们在说波坎大陆的事。”

　　“什么大陆？你们聊天怎么不叫我？”贺闻野看向陈照，眼神有点不悦。

　　陈照想起研究所家属院里的小孩子，其中有一个很爱睡懒觉的小胖子。每次周末，他的同伴都会扯着喉咙喊他下来玩，他每次都呼呼大睡听不见，等到临近黄昏，同伴要回家吃饭了，他又趾高气扬地下楼，理直气壮地控诉友情之淡薄。

　　陈照组织了一下语言，尽可能做到语气温柔耐心，他伸手指了指墙上的地图，道：“地图上有呀，就是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

　　闻言，贺闻野凑到他身边，隔着单薄的衣料，陈照感知到他身上的温度。

　　“我们研究所这两年在波坎开荒，耕地果园都有，这是我们的宣传册。”陈照后退半步，与贺闻野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小册子递给他，“大概吃完晚饭就可以到了，你可以先吃点东西垫一下。”

　　“什么动静？”贺闻野转身，挡在陈照身前，很是警惕地看向外面。

　　陈照轻轻推开他，“是纳尔星灰豚的叫声，它们觅食的时候喜欢成群结队，不要担心，它们不怕生，也不会伤害我们。”

　　他走到橱柜前，踮脚取出格子里的玻璃罐，贺闻野的目光始终跟随他，此刻发现他的毛衣过于紧身，以至于腰身的曲线十分明显。

　　贺闻野皱眉，问：“你干什么？”

　　陈照看都没看他，“给它们喂点零食。”

　　“都吃零食了，还怎么吃饭？”贺闻野道。

　　陈照只当是小孩子闹脾气，不理会，径直走到甲板上，安东和陈照的助手也跟着起身。

　　贺闻野坐在屋里，好像被无视了一般。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有生以来，这种感觉似乎只在陈照出现的时候才冒出来。

　　难道他的人格魅力不如陈照？

　　不可能。

　　他就是觉得......陈照不跟自己亲近很奇怪。

　　贺闻野不想热脸贴冷屁股，如果陈照不主动邀请他一起喂灰豚，他就坚决不主动贴上去。

　　于是他拿起桌上的宣传册翻看，试图通过纳尔星球的风土人情陶冶情操。

　　在宣传册封底，贺闻野发现陈照也参与了封面设计，没想到他还有点美学天赋。宣传册以招商引资为导向，说白了就是筹钱用的。

　　“你们缺钱？”贺闻野问屋子里仅剩的一个助理研究员，她年纪不大，应该是实习生。

　　女孩点头，小声道：“嗯，明来一旦破产，我们的项目就黄了，但是只要做下去，项目可以赚很多很多钱，也可以救很多很多人的命。”

　　难怪陈照也懂医学。

　　他还真是种田的多边形战士。

　　毕业那年的奖学金争夺战其实不止是钱的事，它是学校里的最高荣誉，还能带给获奖者社会资源。

　　贺闻野虽然赢了，但把陈照比下去并没有让他以为的那么高兴。

　　他有点晕船，打算回房间再睡一会儿，在走廊上再次听见灰豚跃起时的鸣叫声。

　　它看上去灰扑扑的，又丑又笨，通过滑稽的表演讨好陈照，感谢他赠予的零食。

　　不知道为什么，贺闻野下意识就觉得陈照家里肯定囤了一堆丑萌的小东西，就像小猪木雕和纳尔星灰豚一样。

　　“他们的声音很好听。”安东真诚地称赞道。

　　陈照点头，笑道：“这是海洋的告白。”

　　什么东西？

　　海洋的告白？

　　听不懂。

　　真矫情。

　　陈照这个人浑身上下都不符合贺闻野对理工男生的刻板印象，他非常小清新，学的是农业科学，身上却有种文人的瘦弱和天真。

　　当年的陈照在星翎大学名噪一时，谁都知道许多外校的学生也跑来看他这个大才子。

　　紧接着，贺闻野想起了更多陈年往事，比如他没扔的校刊上有陈照发表的文章，他的播放列表里有陈照的年度歌单……

　　他们俩是宿敌来着，所以贺闻野对陈照的一举一动很了解，收集陈照的周边不是很奇怪的事。

　　他唯一不知道的是陈照两年前就来了纳尔星，陈照根本没有在社交平台上透露。

　　他在陈照身边站了好一会儿，陈照也没有找他搭话的意思。

　　于是，就跟之前许多次见面一样，贺闻野生气地离开。

　　他回到陈照的房间，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他希望那群灰豚放弃对陈照的追逐，立刻马上游到他这一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