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如故》嘎哆

20、第20章 模特季儒秋之绝唱

　　贺扬好像从来没有心情这么轻松、这么欢快过。雅各布给他带来了好消息，他迫不及待地要和季儒秋分享这件事情。一切似乎都在回到正轨，季儒秋很有可能就要恢复记忆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向着贺扬曾经不敢奢望的方向发展着。
　　在赶往秀场的车上，贺扬还和何杉通了个电话。何杉听见这个消息也是兴奋异常，作为医学从业人员，何杉不可能没听说过雅各布的大名——这可是心内科的传奇。即使何杉专攻中医，但是这些年中医学界正在力求做到中西医结合，中西医之间，如今并不是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关系。
　　等贺扬终于感到秀场的时候，葛逢春的这一场大秀已经快要开始了。
　　贺扬入场以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他拿的是季儒秋给的邀请函，作为这场秀最重量级的压轴模特，季儒秋给的位置非常好，就是正对着T台的第一排的位置。
　　贺扬平日里很低调，不常在社交媒体上抛头露面，所以他进场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认出他就是如今贺氏集团的掌舵人，甚至有不少上前来攀谈的人误以为他是某个电影明星。贺扬没有急着澄清自己的身份，而是在座位上从善如流地坐着，顺便提前打量着秀场。
　　众人看贺扬气势非凡，也就不好再上来攀谈了。一时间，原本簇拥在贺扬身边的人群逐渐散去，贺扬坐在秀场中央，就像是中世纪的骑士在虔诚地等待他的君主降临。
　　不得不说，葛逢春这一场秀设计得十分别出心裁。秀场设置在伦敦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但是秀场内却被使用大量的刺绣元素和丝绸装饰。来宾走进秀场的时候，就像是一瞬间带中世纪的西欧和盛唐时间穿越，教堂的大门就是一条时空隧道。
　　与其说葛逢春是时装设计师，不如说他更像是一位造梦师。在伦敦这个承载了西欧核心历史的地方，葛逢春却能够通过时装带着所有人突破时间和空间的界限。
　　他设计的服装没有明确的男装和女装的界限，因此，全场的模特也是男女混合的。模特的性别不限，人种也各异，但是却和葛逢春的作品配合得非常和谐，相得益彰。
　　大秀进行到一半，就冲上了欧美社交媒体的热度趋势。这场秀设有全球的同步直播，一时间，直播的全球在线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2000万人次。这一场秀收获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度，不仅仅局限于时尚界，全世界的媒体都被这场惊艳绝伦的时装秀震撼。社交媒体上不断有人在发布关于葛逢春这场秀的帖子，并且，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发布者在期待最后季儒秋的出场。
　　葛逢春在后台关注着网络上的实时动向，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容。他干了一辈子的时装设计，一直梦想着有这么一天，可以带着有中国元素、东方色彩的作品走上国际舞台，为中国的时尚正名。如今，就在这一天，葛逢春一辈子的夙愿就要实现了。
　　他关注到，网络上很多人已经得知了季儒秋就是本场秀的压轴模特。他心里清楚，这次，他葛逢春的秀之所以能获得全世界范围内这么大的关注量，和季儒秋的“救场”密不可分。
　　季儒秋这些年在国际舞台上如日中天，这场秀有季儒秋的加入，必然是锦上添花。想到这儿，葛逢春的眼眸暗了暗：其实这一场秀原本的压轴模特早已定好，是好莱坞的一个星二代。但是葛逢春看不上他，毕竟作为关系户，原本的模特非但实力不行，架子还大得很，打不得说不得，让葛逢春不厌其烦。为了让季儒秋成为这次的压轴模特，葛逢春暗暗使了个手段，让原本的模特没办法来走秀了，这才向李热“求救”，派季儒秋来“救场”。
　　葛逢春知道自己曾经于季儒秋有恩，季儒秋不会拒绝的。事实证明，葛逢春心想，我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这是他离他想了一辈子的成功最接近的一次。
　　这时候，大秀接近尾声，季儒秋换好装了，来到后台，和葛逢春一起候场。
　　葛逢春看见季儒秋的那一刻，呼吸一滞。做了这么多年设计师，他好像终于体会到了“看见自己的缪斯”的感觉。换上服装的季儒秋在这一刻就仿佛是葛逢春脑海里的那位缪斯，实实在在地来到了现实生活中，走到了葛逢春面前。
　　季儒秋身着纯白丝绸的长袍，头戴一顶戴比尔斯的皇冠。长袍的领口和袖口都带有中国汉代服饰的特点。这件长袍的面料是经过葛逢春特地设计的，上面绣满了中国古代的祥瑞纹样。灯光一打到季儒秋身上，就可以看见真正的波光粼粼的面料。
　　他头顶的皇冠就像是半轮明月，冠冕的形状让人联想到教堂里神女的画像。皇冠的正中间坠着一枚重达73克拉的高净度钻石，让季儒秋身上的神圣不可侵犯之感更上一筹。
　　但是这还不是最特别的。这件长袍的底色是纯白，但是上面却有一道极长的、河流状的用红宝石加上苏绣手法制成的“血迹”纹样。这乍一看似乎有些惊悚，但是由于宝石的排列极具美感，搭配上苏绣，反而更加显现出了这件长袍的神圣和华丽来。
　　季儒秋穿上这件长袍，就像是中世纪落难的神祇，原本最为纯洁的神子流落人间，渡了世人，唯独无法救赎自己。他是最纯洁和最罪恶的载体。
　　后台的工作人员看见季儒秋以后，也纷纷屏住了自己的呼吸。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爆发出欢呼。他们几乎可以预见，等到最后季儒秋出场的时候，这位华人设计师会在世界时尚圈掀起多大的波澜。
　　已经有人提前走上前去恭喜葛逢春了，葛逢春也很激动，和所有人拥抱着。所有人都在赞叹：“这将是这场秀完美的落幕！”“bravo！”。
　　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一场空前绝后的谢幕，但是没有人会想到，这将会是季儒秋作为模特的一场绝唱。
　　贺扬坐在秀场的座位上看秀，他也完全被这场秀吸引力。不得不说，葛逢春在时装设计上颇具才华。贺扬心想，而且他慧眼识珠。这整场秀都和季儒秋的个人气质高度吻合，贺扬几乎能够想象最后季儒秋出场的时候，现场气氛该会有多么热烈。
　　想到这儿，贺扬环顾四周。周围的观众的表情看起来都和他一样，完全的沉浸和激动，以及对这这场大秀的句点抱有强烈的期待。
　　突然，贺扬注意到了斜对面坐着的一个年轻的欧洲男人。那个人坐在台侧的位置，也是第一排，不过和贺扬大概间隔了有10个人左右。和边上其他的表情完全不同，那个年轻人的嘴角向下抿着，眉眼间甚至带有一些紧张。
　　贺扬的视线顺着那个年轻人的双臂往下看，发现他的双手竟然都在神经质地颤抖着。不仅如此，连他穿着切西尔皮靴的左脚也在神经质地点着地板。
　　贺扬觉得他有些奇怪，但是他没往心里去。犯什么病了这是，贺扬心想。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秀逐渐接近尾声，众人的期待也被逐渐拉满，教堂里的氛围被推向高潮。
　　终于，作为压轴模特的季儒秋和葛逢春一起出场致谢。
　　当季儒秋出场的那一刻，至少有3秒，整个教堂内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神圣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中一片寂静，所有人沐浴在神祇带来的圣光之中。
　　然后，就爆发出一阵空前绝后的掌声，甚至有几个人直接站立起来欢呼，感性的观众甚至直接落下眼泪来。
　　葛逢春向台下挥手致意，老泪纵横。他也很激动，于是就显得身边的季儒秋格外冷静，甚至好像他就是真正降临到人间的神子。季儒秋走着完美的台步，为了配合葛逢春的速度，季儒秋把速度放慢，身上的红宝石随着他的步伐摇曳着，像人世间发出死亡的邀请。
　　贺扬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季儒秋身上，他屏住了呼吸，看见了前所未有的希望。这一刻，季儒秋仿佛真的成为了贺扬的殿下。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当所有人沉浸在季儒秋带来的震撼中时，坐在台侧的那个年轻人突然站起身向T台上冲去——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足足有成年人的手掌那么长！
　　他是冲着葛逢春去的，葛逢春看见他的脸的时候就神色一僵，竟然直接向季儒秋身后躲去。季儒秋躲闪不及，那个年轻人也没有及时做出反应，刹那间，一整个匕首就没入了季儒秋的胸膛。
　　“啊——”不知道是哪位女士先发出了一声尖叫，紧接着所有人都往教堂外跑去。一时间哭声震天，尖叫声和呼喊声混合在一起。
　　看见季儒秋被刺的那一瞬间，贺扬仿佛经历了传说中的灵魂解离。他的瞳孔震颤着，目眦欲裂。贺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逆着人流冲到台上的，只记得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跪在地上，将季儒秋紧紧地护在怀里，双手不住地颤抖着，甚至流不出眼泪来。
　　季儒秋被贺扬抱着，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他流了好多血，那一刀刺在了他的右胸，连他的口中也开始呛出血来。季儒秋的目光开始涣散，整个世界都黑暗下来了。五感逐渐归零，连疼痛都不是很明显了。他周围的喧嚣声逐渐被清空，他的世界慢慢的重归平静，耳边只剩下贺扬颤抖的声音：“别死，季儒秋，再坚持一下······”
　　从季儒秋身上流出的血，还有他的呼吸道呛出的血流了一身，染红了纯洁的长袍。被血染红的丝绸和缀在白袍上的红宝石混合在一起，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哪些是季儒秋的血，哪些是红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