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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似梦非梦(下) ...

  •   21.似梦非梦(下)

      “对于志龙Xi来说,Alice是……?”

      面对采访的话筒,权志龙没有丝毫犹豫,从善如流的回答道:

      “可爱的后辈和最亲的妹妹。”
      这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回答,权志龙对此很满意。

      但显然有人不满意。

      “那我们呢?”

      站在旁边的CL忍不住吐槽道:“OPPA,我们都还活着呢。”
      她旁边站着的是2NE1的其他成员。

      权志龙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整个人差点就红温了,他硬着头皮挤出笑容,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BOM在旁边神来一笔:

      “没事儿的,没事的,我是姐姐,妹妹这种事情我不参与竞争。”

      很好,这个台阶虽然可以下,但权志龙是真红温了。

      这段令人捧腹的花絮在另一个国家引起巨大的反响,CP粉们嗑的头昏脑涨的时候,中国的真爱粉们已经为这段花絮找好了格外应
      景的配音。

      “她只是我的妹妹~~~”

      那天一起参加舞台的江留月头上正好带着一个紫色的羽毛装饰。

      “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

      江留月晚上惯性冲浪,一不小心冲回国内,看到这个视频之后狂笑30秒,狠狠用自己的小号点赞并收藏。
      这是在2008年的年末合作舞台结束之后的采访。

      此时距离那个脏兮兮的小外卖员成为YG练习生中的一员的初遇,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年的时光。
      江留月已经从战战兢兢的小可怜变成了哥哥们无可奈何的混世小魔王,每当她带着甜甜的笑容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权志龙总是先
      凝固三秒,才会伸出手像是招呼小狗一样招呼对方过来。

      他用无奈的语气说道:
      “你没有又闯祸吧。”

      这个‘又’字,就显得非常的灵气。

      倒也不是什么滔天大祸,通常就是不小心弄坏了设备或者弄丢了门禁卡,又或者在开会的时候不经意的顶嘴让杨贤硕大发雷霆,
      要不然就是采访或者综艺里嘴瓢说错了什么话,在拿着公司的法人卡狂刷一个面包店的饮料和面包刷到财务紧急冻卡,在练习新
      专辑舞蹈的时候气坏了好几个老师诸如此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江留月撇着嘴嘟囔着自己很好,然后乖乖的坐在权志龙的身边。

      权志龙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绕过她的脑袋去捏她的耳朵或者把玩她一小缕头发。
      江留月低着头刷网络或者玩游戏,权志龙继续他的工作——有时候是录音,有时候是开会,有时候是在写谱子。

      YG的灵魂造型师泰贤老师锐评他们两个人的相处关系:孩子放学之后无处可去只能带到公司里来的单亲爸爸与他那刚进入青春期
      的叛逆小孩。

      大家听了之后觉得哪里不对的同时又觉得说的很有道理,包括权志龙本人。

      权志龙很难找到一个词语去定义他和江留月的关系。

      江留月也是。

      在她只有十四五岁的时候,权志龙先是做了兄长,然后做了老师,她成为了练习生,权志龙觉得圈子里乱,时刻紧盯着她,护她如同护着幼崽的母豹子(没有母性也没太多人性的那种),如果带她出去玩了,那真是随时随地都拎着她的后脖颈,生怕不懂事
      的小崽子被人叼走了。

      江留月觉得权志龙又是父亲又是母亲。

      这种割裂的感觉她再也没有在别的人身上找到过了。

      他就像是所有刻板印象里的父亲那样,严厉的管教着她,讲出来的话有时候刻薄的近乎恶毒,又有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与压迫。

      江留月一个女孩儿也没少挨打,即便是后来,她长大成人了,有时候权志龙脸色一沉,她也下意识的夹紧屁股,生怕下一秒就挨
      上一脚。

      后面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大家都变得成熟了,能更好的处理自己的情绪了,江留月挨骂的次数也减少了,相对的是,权志龙阴阳怪气的频率增加了。

      在她闯祸之后,权志龙总是会意味深长的说一句:“真会做事情啊,我们塔伊,怎么能闯祸也那么与众不同呢。”

      这样的唠叨或者训斥,最多也就是屁股和脑袋上会挨揍一下,是江留月犯下的所有错误里最严重的惩罚。

      更多的惩罚,都被权志龙拦下了。

      不管是社长的责骂,需要赔偿的钱财,赔罪的酒席或请客的咖啡、炸鸡、应援物,在骂完了她之后,权志龙就将这份责任自动包
      揽走。
      “我已经骂过她了。”

      每次别人劝说不要太惯着江留月的时候,权志龙总是理直气壮的说:“干嘛总是盯着别人家的孩子生气啊。”

      诸如此类的还有骂完了人之后又悄悄在背后为她的工作和学习操心,为她找人去打听中国人的大学政策,在她第一次独立出去上
      通告的时候发送长长的备忘短信,在她的初舞台底下亲自动手调整灯光和舞美,为工作人员和伴舞送咖啡送便当,认真的手写便
      利贴:‘请多多的照顾我们家孩子。’
      这时候,他又像个教孩子说话鞋子走第一步路说第一句话的母亲了,给她买想吃很久的蛋糕,绕路很久为她买爱吃的水果,因为
      她无心的话语托人买来韩国几乎见不到的新鲜荔枝,送到她工作的地方,在她吃的时候露出笑容静静的陪伴着。

      更多的时候,权志龙看向她的目光,总是带着些许忧愁,似乎对她有着永远没有尽头的担心,总担心她有没有吃饱,衣服够不够
      暖和,有没有好好睡觉,生病的话有没有偷偷丢掉苦涩的药片……他事无巨细的关心像是细密的雨,朦胧而潮湿的浸透她的生
      活。

      “哥,你这样做,是因为很早之前就爱上我了吗?”

      很久之后,江留月这样问道。

      权志龙愣了一下。
      他很认真的回顾了一下自己的心,然后笑了,说:“是啊,哥真的很爱你。”

      他没忍住,用手摸了摸江留月的头顶。

      从很久之前开始,可能权志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爱她了。

      一开始是怜悯心,然后变成了责任感,最后成为了呼吸一样的本能。

      ——并非是男女之爱,也无关心动、欲望与贪婪。

      像是爱孩子、爱妹妹、爱雨天捡到的小猫,爱被风吹拂的樱花,爱夏日沉静的湖水,爱秋日金色的落叶,爱照耀着冬雪的月亮。
      没有理由,也没有契机,只是感受到了存在就油然而生的爱意,有时候甚至会让权志龙感受到恐惧和逃避。

      曾经有着这样一种说法,说猫咪不认为尾巴是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总是会追逐自己的尾巴,并在发现尾巴的时候被吓一跳,以至
      于有些敏感的猫咪会啃咬自己的尾巴,想要试图摆脱这个不应该有的存在,因而弄得自己遍体鳞伤。

      权志龙也经历过这样的阶段。

      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和平日里没有区别的,录音室的夜晚。

      权志龙看到了自己的“尾巴”。

      也许是录音的过程太漫长,也许是哥哥们小声的交谈像催眠,江留月不知不觉趴在长桌上睡着了。

      权志龙瞥了她一眼,顺手捞过了椅背上自己的外套搭在她的身上,在搭上之前,他还动手取下了衣服上沉重而华丽的金属装饰品。

      这是他们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夜晚,,录音室里有些闷热的空气和仪器发出的嗡嗡声让人的心里莫名的有些焦躁,权志龙想要抽根
      烟,手去拖烟灰缸的时候,碰到江留月因为趴着而散落在桌子上的头发。

      “这孩子,头发什么时候那么长了。”

      权志龙轻声道,然后将她的头发拨到肩膀上,随着他撩动头发的动作,江留月小巧洁白的耳朵露了出来。

      他觉得很有趣又很可爱,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耳朵。

      江留月像是撒娇的小猫一样,怕痒的用头去蹭权志龙的手。
      权志龙夹着香烟忽然顿在了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那么忽然定在了那。

      江留月蹭了一下,头就这样放在他的掌心,重心的倾斜让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睫毛扫过权志龙的手掌,她用含混的
      声音嘟囔道:“hyong,还没结束吗?”

      她没有起来的意思,而是转过头将脸直接埋在他的手心里,抱怨道:

      “我饿了……快点结束吧……”

      趴着睡的姿势并不舒服,江留月又在权志龙手上蹭蹭,艰难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皱着脸哼哼了两声,勉强睁开了眼睛,然后转
      过头,看向权志龙:“几点了……嗯?怎么了哥?”

      见权志龙不动弹,江留月猛然凑近了。
      太近了。

      近的彼此的呼吸都听得到,早就超过了任何一种关系的亲密限度。

      她说话的时候,嘴唇微微撅起:“怎么了哥,你怎么走神了。”

      权志龙猛然往后撤了一下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啊我也饿了,感觉不能集中。”

      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乱窜,他下意识的想要抓住一支笔来记录这一切,指间却只有一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
      自己揉碎的香烟。

      权志龙焦躁的在座位上转了几下,嘴里嘟囔了几句谁也听不清楚的话,手在桌子上扒拉来扒拉去,在他为这不知名的情绪烦躁的
      时候,江留月递给了他一支笔。

      江留月甚至没有跟他对话,只是顺手递给他一支笔,自己的注意力已经回到刚摸到手里的手机上了。
      ‘我们好像太了解彼此了。’

      ‘让我为自己这羞于启齿的情感而感到心虚和愤怒。’

      权志龙攥着那支笔,最终也没能在白纸上写下任何词语。

      比起歌词、创作、旋律。

      写出来感觉更像是签字画押的罪证。

      是那平静日常中慌乱的一个瞬间,恍惚的一个错觉,暂停的一寸心跳以及陡然出现的正确答案。
      想说出口的话语,从来不是‘这孩子什么时候头发变得那么长了’,而是‘你什么时候,成长为了一个女人,一名异性,一个会
      让我心动的存在’。

      权志龙心烦意乱。

      在他看来,这样的情绪和感情,跟犯罪也没什么区别。

      江留月对他来说,一直都是个孩子不是吗?

      有了这样的意识之后,权志龙忽然开始觉得自己和江留月日常的互动也太扎眼了。

      两个人之间也太没有社交距离了,曾经随意被抚弄的头发,总是握在一起的手,习惯性的拥抱、抚摸和依靠,甚至脸颊、额头上的亲吻,都让他寝食难安的扎眼起来。

      他忽然开始回避起江留月,不仅减少了见面的机会,避开了可能一切交流的场合,甚至尽量不提起她,不讨论她,不吐槽她,不
      关注她……

      但情况没有得到好转,反而变得更加焦灼起来。

      权志龙总是能看到那条“尾巴”。

      周围的人提到了江留月的名字,广播里传来江留月的歌声,路过的咖啡店里有她拍的广告,甚至公司的走廊里还悬挂着她的海报。

      这些东西的存在就像是一根针,冷不丁的突然扎中那条不存在的尾巴。

      这绝对是一段很难得到好结果的恋情,先不要说两个人是所谓的‘社内恋爱’这件事儿,就光说两个人的身份也不合适。

      谈恋爱对于偶像来说本就是失职,将手伸向比自己年纪小的女后辈更是死罪,哦,还要加上这孩子未满20岁,甚至都没成年。

      完全是可以被抓进去的程度。

      隐秘的愧疚、心虚与犯罪感让权志龙强行压住那条尾巴。
      他告诫自己不要做出多余的事情。

      那是江留月,不是别的什么女人,不是随便一时兴起就能邂逅的缘分,万一越界的话……

      权志龙不敢想,直接觉得头皮发麻起来。

      ……恋爱这种东西,向来来得快去得也快,按照那孩子的性格,如果交往之后分手,大概自己就会永远失去她。

      权志龙觉得自己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至于现在的情况,也许是他一时兴起,也许只是荷尔蒙的作祟,或者是录音室的空气太稀薄,让人呼吸困难导致的幻觉。

      总之……冷静下来想一想,他和江留月不能是这样的关系,本来兄妹之间亲密一些也无所谓,就算有感情和接触也很正常。
      江留月应该长久的留在他的身边,五年、十年、十五年、二十五年……哪怕是老了之后,也应该和他住在同一个小区,不管发生
      什么事情,自己都应该是她的第一联系人。

      这样长久稳固的关系,不会改变的身份,才是正确的。

      总之……总之不是爱情,至少不应该是爱情。

      权志龙一度很痛苦,这种情感上的折磨一方面让本就忙于工作的他迅速暴瘦下来,一方面又让他的创作欲喷薄而出。

      无法倾泻的情感被谱写成乐谱,难以诉说的痛苦变成一个个尖刀一样的词语,当羞于启齿的东西变成了表演形态的表达,一切又似乎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折磨着权志龙的东西变成了一场华丽的演出,他将这些表演出来赢的所有人欢呼的时候,内心涌出隐秘的得意。

      一条尾巴藏不住。

      如果到处都是“尾巴”呢?

      把江留月“移除”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在忙碌的近乎窒息的生活中,为她预留了多少时间和精力。

      刚开始是短暂的茫然与无趣,偶尔碰到江留月的时候,能看到对方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样子,故意冷淡她的时候,也能看到她失望的双眼,这时候还有些良心的刺痛,但比起可能产生的巨大丑闻,权志龙选择硬着心肠装作没看到。

      本来两个人都很忙,这样刻意的回避之后,很快,江留月就像是从他的人生中消失了一样,为他空出了大片的时间。

      权志龙感到一阵不习惯,同时也感到了令人羞愧的解脱,为了填补这段时间,他很快去寻找了别的乐子。

      权志龙很容易能找到别的乐子,漂亮的姑娘,身材火爆的模特,年少成名多金俊俏,他的爱慕者们总是众星拱月的围绕着他,为
      了博他一笑甚至能丑态百出。

      ‘看看,只是错觉罢了。这算不上什么爱情。’

      ‘没有她,我不也活得很好吗……甚至出来玩的时间也变多了。’
      ‘如果是爱情的话,哪有那么轻松呢。’

      这段时间里,权志龙一直都没怎么和江留月联系,他一边觉得‘就算是亲兄妹也不过这样相处’,一边又隐约觉得愧疚和不安。

      总之,在一阵子对两人之间关系的冷处理之后,权志龙突然在某个瞬间找到令自己心态平衡的那个支点,觉得自己做好了面对江
      留月的准备之后,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要见到她,证明自己能够认清定位,完成对自己情感的约束和控制。

      想找到江留月太容易了,那孩子的活动范围简单的令人发指,公司、电视台或者宿舍,哪一个都是在权志龙的掌控范围内——开
      玩笑,他只是本人不去搭理江留月了,又不是真要把自己辛辛苦苦养了好几年的珍宝丢到荒野去了。

      很快权志龙就得到了第一手信息,公司里有人为他通风报信,他在第一时间抓住了在练习室的江留月。

      权志龙特意捯饬了一下自己,然后拎着小点心推开了练习室的门,和想象中反应不一样的是,江留月没有兴高采烈的跑过来,而
      是看见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缩着脖子想逃跑,这样的躲避让权志龙很不爽,他一把薅住了对方的后脖颈。

      “跑什么你,看到哥来了怎么不问好。”

      江留月支支吾吾的问好,两条腿倒腾着就是想跑。

      权志龙立刻不高兴了:
      “……你这孩子,除了我还有谁对你那么好,说,我还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哥哥了。”

      权志龙捏着她的脸颊肉,恶狠狠的说道。

      “疼……志龙哥,好痛!”

      江留月一心只想往后挣,她抗拒着和权志龙的接触,皱着眉咬着牙,使出了牛劲儿来挣脱对方的束缚。

      “你这孩子……呀,你去哪儿?!”

      权志龙莫名觉得心慌,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得变大。
      “我不要和你玩了!”江留月气的脸颊通红,眼圈也红红的:“权志龙,你真是太过分了,我又不是小狗,你招招手我就要回
      来!”

      她的眼眶里泪花在打转:“你不是不理我了吗?”

      看到她的眼泪,权志龙一下子慌了,他松开了手,发现江留月的脸颊都被他给捏红了,他尴尬的搓着手想要道歉:“塔伊
      啊……”

      “我不跟你玩了。”

      江留月抹了抹眼泪,可怜巴巴的哽咽着:“我以后都不跟你玩了。”

      “别哭,呀,别哭了,”权志龙干巴巴的说道:“哥最近太忙了才这样的,comeback的话就是这么忙啊,别哭了,哥给你买礼物好吗,也请你吃饭,你上次不是说喜欢那条蓝宝石项链吗,哥给你买。”

      他见江留月抹着眼泪不说话也没离开,心里又松了口气,伸出大拇指擦去她眼眶里涌出的泪花:“别哭了,你想要什么,哥都给
      你买,哥哥这次挣了很多钱,都给你花。”

      江留月的眼睛红的像是兔子一样,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才不花你的钱。”

      权志龙觉得对方可爱又可怜,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你不花怎么办,哥哥的钱都花不完了。”

      江留月却后退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她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道:“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我自己有钱,我要花我自己的钱,你的钱想给谁就给谁,我不稀罕。”

      “永裴哥也可以请我吃饭,东国哥也可以,胜铉哥也可以,Sean哥也可以,我能吃的饭多的是,我才不跟你一起吃饭。”

      她气呼呼的瞪着他:“你早就不是我最喜欢的哥了。”

      她又觉得委屈,吸了吸鼻子说道:“我不要叫你志龙哥,我要叫你GD前辈。”

      江留月这种孩子气的话往常总能逗得权志龙笑得前仰后合,根本不会生气,只会觉得她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可权志龙站在那,脸色却黑的像是锅底一样。

      “你敢叫一个试试呢。”

      权志龙咬牙切齿道:“那不如别叫我了,我不会答应的,酱得利,别让我听见你这样叫我,我真的会杀了你。”

      他抬了抬手臂,江留月吓得脖子一缩,但还是很不服气的瞪着他,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又要憋不住了:“你干嘛……你干嘛那么凶,你一直不理我,你不回我的信息也不和我讲话,我就是抱怨两句你还要打人……你干嘛那么凶,你干嘛这样对我……”

      江留月站在那,委屈的看着他。

      权志龙感到一阵尴尬,他深吸一口气,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漂染过度的头皮感到刺痛,他到抽一口冷气,然后骂了一句脏
      话。

      一直看着他的江留月的气势忽然就灭了,她瞪着权志龙的眼睛被眼泪盈满,倔强的表情也变得委屈起来。

      “……所以,是我做错了……吗?”
      她很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嚎啕大哭,声音哽咽的用很小心的语气问道:“所以,是我做错什么事情了吗,志龙哥?“

      眼泪啪嗒啪嗒掉到了地上,她用手抹了抹,怎么都没抹干净:“我想了又想,我真的不知道,哥,一切都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可
      是你忽然不理我了,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是闯祸了?是我闯了很大的祸,你才这样对我吗?”

      权志龙一下子哽住了。

      安慰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吞不下去也讲不出口。

      江留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早就想来问问你,可是,我问不出口,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做错了什么,万一是什么很蠢
      的事情,万一是哥你就是没理由的讨厌我了,我很害怕答案,所以一直都不敢问。”

      “可是志龙哥你忽然这样,若无其事的跑过来对我好,就跟做梦一样,可我都不知道这算是好梦还是噩梦了。”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不要原谅我,你告诉我,我以后不会再犯了……你为什么那么生气,志龙哥,生气到不理我了?”

      她抬起头,看着权志龙,哭的红红的眼睛充满小心翼翼的试探的看着权志龙的脸色。

      权志龙看得出来,其实她很生气,为自己遭遇的这一切感到愤怒委屈,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遭遇这一切,所以又怀揣着恐惧与彷
      徨。

      她怎么可能知道原因呢。

      什么都没做错的人,因为遭遇了突然的冷遇,只能茫然的猜测着理由,鼓起勇气一次次试探又一次次被自己冷冰冰的拒绝。

      在自己因为烦躁而发无名火的时候,在自己因为心虚而躲避的时候,一个人惴惴不安的度过了很多个被眼泪打湿枕头的夜晚吧。

      权志龙本想坦诚相告,但又不知如何说起。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卑劣又怯懦,但在这一刻,他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他在江留月的心里,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呢。
      他必然无所不能无所不应,他必然品质高洁热烈专一,他必然拥有一切美好的品质,是任何人都无法挑剔出毛病来的完美兄长。

      “………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用了一个含糊的话语,引导着。

      将一切的有利因素,都收拢于自己。

      占据着道德的高地,扮演着好兄长的角色。

      理所当然的,掌握着脆弱、可怜、卑微的仰慕之心。

      “我没有生过你的气,塔伊啊,现在都没事了,对不起,是哥错了。”
      似是而非的道歉。

      假装卑微的上位者。

      江留月瘪了瘪嘴,哽咽了起来,当权志龙拥抱她的时候,她没有再抗拒,而是搂住了对方的脖子,将脸颊埋在他的脖颈,像是迷
      路的小孩子终于找到家长一样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湿漉漉的小脸贴在权志龙的脖颈上。

      “是哥哥不对,让我们塔伊伤心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绝对不会不理你了。”

      “只是一些小事情,正好哥这些天回归所以太忙太忙了,不是要冷落你那么久的,我们塔伊受委屈了,对不起对不起。”
      权志龙在练习室的镜子里看到自己,苍白瘦削,染着浅金色的头发,活像是一头用冰冷宝石锻造而成的恶龙,正用龙爪牢牢地扣
      押着怀里懵懂天真的珍宝。

      “我会补偿你的。”

      权志龙喃喃自语:“哥会一辈子都对你很好,把你养的很好的,塔伊。”

      “对不起啊宝贝,我真的很……”

      很爱你啊。

      所以哪怕一点失去你的可能性都不可以。
      因为爱情凝聚又会因为爱情消散的缘分不适合我们。

      没有血缘但是用血肉联系着。

      在我身边流泪也在我身边笑着。

      只要你能幸福的话。

      ————我本打算这样陪伴你度过一生的。

      “是你做错了。”

      权志龙哑着嗓子轻声道。
      他看起来疲惫又脆弱,一个大男人体重几乎要掉下110斤,往窗边靠着的时候像是一片霓虹的剪影。

      “……早知道要这样分开的话。”

      “为什么要喜欢我呢,塔伊。”
      他的眼睛红肿而干涩,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站在他面前的江留月看起来平静很多,她没有流泪,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这样平静的样子,让权志龙从自己贫瘠的身体里再度搜刮出近乎愤怒的嘶吼:“如果这是错误的话,也是你先开始了这个错误,是你做错了!!塔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小点声吧,哥,你的嗓子会受不了的,你明天在巨蛋还有fm吧,冷静一些,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这样下去你可能会晕倒的。”

      江留月揉了揉额头,然后环顾四周,在桌子上找到了一瓶酒店提供的依云水,拧开之后放在了权志龙的茶几上。

      “喝点水,去洗个澡,然后赶紧去睡吧,分手的事情……”她顿了顿,然后在权志龙带着点希冀的眼神中,近乎冷静的说道:
      “等你回韩国服兵役之前,我们说清楚就可以了。”

      说清楚?

      怎么说清楚?
      她这辈子都甭想跟他说清楚!!!

      权志龙气的呼吸都急促了,无端呛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留月轻轻地叹了口气:“……注意身体吧,好歹哥也是个艺人。”

      她的手机响了很多次,大概是经纪人在催,江留月准备离开了,权志龙看起来精疲力竭,刚才的争吵让整个酒店房间都一片狼
      藉,他似乎也折腾够了,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颤抖着手拿起了那瓶水,慢慢的喝了几口。

      江留月说的没错。

      大家都是成熟的艺人。
      所以都可以成熟的处理情绪,也应该像是个成年人那样能果断能处理一段源源不断带来伤害的情感,更能理智的为了工作考虑,
      护住嗓子和岌岌可危的健康。

      “我想了想,的确是我的错。”

      江留月为了刚才的争吵画下句点,这段争吵真是没意义,是每对情侣分手之前都会进行的‘分手到底是谁的错’,权志龙一开始
      还在苦苦哀求道歉,发现无可挽回之后就像是暴怒的狮子一样委屈又冤枉的控诉她的不对。

      江留月顺着他的话,想起来很多往事。

      “是我先爱上你的。”

      “所以,我先走了。”

      东京酒店的冷气总是开的很足,权志龙被冻得手脚冰凉。

      他不知道在沙发那坐了多久,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面一片白茫茫。

      他没看到江留月。

      只看到深深的车辙与浅浅的脚印,一路通向没有尽头的雪原。

      她的确是,毫不留恋的,从不回头的,离开了。

      不知是梦,还是现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似梦非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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