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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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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三十年秋,是一个人寿年丰国泰民安的好时节。
八月十五的夜晚,更是家家夜不闭户,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漫天的烟火照彻漆黑的天幕,千盏河灯点缀着浩渺河山,万家灯火跳跃着脉脉温情。街市上,商铺林立,货摊遍布,处处充溢着繁华,荡漾着喜悦。
铛——
一阵洪亮的锣鼓敲响,街市的百姓立刻自发地退出一条敞亮的大道,虔诚地跪下,迎接一顶华贵的大红花轿的到来。
如果你问这人是谁?几乎所有的人都会用愤懑的眼光瞪着你。这可是大楚王朝长公主昌平的轿辇。昌平公主,皇甫婉瑜,是大楚百姓心中的观世音菩萨。这不仅是说她美貌倾城,更因为她的温柔婉丽,善良可亲。她慈悲心肠,心忧民众疾苦,常常斋戒为百姓祈福,多次婉拒皇帝的赏赐,并将自己的首饰金银兑换成粮面派发给贫民,每逢初一十五都亲自出面在广泉寺施粥。
这样的可人,怎么不让民众尊重爱戴。
而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皇上特地撤销宵禁,百姓同欢。而,公主更是用自己的嫁妆给全城百姓运米送面,连破庙里的乞丐也没忘记照应。
如今,跪在地上的百姓都怀着感激的心情看着长公主的花轿,望着骑着高头大马在队伍前面的俊朗无匹的驸马,内心祈祷着他们善良的公主与驸马琴瑟和谐,幸福美满。
话说,街道上欢天喜地,丞相府披红挂金,处处充满着吉庆喜意,而,有一个地方却例外。
庭院深深,阒静无人,风吹木叶沙沙作响,更添一份冷寂,三分凄凉。门口,两名侍从昂首而立,面色冷漠,恪尽职守,丝毫没有因为今晚的喜事而懈怠疏懒。
里面的可是公子吩咐的娇客,可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刚才,上官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叫那位娇客去见夫人,都被挡回去了。公子前去迎亲,这偌大的相府,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若是放松了,吃苦的可是他们。
他们守护的居所门扉紧闭,任风怎么吹,都无法窥见里间隐秘。
室内,残烛滴泪,昏暗的烛光摇曳,床上隐约可见一昏睡的人影。
那是一个面容娇好的女子。冰肌玉肤,腮凝新荔,鼻腻鹅脂,雾鬓云鬟,只是似有些愁绪般,她蛾眉微蹙,泪光点点,秀发有些乱了,几缕乌黑的发丝,落在那如玉的面颊上。
最后一滴灼蜡滴下,烛火灭尽。躺在床上的女子缓缓睁眼,轻抚额首,迷蒙的眼渐渐清明。她想起了所有的事。
她被上官拓华迷晕了。挣扎地站起,摇摇晃晃地来到桌前,举起燃尽的白烛细看,微微的粉末轻轻落下,她凄然一笑。
拓华哥哥,你就这么不放过我吗?那为什么,却又娶了别人呢?
千秋醉,多珍贵的药啊。无色无味,化功褪力,却对人身并无伤害。
拓华哥哥,你是要折断我的双翼,让我留在你身边,依附你,仰仗你么?
她拔出银针,精准地扎入几处穴/位。
拓华哥哥,你可知道,再晚几个时辰,浅浅可真就是废人了。
她抬头看向窗外,月依旧清冷,已是卯时。周围静静地,听不到一丝声音。
这个院子太偏了,连锣鼓喜乐都传不进来呢。
拓华哥哥,你是怕浅浅去捣乱吗?
可是,拓华哥哥,你忘了吗?你决定的事,浅浅何曾反对过。
而且,浅浅又有什么资格反对?父母仙逝,无势孤女,哪能期待你的垂青?她要离开,去找那个家伙,去找师父,永远不再回来。
早就想清楚了,只是一直都没来得及和你说,浅浅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时间已经不多,可惜,没能看到你亲自将新娘接进来,亲自对你说一声“恭喜”。
她深吸几口气,褪下她最爱的粉衫,穿上一件绸缎白袍,走出门外。
刚举步要走,却是两名侍卫走过来,拦住,恭谨道,“温小姐,主子吩咐小姐在内好好休息,不能乱走。”
“好。”
侍卫听她道一句“好”,刚要松口气,却见她嫣然一笑,素手一扬,那两人便昏倒在地。
还好他没有将自己身上的东西搜去,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白影渐离,穿过重重回廊亭台,快走到府邸出口时,她才回身凝望。拓华哥哥,请原谅浅浅不能与你辞别,再见了。那幽深的庭院,已看不见一丝痕迹。那处院子,她有些不舍,有些怀念。而或许,自己走后,又有另一个人进驻那个地方吧。
转身决绝地离开,却不防一个黑影袭来,她晕倒在地。
一个麻袋罩住那摇摇欲坠的身子,一粗犷的男声问道,“要带到哪去?”
“城郊,那里有人等着。”
街道上,花轿走过街角,衣衫褴褛的乞丐小狗子蹑手蹑脚地从人群中溜出,捂了捂胸口的暗袋,哈哈一乐,哼着小调便往破庙走去。
今天还真是收获不菲。福叔说的大喜日子最容易捞一把还真没说错,这个月的生活有着落了。想起福叔,小狗子眼神一黯,上个月福叔为了照顾生病的自己,冒险去一富家淘些残羹剩饭,结果……
唉!
想起刚才在街上听到的议论,他嘴角一撇,呵,那些吃穿不愁的贵人会管穷人的死活么,就算吃的真的送到了破庙,还不是被那些牛高马大的乞丐头霸占了,至于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得些剩菜饭就不错了。而且,福叔都不在了,凭自己这小身板,唉~小狗子摇摇头,他怎么抢得过破庙里的二癞子三麻子那一路。上次和自己住在一起的阿金就是因为和他们抢一块腊肉而被揍了一顿,第二天就去了。
果然,破庙里,二癞子三麻子他们七八个都在庙中央大快朵颐。
“公主大婚真是好啊,还给我们送了这么多吃的,你看看,这个,那个,全是我们叫不出名儿的菜啊。”
“是啊,今天我们就好好大吃一顿,赶明个出去大干一场。”
“哈哈,好。”
“你没看见,这公主大婚的排场可真大啊,我们公主美若天仙,驸马可真艳福不浅哪,唉,就是不知道为嘛哥几个什么时候有这个福气噢。”
“你啊,呵呵呵,还没饱,就想那方面了,哈哈,你啊,就这德性——别想这有的没的,继续吃你的吧。”
小狗子撇撇嘴,趁那些人吃的欢快,闪身钻进了破庙佛像旁最里的角落。
话说不是送米送面吗?怎么送起酒席来了?他抱住双膝,把头埋进膝盖,郁闷的想,想不到那公主还不错嘛,便宜了那帮家伙了。哼,虽然自己没办法吃到大鱼大肉,但还好刚刚讨了个肉包,总不至于饿肚子。
突然,他抬起头,看到斜对面的一个角落竟然有一团席子。
席子,呵呵,小狗子搓搓手,想不到破庙里还有这么奢侈的东西。虽然不至于卖了,自己用着也不错。看着那些人还在猛吃的当口,他两眼冒光地走过去,想把那做工精致的席子拉出来。谁知,他刚扯开席子的一角,一个人影就从里面滚了出来。
轰隆——
本来是明月皎洁的夜幕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在这个吉庆的日子,热闹繁华的都城忽然窜起一片妖异的大火。
是破庙的方向。
熊熊大火燃烧着,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让人无法靠近。破庙里的墙一堵接一堵地倒塌。菩萨悲悯的脸在橙黄的火光中,忽明忽暗。
轰隆——
又一道闪电划过——
照亮了破庙门前那摇摇欲坠的身影。衣衫凌乱,下摆那朵朵绽放的血梅更添几分妖娆。那人一步一步走出破庙,身后,火光肆虐,她嘴唇一开一合,不知道说什么。长发遮盖的脸慢慢抬起,苍白的脸上一十字疤痕格外醒目,唇角的鲜血分外妖冶。眼瞳里一片死寂,黑黝黝地摄人。
这是故事的触发点,而真正的故事从两年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