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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纠纷 ...

  •   莲花山下,春光无限好,一辆华丽的马车慢悠悠地沿着山路蜿蜒而行。
      马车里,冷千绝抬起头,用书敲了敲面前出了菡萏宫便活蹦乱跳东触西碰的少女的膝盖,笑道,“采薇,你还没看够吗?”
      只见眼前的少女忙讪讪放下刚到手的精致茶壶,“我不是从没做过这么好的马车吗?呵呵,公子,你好厉害啊,你只是随便说要出去一趟,就能坐这么好的马车,这可是宫主的专车啊~宫主对公子真好呢~”
      冷千绝听到采薇这么说愣了愣。是吗?想起前一段时间每天出现的那位夫人,菡萏宫的二宫主,雍容端庄,偶尔流露出的锐利眼神像要看穿一切,杨夫人,真是很厉害的一个人呢。话说,自从杨夫人来了之后,宫紫霖很久没出现了。
      最后见到她的是昨天,一袭紫衫闪过,抬头,她的身影映入眼帘。而她也只说了一句,“采薇明日出宫采买,你也一起。”
      千绝眯了眯眼,那个女人,难道不怕自己一去不回么?

      “好啦,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对了,按理说你是你们宫主的贴身婢女,怎么会没做过这车?”
      采薇嘟着嘴,“没有,宫主在菡萏宫生活琐事样样亲力亲为,从不让我们靠近她一步之内,而出行从来都是笙歌大哥在旁服侍,我们这些贴身婢子只是挂个名头而已。”
      千绝看着面前的娇憨少女,明媚的大眼张扬着灵气,肆无忌惮的言语,嘴唇略弯,也只有菡萏宫那个地方才不给予女子束缚,让她们自由地玩闹嬉笑吧。
      只见采薇见眼前的人不再言语,便开始欣赏外面的风景。
      良久,她看着冷千绝还在手持书卷,看的入神。她眼珠一转,轻轻放下窗帘,战战兢兢地问身旁惬意躺着看书的人,“公子,就我们这样出来合适吗?”
      “嗯?”
      “采薇是说,公子你就不叫宫主派个侍卫什么的,万一公子有个闪失,我们一个婢女,一个车夫不好交代啊~”
      “哼,你以为就我们俩和赶车的一个车夫?这车车底的一个,马车两侧跟着的两个,不是人么?”
      “啊?”采薇连忙掩口惊叫,“公子,宫主,你是说,宫主她给你派了影卫?公子怎么知道的?”采薇惊诧是没有错的,菡萏宫影卫是经宫紫霖一手训练选拔出来的,一个个身手不凡,想不到这趟出门竟一下给他们配了三人,真是大手笔。
      冷千绝刚要回答,却见马车一阵颠簸,猛然停了下来。她掀开车帘一角,瞥见一发丝凌乱的女子挡在车前,眼神焦急。
      采薇在千绝的示意下凑上前,露出半个脸,“怎么回事?这位姑娘,你为何阻拦我们的马车?”
      那女子急切上前道,“姑娘,我叫易蓉蓉,江湖救急,希望能把你们的马车借给我一用,我师兄受伤,赶着进城医治。”

      采薇听到那女子直截了当的要求,有些呆愣,看到一旁的冷千绝皱眉不语,心中不悦,“抱歉,我们素昧平生,你师兄受伤关我们何事,我们凭什么要把马车借给你们?再说了,我们把马车借给你们了,我们要怎么进城?你们还是找别人吧。”
      “你们难道要见死不救吗?”易蓉蓉急了,语气有些不善。
      “笑话,世上见死不救冷漠旁观的人多了去了!”听到易蓉蓉如此说,采薇不怒反笑,想起小时候她奶奶病了,她到处求人救她的亲人,可那些人一个个看采薇交不了出诊费就将她拒之门外。之后采薇在寒冬腊月,穿着单薄的衣服缩在角落,奶奶的尸体躺在脚边,幼小的采薇看尽世态炎凉,那时的白眼和嘲讽都一个个成为了不堪回首的笑话。采薇笑得身躯颤抖,眼泪在不经意间流出,清澈的眸子沉淀着无尽的哀伤。
      “你——”
      “你家有伤患,我家公子身体还不好呢。一个见死不救的帽子扣下来,我们就得卑躬屈膝地下车将位置让给你们?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采薇看冷千绝在一旁轻轻咳嗽,忙递上一杯热茶,对上千绝关切的眼,心中一暖,对易蓉蓉冷淡至极。
      易蓉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她堂堂青山派掌门的掌上明珠,紫檀山庄的大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于是她想也没想就仗剑上前,“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情面,我都好心好意地拜托你了,你……”

      “易姑娘,我们第一次见面而已,哪有什么情面,看你这样子,是想先礼后兵吗?”
      “你——你欺人太甚!”易蓉蓉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地挥剑向采薇袭来。
      只见她还没近前,就被马车旁突然出现的菡萏宫影卫压制住,易蓉蓉进退不得,只得和影卫纠缠起来。
      采薇一直待在菡萏宫,没怎么接触打打杀杀的场面,看到易蓉蓉没说几句就开始动手,一阵气愤,本来,倘若那女子再有礼一些,她或许能像自家公子求求情,一起共乘马车进城,可看易蓉蓉那气势汹汹的架势,便打消所有的念头。采薇回头看向依旧不语的千绝,“公子你看那人,那哪是求人的态度,我刚才哪欺负她了……”
      冷千绝侧身看向那女子,一招一式,打的行云流水,轻盈多变,确有两把刷子,只是那女子不时瞻前顾后,有些心绪不明,动作略微凌乱,在菡萏影卫的纠缠下,却也脱身不开,凝神细看,果然看到远处草木疏朗处靠坐着一男子,那人面色青紫,额心一颗朱砂格外晃眼,看样子奄奄一息。她目光停顿了会,便凑近采薇的耳边一阵言语。
      采薇的心又不规则地怦怦乱跳起来,公子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她的脸,如兰似麝,说不出的舒服,惹得她一阵怔忡。采薇顺着冷千绝指着的方向看到了男子,虽然她对那娇蛮易蓉蓉不满,但还是照着千绝的话下了车。
      采薇径直走到那名虚弱的男子身边,只见他长得剑眉星目,一表人才,心中不禁了然,难怪那女子那么心急火燎的,这人的确有一丝惹人心动的资本,不过比她家公子差远了。
      采薇翻了翻男子的眼皮和颈项,照着千绝传授的方法对其进行了仔细的检查。那正和影卫打斗的易蓉蓉见采薇在对自己爱慕的师兄动手动脚,不禁更怒由心起,她退出影卫的包围圈,回身喝到,“你干什么——”

      只见采薇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对着易蓉蓉俏皮一笑,“如果你不希望你师兄有事,你现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妖女,你刚才对我师兄做什么——”
      不理会易蓉蓉的聒噪,采薇上了马车,不一会便从上面下来,扔给那女子一个瓶子,便扬长而去。
      “你们,你们竟然不顾他人死活,我易蓉蓉不会放过你们的——”
      听到马车外那刁蛮女子的河东狮吼,采薇嘴角一撇,真是的,竟有这样的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马车里的冷千绝叹了口气,那个人的毒,解不解得了,就看他的造化了。
      马车哒哒地向前驶着,转眼,来到了莲花山下的繁华小镇,贺城。

      贺城繁华的大街上,冷千绝看着在前面挑挑拣拣的少女,举手投足已自成大家风范,看货时精光四射,杀价时精明强干。那个孩子不知不觉间长大了呢。菡萏宫,那个地方啊——
      她眯缝着眼,那个人,是她给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以安顿之处么。
      想起她颈上那纯美而妖异的莲,那自怨自弃的表情。
      自从那天仓皇而出之后,宫紫霖很久没来留仙居打扰自己了。就算来了,待下的时间也很短,只是为自己打发一些麻烦,譬如菡萏宫的二宫主之类的事。
      是出什么事了吗?
      那几天看到宫紫霖的眉头一直皱着呢。
      突然,千绝摇摇头,难道经过宫紫霖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自己成被虐狂了,一没受到那家伙的侵扰就不舒服?竟然有些期待看到她。
      想到此,冷千绝不禁打了个寒颤。
      看来最近没睡好,脑子有些迷糊了。

      锦丰居里,采薇一手拿着账本,一手在空中挥舞,口中念念有词,“嗯,蔬菜瓜果已经按老规矩和老板谈好价了,订购的好酒已经吩咐驻守在贺城的菡萏宫人装载好了。”这次是采薇第一次受命单独采买宫内用具,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要亲自打点好。
      只见她小手托腮,凝神盯着账本,苦思冥想,脑中灵光一闪,“还有,嗯,对了,锦缎,公子,我们还得去看看……”采薇按了按自己随身带着的那个物件,小嘴上翘,抬起头,却见冷千绝保持着杯子放在唇边的姿势,怔怔出神。
      她瞥了一眼大堂那边说的热火朝天的众人,无非是在说些宫廷侯爵,名流公子,公主垂青风流轶事,奇怪冷千绝怎么会被那些事吸引,毕竟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是高攀不起那些高官侯爵。采薇伸出手在千绝眼前晃了晃,“公子,公子?”
      千绝皱了皱眉,回神对上采薇疑惑的眼神,“没事,弄好了?那我们走吧。”
      “什么?去哪里?”
      冷千绝没有回头,只留下一个疏淡的背影。“你说去那就去哪。”
      只是采薇看着她,却有种苍凉寂寥的感觉。是错觉,一定是错觉。她摇摇头,快步跟上前去。

      采薇一出锦丰居,就领着冷千绝来到了贺城最大的一家绸缎庄,云裳阁。而那丫头,还在千绝出神的当口,已经意气风发地率先进了店,有好一阵子了。
      云裳阁的布置比其它店布置得雅致,外间各种精美的布匹铺天盖地,眼花缭乱,却又放置得秩序井然,紊而不乱。一面雅致的雕镂的芙蓉泣露屏风恰到好处地遮蔽了往里窥视的视线。“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屏风上秀逸的字体更增添了几分情趣。
      这便是云裳阁店名的由来。
      云裳阁这店名不仅在贺城众所周知,放在都城也是如雷贯耳。
      只因云裳阁是大楚王朝最大的绸缎庄,以衣料精美,款式新颖,服务周到著称。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店的云裳阁,极受高官巨贾夫人千金的喜爱,并于几年前一跃成为大楚皇商,为皇室供货。
      采薇那丫头,来这云裳阁干什么呢?想起之前她冒着精光的眼神,不时上扬的嘴角,泄露了她兴奋而期待的心情。不知道她要打什么主意,云裳阁能发展出这么大一个绸缎庄,贺城一个分店的主事,也不是吃素的。
      冷千绝熟稔地穿过挂满成衣的幽雅过道,径直走进衣坊里间。

      云裳间内厅,采薇坐在案几旁,正对着对面的一略微沧桑的中年男子侃侃而谈,丝毫没注意到冷千绝的到来。
      千绝随心找了把椅子,坐在最偏远的角落,淡定地注视着眼前谈的热火朝天的两人。
      只见采薇从贺城的地理人文说到做生意的艰难,从云裳阁的装潢谈论到店铺未来的发展,进而过渡到分析与菡萏宫做买卖的利弊,旁敲侧击,抛砖引玉,环环相扣,层层递进,不给贺城云裳阁分店管事退后的余地。而那管事也是深谋远虑,面对那慷慨激昂的演说愣是一句不说,只是笑笑,全神贯注地盯着一纸契约,厅内暗潮涌动。
      冷千绝有些诧异,仿佛从不认识以前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小丫头一般,只觉得眼前的少女自信超然,全身散发出一种干练明达的气晕,令她不禁刮目相看。
      千绝目光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云裳间管事,看他身着绣着金线的深赭色华服,显得世故俗气。暗叹这管事的着衣品位,但千绝深知,云裳阁的管事绝不会如见到的这般简单,她手抚了抚弄皱的衣摆,不小心碰到身上环佩玎玲地发出清浅的脆鸣。管事抬了抬头,却不讶异这突然出现的厅中的男子,便又专注于契约。
      采薇清亮的眼睛偏头对上冷千绝熏染笑意的眸子,脸颊浮上一抹红晕,刹那间,那明达女子已恍然不见,出现在千绝眼前的,还是那个羞赧不知所措的少女。

      “不知温老板,您对这契约怎么看?和我们菡萏宫合作绝对获益匪浅。”
      “不敢,不敢,”云裳间管事摸了摸鼻梁,瞥了一眼在一旁笑得疏离的冷千绝,温和道,“采薇姑娘,在下只是云裳间一小小分店主事,你唤我温七便可,只是,姑娘身边这位是——”
      “哦,这是我家公子,我们一起来的。”采薇俏脸一红,强作镇定道。
      “哦,采薇姑娘,那这合作的事,其中细节有待商榷,这天色也有些晚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采薇奇道,“这么说,您答应和菡萏宫合作了?可是,您要知道,如果您和我们签订了协议,我宫所要的锦缎只能是独一无二……”
      “呵呵,这个,姑娘放心,一旦云裳间答应了,就绝无违约之理,这可关系到我店声誉。我这就去锦丰居定下包间,我们慢慢商谈?”温管事的语气越发诚恳。
      “哦,这样采薇就放心了,不过这饭局……”
      “这饭局就不麻烦温管事了,云裳间和菡萏宫合作已经很给面子,天色已晚,我们不好打扰,过几天采薇再来和您商量具体事宜,定下协议,我们这就告辞了。”冷千绝看着采薇支支吾吾的当口,连忙接过话头,替她定下后续的邀约,带着采薇便要离开。
      采丫头深深一揖,心里就要高兴地仰天狂笑了。要知道,这云裳间可是大楚有名的绸缎坊,那的布匹精致华美,自己竟然促成了合作,那真是一大幸事啊。
      这厢采薇得意得分不清南北,却忽略了温管事若有所思的目光。她没细想,为菡萏宫供货,物精量大,而且当中竟有三年才出十匹的雪缎,一单如此大的生意,一个小小的贺城管事竟然这么快就敲定,这其中的猫腻,可大可小。

      两人走在熙攘的街道上,采薇小丫头正兴奋地欢天喜地,走在路上一个劲儿地傻笑,她转身握着千绝的手,“公子,你知道吗?采薇太高兴啦,杨夫人差人办了好久都没成的事,今儿竟然让我成啦~”
      “你呀~,一点小事就得意忘形了。”
      采丫头柳眉一竖,“这怎么是小事?静女姐姐说了,如果这事要办好了的话,会被杨夫人赏识,到时,混个管事当当也不错。”
      是啊,这不是小事。菡萏宫的二宫主差人办了好久都没办成的事,却被一个不怎么下山的婢女办成了,这的确不是小事呢。冷千绝敛目,人人都有他们各自的秘密,她没权利知道。
      “哦,你这小丫头,原来一直对菡萏宫的管事一职虎视眈眈啊~。”
      “才不是~公子——采薇只是……”
      采薇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厉喝打断,“好不知耻的妖女,我总算找着你了——”

      采薇回头一看,竟是那会山路上碰到的易蓉蓉,顿时怒了,“你血口喷人,谁是妖女了?”
      “哼,大庭广众之下与不明男子拉拉扯扯,不是不知羞耻是什么?有人受伤,不知助人,还对伤者动手动脚,乘人之危,这不是妖女是什么?”当时,易蓉蓉给自己的师兄服下采薇给的药丸,师兄就醒了,可是贺城那么远,他们怎么能走到,还好在半道遇上自己的大哥,否则易蓉蓉和师兄都不知道要走几天呢。虽然她哥说师兄能捡回一条命,多亏了之前吃的保命药丸,易蓉蓉想起她堂堂的大小姐受到那样的欺侮就一阵不爽。而老天开眼,竟又让她在贺城遇到采薇,不出了这口气,易蓉蓉还真不自在。
      “你——你胡说!”采薇忙放开扯着千绝的手,满脸通红。她刚才一时忘形才会抓住冷千绝的手,千绝的手掌绵软,握的时候没感觉到,现在放开了,手上还残留着那舒适的感觉。知道自己越矩,是她不对,可那女子也说的太难听了。而且之前是公子要她替伤者检查的,期间并没有什么动手动脚的乱七八糟的事,易蓉蓉竟然那样说她,采薇看了看身边的公子和周围渐渐集聚的众人,不禁气得咬牙。

      “我怎么胡说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们刚才握的可紧了,我的眼睛看错了,难道大家的眼睛瞎了吗?”
      “我……”她指着易蓉蓉,刚要辩解什么,却被冷千绝按住了手。
      只见冷千绝上一步前挡住采薇,淡漠的说道,“这位姑娘,你未免管太多了,我们在做什么,也是我们主仆之间的事,不需外人教我们怎么做。再说,如果不是我的那瓶清露丸,恐怕你师兄也撑不了回城治伤吧。不带你们上马车是因我不喜外人接触,我看令师兄身子不爽,特吩咐我的丫头下去为其检查,虽有碍男女大防,但医者父母心,姑娘为何总这般咄咄逼人,恩将仇报?”
      听冷千绝这么一说,原本对采薇不利的形势陡然逆转,围观的众人立马由对采薇的轻鄙转而对易蓉蓉的怒斥。
      易蓉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拿起剑就上前攻来。她也是出身大家,有些武功底子,加上易蓉蓉恼羞成怒,招式中不觉带上了三分戾气,让人在众人围观的街道上无法躲闪。采薇瞳孔一缩,本能地闭上双眼。众人却见银光一闪,两眼一闭一睁,只听到有女子惊叫一声,便看见易蓉蓉摔倒在地。
      采薇睁开眼,见那刁蛮女子左手捂住右臂上的伤口,神情激愤地看着自家公子,血流了一地。她忙转身看冷千绝,却见千绝背着手,一脸淡漠,没有任何事,便放下心来。
      “想不到,你这妖女还有这么厉害的高手护着!”
      “你怎么还不知错——”采薇看易蓉蓉依旧愤懑怨毒地目光盯着自己,走上前怒斥。

      “半月一出,绝情断魂。想不到阁下竟是消失三年的半月公子,失敬失敬。”一青衫男子扶住易蓉蓉颤抖的身形,眼神温和。
      采薇看面前的男子竟是认识冷千绝的一般,不禁好奇地打量,面如冠玉,目如点星,长得不错,却是那任性刁蛮的易蓉蓉相熟,遂不屑地扭头。却见那温和男子上前深深一揖,“舍妹鲁莽,冲撞了半月公子,还望见谅,在下易青浔在此赔不是了。”
      “哥,他们伤了我,你还给他们道歉,我……”
      “蓉蓉,不许胡闹——若不是半月公子手下留情,你敢还在这大放厥词!况且,之前是你无理挑衅在先,还不知错。”易蓉蓉不知道,他可知道,刚才银光一闪,那神秘的刀器要是再偏那么一点,易青浔看到的,就是他妹妹的尸首了。
      少年成名的半月公子,神秘莫测,可不是轻易就能相与了的。
      “之前听舍妹提及,才知道半月公子竟是我无涯师弟的救命恩人,在此易青浔代青山派和师弟谢谢公子了。敢问,公子名姓,师弟问起来好答谢一二?”
      “哥,才不要谢他们呢,若不是他们不让我们上车,二师兄早好了,还送什么药。”
      “你住口,半月公子和那位姑娘是我们青山派的恩人,你怎么这么任性不知礼数!半月公子见笑了。”
      “不敢,在下冷千绝,易公子客气了。”
      “原来是冷兄,青浔失敬,四海之内皆朋友,不如在下做东,请冷兄和这位姑娘移步到锦丰居做客,可否?”
      “易公子费心,不用这么麻烦,我们还有要事,就此告辞。”千绝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便拉着采薇的手离开了。

      冷千绝和采薇回到下榻的客栈,一旁的采薇闷闷不乐,千绝看到也不知说什么。
      回到采薇房间,千绝刚要走时,却被采丫头紧紧拉住了衣袖。
      “对不起公子,采薇是不是很没用,又给公子添麻烦。”
      “没有的事,采薇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们采薇很能干,真的。”
      “可是,那什么易蓉蓉是采薇招惹的啊,今天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采薇今天……采薇真是该死!”
      看眼前的少女不停地自责,冷千绝心头一软,“采薇怎么能这样说呢?采薇很好,真的,你看,今天要不是我们采薇今天动用那三寸不烂之舌说动温管事,菡萏宫的生意还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做得成呢!”
      “真,真的吗?”采薇泫然若泣。
      千绝轻轻摸了摸采薇的头,温柔地说道:“傻丫头,当然是真的,采薇很厉害呢,今天的表现定让整个菡萏宫大吃一惊。”
      “公子,你对采薇真好!”采薇破涕为笑,随后战战兢兢道,“采薇,采薇好喜欢公子呢。”
      冷千绝听到此,手顿了顿,安抚般拍拍少女的肩,“公子也喜欢采薇呢,采薇在我心里就像妹妹一样,你说哥哥怎么不对妹妹好呢?”
      眼前的人身形一僵,眼睛闪过万般思绪,抬头含泪问道,“只是妹妹吗?”
      “是啊,做妹妹不好么?我喜欢采薇,采薇不喜欢做公子的妹妹?哥哥,会永远照顾妹妹的。”千绝低下头,温柔地看着哭成泪人的采薇。
      “好,从今以后采薇是公子最好的妹妹。”采薇扑进千绝怀里,紧紧地箍着她的腰,泪珠一滴滴地滑落,祭奠那未曾开始便已结束的爱恋。做妹妹也好,怎么都好,只要能待在冷千绝身边。
      “记着采薇,女孩子是水做的骨肉,以后无论怎样都不要哭,不要让自己变得那么廉价,只有把泪水往肚里咽,才能积蓄向上的力量,为忘记痛苦而努力,为变得幸福而努力,这才是生活存在的意义。”

      冷千绝疲惫地回到自己房间。她闭上眼,刚才的话,不仅是对那孩子说的,也是对自己的提醒。自己早已忘记眼泪的味道了,不是吗?
      “你今天玩的开心吗?”
      身后猛然传来一慵懒的问候,千绝蓦地转身,只见菡萏宫宫主斜躺在床上,笑得风情万种,“我,等你很久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纠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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