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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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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谢唯拖着行李走得很早。
这次要去的地方在北边,离江市三个小时的飞机。
飞机落地之后,周遭尽是一片白。天色灰蒙蒙的,大片的雪花还在飘落。
出了机场,坐上助理安排过来的车。一路上能看见铲雪车在工作,路上的人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尽数在闷头走路。
目光一扫,正巧看到行人步道上一个黑影晃动。路上的雪被踩严实了,成了冰盖子,走着就打滑。
谢唯收回目光。
要是姜饮名生活在这里,家门都怕是出不了。摔都得给人摔出毛病来。
想到了人,谢唯拿出手机给人发消息。
[下飞机了。]
[知道了。]
到了酒店,谢唯自己的行李放好,洗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后,就带着助理去见这边的合作方。
渚洲现在涉及的方面多,江渚怀那边忙不过来,他就会出面。
一个学期里,他前面大半时间全在学校,后面才能留出空余处理工作。
他在这边忙着,远在江市的姜饮名也跟着同事,带上自己的研究生去京市开会。
这次是自己专业领域的全国性的学术会议,也是他们这个领域里最高等级的会。
用学生的话说,这会上出现的都是教材上的大佬。
他们本来后天开会,学院那边安排只提前一天过去。但听说那边天气不好,怕到时候大雪延误,又改到今天走。
所以谢唯走后不久,姜饮名又收到今天出发的信息。他赶紧收拾东西,到了学校后与同事和学生汇合,一起赶往机场。
临近飞机起飞,姜饮名给谢唯发了消息。
又收到谢严的视频,姜饮名听空乘提醒,赶紧给挂了,回了一句:[去开会,飞机起飞了。]
与此同时,那边一条消息发过来。
[姜姜,我要订婚了。]
姜饮名刚好关了手机,没有看到。
白色的机身冲入云霄,姜饮名紧紧闭目,放在身侧手蜷缩。
不论坐了多少次飞机,他总是不习惯。失重的感觉让他心慌,恨不能抓个什么东西过来攀着。
飞机缓缓抬升,偶尔颠簸,等到平稳下来后,姜饮名的手心已经捏了一把汗。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侧头靠在椅背上,望着飞机下棉花糖一样的云。
飞机上的风景还是好看的。
脑子昏昏沉沉,中途在飞机上用过餐后,又眯了一会儿飞机开始下降。
姜饮名手又悄悄握成拳,眼睫直颤。
听到咚的一声,飞机接触地面,姜饮名才彻底放松肌肉。他瘫靠在座位上,肌肉都泛酸了。
下了飞机,取了行李就去会议安排的酒店。
忙碌了一通,到地方后已经天黑了。
姜饮名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听到铃声,他有些头晕地接听。
“姜老师,我们要去聚餐,你去吗?”
姜饮名坐起来,揉了揉算账的太阳穴道:“马上。我换个衣服。”
在工作上,姜饮名显得很亲和。若不是特殊情况,往往不会让自己显得那么不合群。
换好衣服下去,几个老师一起去吃饭的地儿。
姜饮名的研究生周晓晓看看他没什么精神,有些担忧道:“老师,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一问,其他人也看来。
“脸是有点白。”秦余道。
“没事,可是能飞机坐久了。”
“那咱赶紧吃完,回去好好休息。”
“嗯。”姜饮名点头。
落地的头一天,姜饮名跟同事还有学生们吃过饭后就回去睡觉了。北边太冷,好在室内暖气开得足。
姜饮名睡了一觉起来,自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
他拿起手机一瞧,谢严昨天发来个消息。
“订婚?”
姜饮名默念,忽然就高兴地笑了。作为朋友,他替谢严高兴。
他看了看时间,还早。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
“我才看到消息。你订婚了,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之前人不在国内。”谢严松了松领带,放松身体靠在老板椅上。听到姜饮名含笑的声音,他喉结动了动,想象着此时姜饮名的情况。
跟前收茶杯的下属退去,门关上。
而办公室里还残留着女士的香水味道。
他的订婚对象,刚刚才走。
“那恭喜你了。”
“你要不要来?”谢严避开不相干的人,笑问。
“自然要来。”姜饮名眉梢都是笑意,“什么时间?”
“一月三号。”
“行,我到时候定给你送上一份大礼。”
谢严喉间发出低笑:“大礼就不必了,你人到了就行。”
“那不行,好歹是兄弟结婚。”
谢严眸中闪过郁气。
“好了,不打扰你工作了。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谢严转动着椅子,脸色并不像声音里那么高兴。
他说订婚,姜饮名只有高兴。
*
今日的雪下得更大了,鹅毛一样堆积在地上。
姜饮名烧了一壶热水,泡着茶坐到了落地窗前。
他是南方人,也长在南方。念书的时候留学也去的是温暖的地方,也就这几年工作了才四处奔走,见了几场大雪。
他一身棉制的睡衣,挡不住一身的神清骨秀。雪徐徐而下,他看得出了神。
偷得浮生半日闲,一日就在观雪中晃过。
第二天,酒店里客似云来。
会议要进行一天,中午大家一起吃午饭,休息一阵,下午又继续。
室内干燥,姜饮名喝了不少的水。但到下午茶歇时,却发现嗓子开始痛了。
好在六点之前,会议散了。
姜饮名赶紧回到房间要了点感冒药服下,晚饭也没吃,昏昏沉沉地躺进被窝。
他身体素质不算好,小时候自己养自己,养得不行,大了就落下些毛病。
明天要回去,他想着睡一觉兴许就好了,但却没想到半夜给自己烧得醒了过来。
房间里灯还亮着,姜饮名手脚酸软无力,躺着都觉得头晕。
感觉到呼出的气是热的,他就知道自己可能发高烧了。
姜饮名被灯光照得眼睛收了刺激,溢出些泪水。他拿起边上的电话打给前台叫着帮忙送点退烧药来,开口却发现声音都哑得不行。
挂了电话,他喘着气将自己摔在床上。
手不知碰到哪里,嘟的一声,就听有人声传来。
“喂?”
“唔。”姜饮名拿起手机眯眼看着,见是谢唯打来的,贴在耳边道,“谢唯。”
“嗓子怎么了?”
“发烧,难受……”姜饮名不想说话,他头晕得很。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对那边说了个什么,他又渐渐睡了过去。
酒店的工作人员与谢唯同时到达门外,敲门半天没听到里面的动静,工作人员只能拿卡开门。
谢唯进去后就找到床上睡觉的人。
应该是很难受,眉头皱着,唇微微张开。脸烧得通红。
工作人员道:“谢先生,这是退烧药。”
谢唯道了一声谢谢,将姜饮名从被子里剥离出来,手背挨到睡衣,摸了一手的汗。
他给人量了□□温,三十九度。
他直接给人穿好衣服,将人环抱起来迅速带着下楼。姜饮名难受得不行,被弄醒了后下意识地找凉快的地方贴。
认出抱着自己的人,他哼哼道:“谢唯?”
“认得出人,还没烧傻。”
“不傻。”
谢唯给他放在副驾驶上,直接开了公司的车将人送到医院。挂了急诊,护士给人挂了水后才缓慢退烧。
幸亏两人住在同一个酒店,不然人真烧傻了。
谢唯坐在vip病房的沙发上,手抵着额头,看着床上熟睡的人。
明明之前都还好,出来一趟不见人,忽然就生病了。
盯着水输完,护士关门离开。
谢唯起身,抓着他搁在被子上的手摸了摸。输了液的地方凉凉的,谢唯手捂住,等暖和了才给他塞进被子里。
都这么折腾了,人还没醒。
谢唯立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手贴在人额头试了试,烧退了。
他退回到沙发,脱了鞋躺了上去。
窗外是飘雪的窸窣声,屋里生病的人呼吸微重。谢唯面对着床那边,闭上眼睛,脑子里回想接到电话时的那一幕。
按照计划他今日回去的飞机,但因为雪太大,航班取消。所以只好推迟行程。
晚上本来睡得正好,忽然接到姜饮名的电话。
一听声音,哑得都变声了。他顿时瞌睡都没了,快速地问清楚人现在的位置,得知是自己同一个酒店,就赶紧起身赶了过去。
那瞬间的心慌被他忽略,只一心惦记着将人送医院。
什么时候,这人对自己的影响这么大了。
后半夜,谢唯都没敢睡死。他偶尔起来,用体温枪量一量姜饮名的体温。快天亮了,又出去买了早餐。
回来时,姜饮名拢着被子坐起,瞧着薄削清瘦。
他打着电话,谢唯听到是跟他同行的人在说话。
“你们先走把,我还有事,赶不及飞机了。”
听到屋里的动静,他转头见是谢唯,他抿了抿干燥的唇,冲着他展露出一个笑。
身上像还烘着被窝里的热气,暖融融的。但脸色跟唇色都白,眉眼带着病后的弱气,显得脆弱不已。
谢唯拉起病床上的小桌子,将早餐放上去。
姜饮名眼睛不离他,又跟对方说了一会儿换课的事,然后才挂了电话。
手机往边上一放,他双手落在被子上,笑看着谢唯。
“你怎么来了?”
谢唯拿了他的外套披在姜饮名肩上,又倒了一杯水给他。看姜饮名捧着被子咕噜噜喝了几口,才道:“不愿意我来?”
姜饮名:“高兴还来不及。”
“是吗?”谢唯拿走他手上的杯子,顺带轻轻弹了下姜饮名的脑门。
笑容收敛,有那么几分要开始算账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