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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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商绝图到底是长夜门的法宝，慕容煊父子对楚烨不避讳，但他也不好把别派的秘密宣之于口，便只含糊道，“我们只是来送信的，既然信送到了，别的事也就与我们无关，且看长夜门的造化就是。”
孟昭指尖捻着衣袖边缘的针脚痕迹，笑而不语。
到了夜里，慕容诩果然过来给孟昭施法治伤，只是孟昭受伤太重，需要多些时日才能将体内魔息完全逼出。
原本慕容诩是想安排几名外门弟子过来照顾楚烨二人的起居，不过楚烨觉得自己过来求医本就叨扰，实在不好意思再让别人伺候，所以婉拒了，孟昭的日常也由他照料着。
过了六七日，孟昭内伤好了许多，只是眼睛依旧看不见。
院子里放了一套石桌石凳，旁边的海棠树长得十分高大，微风一过，木质清香，楚烨干脆带着孟昭坐到树下烹茶去了。
慕容诩在门内事务不多，常过来陪伴，今天下午更是从慕容煊那里讨来了一壶好酒，让人备了几样小菜，过来跟楚烨孟昭对酌。
楚烨以前来过南境府，跟慕容诩闲聊起来也会说说周围的变化，孟昭无意插话打扰。
她瞎了那么多天，已习惯了很多，自己循着风摸到墙角靠着，随手从旁边的植物上摘了一片叶子吹小调。
楚烨一眼看过去，就见到那抹月白色的身影靠在墙角，遮目的绢带从颈侧飘到了前面，落在青丝上，好看极了。
以往孟昭吹的调子都还很轻柔缠绵，哪怕是用来催动命符的调子也都是婉转绵情的。
可今次她吹出来的却十分哀伤凄婉。
她有心事。
连楚烨都听得出来，更别提精通音律的慕容诩了。
往楚烨旁边靠了一点，慕容诩压低声音问：“孟长老的眼睛应该明后天就能好了，你让她别太担心。”
“嗯。”楚烨应了一声，冲着孟昭问，“晚上你想吃什么？待会儿我去做。”
和在风里的调子停了，孟昭把叶子往旁边一扔，后脑靠在墙上，长叹道：“烧条鱼吧。”
楚烨其实也猜到了她想吃鱼，甚至已经想好了要做没有刺的鱼，免得鱼刺卡到她，却故意叹了口气跟她打趣：“身为修道之人，你怎么连口腹之欲都戒不掉？”
孟昭：“我不求金银不求权势更加不求人情，若是连口腹之欲都舍了，那不就遁入空门了？不行不行！”
楚烨笑了，“好，那晚上给你烧条鱼。”
慕容诩手里端着个杯子，指腹不停地在杯沿上摩挲着，双目无焦，也不知在想什么。
楚烨在他手臂上碰了一下，“想什么呢？”
“没什么。”话虽如此，但下一句就是，“那会儿我都以为你活不下去了，能看到你这样跟人开玩笑，挺好的。”
当初刚被慕容诩救的时候，楚烨一点儿求生的意志都没有，慕容诩花了好几个月时间才把楚烨的伤治好。
后来二人分道扬镳，慕容诩还曾有过短暂的担心，生怕楚烨会寻死。
好在没有。
楚烨轻轻笑了一声，继续喝酒。
当年从名剑山下来，他也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
可是他遇到了慕容诩。
他想，既然老天让他活了下来，那就肯定有别的安排。
一杯酒下肚，楚烨道：“楚元昌还活着，我现在还不能死。”
他还等着看楚元昌知道孟昭是女的会是什么表情呢。
慕容诩不爱过问别人的事，但也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跟你爹到底怎么回事？亲父子怎么闹成这样？”
楚烨摇头不语。
慕容诩只要在长夜门，一日三餐都是跟慕容煊一起的，楚烨原本邀他和慕容煊晚上一起过来吃饭，但是慕容煊今天有事外出，或许要很晚才回来，慕容诩要等他，便婉拒了说下次。
傍晚时分，楚烨去厨房一通捣腾，烧了一条鱼，做了几道小菜，还拿来了一壶酒。
他做饭的手艺好，饭菜一端进来孟昭就闻到了香味儿。
“手艺又精进了。”孟昭把扇子放在旁边，一本正经道，“以后你可以去开个酒楼，想来生意也不会差。”
楚烨撇撇嘴道：“我可不是谁都给做饭的，现在不过是看你受伤了可怜而已。”
孟昭也不跟他争辩，任由他扶着自己去桌边坐下。
窗户开着，有风吹进来，带着淡淡的花香味。
孟昭：“晚上有点儿凉，你去把窗户关上。”
楚烨不疑有他，嘴里说着“你这人平时麻烦，受了伤更麻烦”，但却很听话地起身去关门了。
等回来以后，孟昭以他辛苦为由，劝了他两杯酒。
晚饭结束也不过戌时末，楚烨居然就困了，而孟昭更是已经上床歇息。
他于是也在窗边的榻上躺下，不多时也睡了过去。
连屋子里的蜡烛都未曾熄去。
亥时二刻，有人敲门，手法像是某种暗语。
孟昭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摘了绢带，露出的眼眸清澈如水，盯着门口动了动唇：“进来。”
……
长夜门的守卫一向森严，掌门的浊清居却从来无人守卫。
夜半子时，花园草丛里虫鸣声不断，清冷月华下，花树像在风里跳舞，花瓣飘飘洒洒落了一地。
一道黑影从院墙外翻了进来，这道身影穿着夜行衣，蒙了黑色的面巾，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往墙角暗处一靠，细细观察，确定没人之后，黑衣人迅速闪到门口，进了屋内，反手关门。
轩窗开着，月光照进来，屋子里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黑衣人掀开墙上那副淡雅的落雪寒梅图，屈起手指，指节在某个位置不轻不重敲了三下。
墙没动。
屋内的烛火忽而被点亮，身后响起男子清亮的嗓音：“兄台若有所求，白日里来拜访就是，何必待到夜半之时，来做这梁上君子？”
是慕容诩。
黑衣人指捏成拳，面巾遮了大半张脸，看不出表情。
“兄台在找什么？”慕容诩一身白衣，缓缓踱步过来，“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你呢？”黑衣人目露狠光，抬手为刀，直直劈向慕容诩面门。
慕容诩侧身闪过，察觉这人攻势刚猛，不敢掉以轻心，飞快绕到对方身后，正欲锁喉，却被对方避开。
“商绝图的钥匙在哪儿？”黑衣人说话时嗓音压得极低，辨不出音色。
慕容诩手指一勾，召了佩剑，面上却含着笑意，“这话错了，应该是我请兄台将商绝图还来才是。”
话音未落，人已上前。
黑衣人随手拔了一把悬在墙上的剑，烛火中，两人你来我往的打作一团。
慕容诩虽然是长夜门掌门的公子，却无固定师承，招式杂却有条理，黑衣人与他在屋内走了四五十招，均是未动摆设分毫，双方不分上下。
“你要这么打可就没意思了。”慕容诩出了薄汗，兴致缺缺，“要不你被我抓了，乖乖把商绝图交出来，要不你抓了我，逼我把钥匙给你，这么不分输赢算怎么回事儿？”
黑衣人沉吟片刻，像是在思考，随后一抬眉，将长剑掷回了剑鞘中，疾步往慕容诩冲了过来。
慕容诩举剑相迎，可对方显然动了真格，脚下步子飞快腾挪，走位刁钻，很快就到了他的身后，一只手缴了他的剑，另一只手锁了他的喉。
有一瞬间，黑衣人的眼睛里有杀气，但很快就消失了。
黑衣人沉声道：“我只拿钥匙，别逼我杀人。”
慕容诩此刻受制于人，却丝毫也不慌乱，反而微微一笑，“兄台真的以为长夜门掌门的居所是能随意让人进出的吗？”
“不然呢？”黑衣人也笑，那笑声里还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轻蔑，“若非如此，商绝图又怎会落到我的手上？”
与此同时。
楚烨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坐在对面的、眼睛上蒙着绢带的孟昭，心里虽然也担心，但嘴上却在宽慰着：“慕容都说能治好，无非是多花点儿时间，你别担心了。”
他夜半醒来，见孟昭一个人坐在窗户前，向着外面，似乎是在担忧什么。
他想，或许是为了眼睛吧。
“今晚月色好吗？”孟昭问。
她靠窗坐着，脸朝着外面。
楚烨知道她喜欢看月亮，便往外看过去，“嗯，好，连云都没有，月光照着院子里的树，好看。”
他突然起了兴致，“我去拿壶酒来，再陪你喝两杯吧。”
孟昭还没有回应，院外却突然变得喧闹了，脚步声不断，她侧耳听了听，“出什么事了？”
楚烨也是脸色一变，“你在这儿待着别动，我出去看看。”
光嘱咐不算，楚烨还把孟昭扶回了床上，这才到了院子外面。
大半夜的，长夜门不仅亭台楼阁全掌了灯，而且有的弟子手里还举着火把，匆匆往浊清居的方向去。
楚烨叫住一个人，“这位师兄，出什么事了？”
“有人夜闯浊清居，还把慕容师兄打伤了。”那名弟子回答。
一听说慕容诩受伤了，楚烨顾不得别的，脚踩着屋檐，用轻功往浊清居赶去。
浊清居内桌椅翻倒，遍地狼藉，慕容诩躺在榻上，白衣沾了灰，慕容煊正给他诊脉。
“慕容叔叔。”楚烨挤开人进去，“慕容怎么样？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夜闯长夜门掌门的居所？”
慕容诩被打断了一条胳膊，要不是慕容煊来得及时，一条腿恐怕也得被卸掉。
他睁开眼睛，疲惫道：“来人下手阴狠，处处杀招，我却看不出他的路数流派。不过——他是冲着商绝图的钥匙来的，他也亲口承认了，商绝图就在他手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