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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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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城外的军队,根本懒得搭理流氓打架争地盘。上到黄参将,他乐得见穆宗典和孙赖子争的头破血流,无非是在争着向他供奉银子。下到巡城的兵丁偏将,更不乐意理,他们厌烦穆宗典的耀武扬威,怀着隐隐的兴奋,期待来一个初生牛犊,打掉穆宗典的江山。
城里的百姓呢?他们住的街道巷子,离流氓们打架争地盘的地方远着呢。门一关窗一闭,安稳过自己的太平日子。
流氓们的斗争,到天亮还没清理干净。孙赖子吊着伤胳膊,指挥着手下们清理街道,伤了的送医,死了的送乱葬岗。
秦西商会商人们的家丁们,等在客栈里,清晨洗漱时讨论昨夜□□们争地盘,喂马洗马时讨论穆老大是何许人也,孙赖子又是哪里人。
至于他家主子?嗐,世子爷是个热情好客的,冬至宴那会就让宾客留宿了,这回指不定也留宿。
留宿也合适,昨夜乱成那样,谁敢出门啊?
家丁们等到傍晚,还是没有主子的信儿,便有三两个去世子府寻。一打听,皆大惊失色,老爷们被关押在代王府旧邸的地牢里了。
世子身边的菊萱姑娘,温声跟他们解释,“你们老爷被我们世子恩情感怀,喝着喝着酒哭了起来,把他们所犯恶行,一股脑说了出来。你们老爷?你是年府的吧,你们老爷死了,他犯的罪太大了,世子爷给了他个痛快。”
三名信使连夜出发,不眠不休的跑马,八百里急递将折子和罪证、供词、状纸递送京城。
等段府得到了信儿,大局已定,段二满府找亲爹,终于在书房里找到了段侯爷,撞进去,段侯爷脸色铁青。
“世子、世子他竟然,他竟然,”段二焦急的、恐惧的说不出一句整话,“阿瑞还没成亲呢,赵家会不会、会不会……”
段侯爷沉着脸,眼神冷的淬出冰来,“为了阿瑞,为了咱们全家,世子留不得了。”
“对!”段二找到了主心骨,恐惧化为愤怒,“那个姓陆的,文知府他们一家子,还有薛家,都不能留!他们在云州的地界敢撒野,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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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明媚,汤桥两岸的杨柳吐芽,鲜嫩摇曳。
小春芳挎着个竹编篮子,里面装满香草碎,埋在香草里面的是各色荷包,篮子上横挂着一条吐绿柳条。
李秀儿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腰上挂着香草荷包,手里甩着根柳条,“你们说,我以后是用鞭子呢还是用剑呢?话本上都是仗剑走天涯,可是我觉得剑不实用。”她说着,旋身问后面的俩姐妹。
小春芳道:“这别问我,我不懂。”
陆月怀里抱着个布包袱,问:“你为何觉得剑不实用?”
李秀儿手指点在下巴上,一边倒退着走,一边答道:“家里杀猪用刀,何时用过剑?大人们教训孩子,用木棍子、马鞭子打,何时用过剑?”
陆月笑起来,几步跟上李秀儿,道:“我觉得鞭好,鞭还比剑便宜,你攒一攒零花钱,就能买条自己的鞭子了。”
“对喔!”李秀儿大惊小怪。
“小心着点,别摔了。”小春芳推着李秀儿的肩膀,让她好好走路,“先别想你的鞭子了,想想我的荷包吧。我熬的眼睛都要瞎了,就想趁这个时候卖几个钱。”
上巳节,山脚下踏青的游人众多,有的人编柳条为花冠,戴在头上。有的人和李秀儿一样,手上拿着柳条,一边走一边甩。还有些男子,柳条系在腰上。
山顶积雪消融,溪流潺潺,日光下清澈闪亮。陆月他们找了处阳光直晒的暖和地方,席地而坐,小春芳抓出篮子里的一把香草,扔进溪水里,叫卖道:“香草荷包嘞,驱晦除病!”
陆月也跟着叫卖,李秀儿解开包袱,里面有年里没吃完的瓜子、花馍馍、豆沙馅甜饼,还有两大只酒囊。
小春芳叫了一会儿,有点泄气,“唉,失策了,这时候来踏青的男女都互相赠荷包,哪里会买我的荷包。”
“等一等,不着急。”陆月盘着腿,打开酒囊,大口饮下,忽然眼睛一眯,戳了戳小春芳和李秀儿,“你们往那看,哎别那么明显!偷偷儿的,你们瞧,哎呦太有意思了!”
不远处,小溪两侧,一侧站着个瘦高男子,他沿着溪往东边迈出一步,又犹犹豫豫收回脚,往西边冲几步,呆呆愣愣自始至终扎着头。
小溪另一侧,是五个姑娘,两个七八岁的女孩子,三个十四五的妙龄少女,其中一个少女被姐妹们围在中间,头埋的低低的。
姐妹们笑的快倒下,中间的姑娘也在闷闷的笑,脸皮粉嫩如春日桃花。
瘦高男子似乎受不了女子们的笑声了,一股脑走进溪水里,女子们吓了一跳,都往后退了几步。
唯有中间那个姑娘,一动不动,男子站到她面前,她看看男子湿了的鞋袜,仰头看向男子,道:“我可没打算给你什么,你急着过来作甚?”
男子啊了声,绯红从脖子根涨道耳朵,“我、我、没事,没关系。”
姑娘噗嗤笑了,她摘下头上的柳条冠,解开了,抖了抖那根长柳条,一下子绕过男子的腰,男子往她那错了几步,又觉得不该那么近,眼睛乱瞟,乱成一团。
柳条打了个结,系在了男子腰上,姑娘笑着转身就走,她的姐妹们也呼啦啦跟着跑走了。
“我的菩萨天爷玉皇大帝哎,”李秀儿看的嘴都合不上了,“刚我还以为,那个姐姐要用柳条套这那个哥哥,回家去了!”
“你们看他你们看他,还在那回味呢,太好玩了!”陆月不知喝了多少酒,脸红扑扑的歪在地上,看着远处那男子,低着头盯着腰上的柳条,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他也想直接被套到家去吧,哈哈哈,想得美!”
小春芳几分担忧地看着陆月,轻推了下她的肩膀,“你喝了多少,是不是醉了?”
“没醉,怎么会醉!”陆月在草地上扭来扭曲,扭成一条麻花,“酒不醉人人自醉。”
陆月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眼睛聚焦,看见一个穿着五颜六色的法师,后面跟着一排,走一步,跪下磕个头的人。
“他们是干什么的?”陆月指指,那些人从一条小路上山,转眼就被山壁树林遮住了。
小春芳道:“上巳节是个好日子,他们挑这个日子驱邪,一路拜到上山玄女庙去。”
李秀儿趴在草地上,凑到陆月边上,“他们烧香拜娘娘,却不知道娘娘就在咱们身边呢。月月,他们烧香的时候,你能听见他们的愿望吗?”
陆月推开李秀儿凑来的脸,皱眉道:“我要是听得见,岂不是吵死了。一般烧香拜神用不着这么麻烦吧,一步一跪,到庙里腿都废了。”
小春芳咦了声,问:“你们都不知道?”
陆月和李秀儿一起摇头。
“这事儿我是听阿娘说的,说是十几年前,记不清到底是几年前了,东山这侧动不动就有人离奇失踪,各个村子都有失踪的人。法师说是山上有鬼,抓替身轮回,于是大家伙集资,盖了间玄女庙。玄女娘娘武德通天,镇杀邪祟,近些年再没人失踪。乡民们都念着玄女娘娘的恩,年年香火不断,那些一步一叩首的,应是家里有人失踪的苦主。”
李秀儿坐起来,道:“哦,我好像听人说起过,有人丢了孩子丢了鸡牛羊,也都去玄女庙拜一拜。”
鬼神之说,陆月不信,她要是信,早就吓破胆了。
“哎,她肯定是醉了,眼睛都闭上了!”小春芳一拍大腿,拿过酒囊,闻了一下,瞪向李秀儿,“这酒怎么回事?”
“啊?什么怎么回事?”李秀儿一脸白痴。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那些白酒需要兑水,放冰糖煮过了再喝!你、你把我的话都吃了?”小春芳拳头捶向李秀儿。
李秀儿站起来逃跑,小春芳哪肯放过她,追着李秀儿打。
“喝酒了事小,你知不知道酒有多伤胃,你要是把月月害死了,你哭去吧!没人理你!”小春芳绕着醉晕过去的陆月,穷追猛打。
李秀儿抱头鼠窜,“我熬过了,真的,放了冰糖还放了甘草,应该是早上走得急,拿错了!饶了我吧好姐姐!”
她们两个你追我赶的,陆月还魂了一般腾的坐起,李秀儿和小春芳都呆住了。
“你看你看,我就说没事吧,月月酒量好着呢。”李秀儿滑到陆月身边,“你没事吧,能起来走路不。”
陆月脸上没什么表情,嗯了声,“没事啊。”
小春芳狐疑地盯着陆月,李秀儿大大的松了口气,十分满意地拍着陆月的后背,“太好了太好了,小春芳就爱大惊小怪!”
陆月呵呵笑了,“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困了。”
小春芳舒出口气,道:“这儿卖不出荷包,咱们也去玄女庙吧,那儿人多。”
陆月走路走的四平八稳,就是时不时笑一声,看起来心情好极了。小春芳就没再盯着她,径自上山,一路上遇到了几位妇人,她们买了荷包。
还是得去人多的地方啊。小春芳想着。
上了山,一片开辟出来的台子上,坐落着矮矮的玄女庙。门很小,一次只容两人并肩而入。陆月从人缝里往里面望,“哇,这就是玄女娘娘啊?”
“是啊。”李秀儿道,“我觉着你扮玄女娘娘,比这神像气派多了。”
路过的人不悦地看向这两个女孩子,想着她们年纪小,不跟他们计较。
那神像垂目慈悲,半跏趺坐,掌摆无畏印,身上彩衣斑驳,但依然肃穆威严。
“那当然,我当然比这个破石头气派!”陆月抬高声音,迈步挤进玄女庙,绕着神像转了一圈,在小箱笼里找到了她游神时穿的行头。
“哪家的孩子,这么不懂规矩!”信众们怒斥,绕到神像后,见陆月已经穿上了那身行头,碧色孔雀冠歪斜,红衣金披帛皱皱巴巴,冲着他们一脸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