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的养成日记》楠间

13、消融

　　（1）
　　用餐结束后，我向前台服务员表达了谢意，随后起身，准备前往公司。在前往公司的途中，我乘坐的网约车颠簸不已。尽管冉封成的关心让我心中泛起一丝暖意，但昨晚的纷扰仍旧如影随形，重重地压在我的心头。我努力不去回想，可那些零碎的记忆总是不受控制地涌现。
　　我讨厌那些无法掌控的事情……因为我害怕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去面对它们。
　　踏入公司，同事们已经投入到一天紧张的工作氛围中。我尽力维持着平常的模样，但内心的波动还是让我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沈璠？你怎么这么晚才来？”邵俊手里端着茶杯，似乎刚从茶水间回来。“我正想给你打电话，问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昨天我就是太累了，睡得太沉了，没听到闹钟，这不就迟到了嘛。”我并不打算告诉邵俊昨晚的事情，担心他知道我和冉封成之间那段狗血的过往，会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更何况这个人现在还是公司的老板。
　　“哦，原来是这样。”邵俊点了点头，“对了，昨晚给你带的面条你还满意吗？那家店我从小吃到大，味道一直很棒。看你昨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想你可能吃不下太重口味的，就给你带了份清淡的。”他继续说道。
　　面条……对了，我放在桌上的面条去哪了？真奇怪，我明明记得昨晚放在桌子上了。如果说是保洁员清理掉了，那也不太可能，他们大概会以为是今天的早餐。
　　但为了不辜负邵俊的一片好心，我笑着向他感谢：“对啊，昨天谢谢你啦，那么晚还给我送吃的。”
　　“面的口味也非常的好。”
　　邵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这有啥的，你吃得惯就行。”
　　“邵经理，这里有点问题，你可以过来看一下吗？”远处的一位同事正朝邵俊挥手道。
　　“你先去忙吧，不打扰你了。”我说。
　　“那好，我们晚点再聊。”说完，邵俊就匆匆离开了。
　　细数流年，我和冉封成从一个高中生蜕变成一个成年人。在这期间，我总以为我们的缘分会“一走了之”，但现实却是如此的戏剧。分分和和，和和分分，我们俩经历挫折与误解后，又这样走在一起了，只是走在一起后又有了新的挫折和误解。
　　我不禁苦笑摇了摇头，遇见了又能怎么样呢，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勇气向他说出当年的真相。
　　打开电脑，我开始处理手头的工作，但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的声音似乎比平时更加急促。人在专注的时候会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抛在脑后，我想着等我把脑海里的事情都捋一捋，再去找冉封成谈话。
　　（2）
　　果然，我的工作效率提高了许多。
　　……
　　“Rose，冉总在里面吗？”我问坐在公司前台的前辈。
　　Rose朝我笑着说：“小沈，你最近怎么老是找冉总啊？”
　　看见Rose脸上满是八卦的神情，我也打趣到：“当然是……聊事情啊～”最后几个字我拖着调，让人想入非非。
　　Rose也上钩了，她那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真的假的，是那个‘聊事’吗？”
　　我也很好奇这位前辈到底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虽然在背后这样说别人不对。
　　冉封成刚来公司那会，她就说我看冉封成的眼神很不对劲。但不得不说她的直觉挺准确的，只是我想我的眼神也没有不对劲吧……
　　我收起笑容：“不是。”
　　Rose的眼神又暗了下去：“好啊，你这小孩也学会逗人了是吧。”
　　“姐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哎……我之前那么禁欲的小沈去哪了啊？”Rose叹口气。
　　“……”
　　“那……姐，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快快快，慢走不送。”Rose挥着她的手。“对了，我觉得你和我们冉总有一腿。”
　　临走前的我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吐出血来。
　　（3）
　　缓缓地来到办公室门前，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呼出，试图将紧张的心情给一并呼出。过了一会儿后，我就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可正当我上前敲门时，办公室的门却自己开了，我一个没刹住，直直地往前倒去。正当我会以为自己摔到地下的时候，却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我慢慢地将头抬起，看见了那张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是冉封成。
　　“……冉总，真是抱歉啊。”我连忙从冉封成的怀中站起。
　　“没事。”他说。
　　“……”
　　“……”
　　我们俩陷入到一阵诡异的气氛中。
　　“就是……”
　　“你身体……”
　　我们俩同时开口。
　　“……要不我们先进来。”最后还是冉封成开的口。
　　“好的，冉总。”
　　进到办公室，冉封成为我倒了一杯热水，又为他自己倒了一杯。
　　“要不冉总，您先说。”我对冉封成说道。
　　这次我们也没再迁就。
　　冉封成开了口：“你……怎么不多休息下，现在身体没问题吧？”
　　完了，家人们，这个问题我该怎么回？难不成说不累，而且我怕他又以为我趁着他喝醉占他便宜。
　　“冉总，我没事的。”我说，“就是昨天晚上，我……对不起！”
　　既然没自己控制好自己，那就该认错。
　　“冉总，我会辞职的。”我说的很坦然，但我此刻却想哭。
　　突然一阵悲伤的心绪涌上心，我想逃，我没脸面对他。
　　“沈璠……”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就像是遇见了猛兽一样，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4）
　　一口气跑到了公司的天台上，我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试图平复自己急促的心跳。天台上的风有些冷，但比起刚才的尴尬和紧张，这份凉意反而让我感到一丝清醒。我走到天台的边缘，望着下面的车水马龙，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孤独感。
　　我突然感到一丝迷茫，就像是感觉我的未来没希望了。
　　我对不起我妈，因为我说等我出息了，一定会带着她去走遍全世界——但我觉得我出息不了。
　　我也对不起老张，老张是一个挺好的老师，……可我不是一个好学生，辜负了他对我的期望。
　　我也对不起冉封成，他很好，只是我不好……
　　我郁闷地靠在了栏杆上，从口袋中拿出烟盒，点燃了一支烟。这种东西我平时很少抽，只有感到孤独和郁闷的时候我才会拿出来抽几根。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
　　就在这时，有人从背后将我抱住，狠狠地把我抱着。他往后一拉，我重心不稳，就往后倒去。就这样，我和身后的人一起倒在了地下。
　　“该死，这是谁？”我在心中怒骂。
　　“沈璠！”
　　我听这声音愣住了，竟然是冉封成。
　　“沈璠，你是想死吗？”
　　“你知道，如果你死了，我会怎么办吗？！”冉封成的声音颤抖着，他没有给我任何回应的机会，而是紧紧地将我压在他坚实的胸膛下。
　　“如果你死了，”他的声音哽咽，眼中闪烁着泪光，“我也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