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未眠》裕裕安

12、第 12 章

　　严臻躺在床上，月光透过拉不严实的窗帘，落在了严臻的被子上。

　　想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孩就在隔壁，严臻的心跳便又快了起来。

　　他本以为，余白回来的时候，两个人会闹得有些不愉快。虽然严臻这四年来总会偷偷溜去余白的学校看他，远远的一眼、两眼……但余白给他断断续续发的那些信息，严臻不知道该怎么回，只是敷衍了事。

　　“嗯。”“好好学习。”“大学生活很充实吧。”……

　　严臻也曾后悔过，在这四年里也无数次想跟余白说：“我好想你。”“我去南京陪你吧。”

　　但有些话，在错误一开始犯下的时候没有说，再开口就很难了。

　　事到如今，顺其自然吧……

　　严臻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受困意所迫，终于闭上了眼睛。

　　另一间卧室里，余白也是难以入眠，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

　　小卧室里已经安上了衣柜，里面还存着些严臻的衣服。余白把严臻的衣服往右边拢了拢，目光突然被原本被衣服挡住的衣柜深处所吸引。

　　余白把那个熟悉的盒子拿了出来，是他跟严臻住在一起没多久后，用攒下的第一笔钱给严臻买的叶子书签。

　　但现在很显然，原本用来装书签的盒子里并不只装了书签。

　　那是一本已经写完了的日记本。

　　余白翻开看了一眼之后，得出了这个结论。只是，他不知道该不该看第二眼了。

　　严臻的日记本，他应该看吗？

　　余白正犹豫着，一张照片就从日记本的夹层里掉了出来。

　　余白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是成人礼那天拍的，合照。

　　余白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严臻是不是借那个机会和他穿情侣装。

　　余白凭着生物钟准时起了床，客厅里还有些暗，严臻的卧室没开门，阳光很难照进来。

　　是还没起吗？

　　余白望着严臻的卧室门思考了片刻，去楼下早餐店买了包子和粥。不知道严臻什么时候起，面条是没法做了。

　　“小余？回来啦？”

　　早餐店的王姨总是很热情，之前在这也没少打交道。

　　“嗯，回来了。”

　　“上完学了就住这边，不走了吧？”

　　“不走了。”

　　余白拎着包子和粥回了公寓，门才刚刚打开，就听见屋里传来一声脆响。余白赶紧进去，却看见严臻蹲在地上，想要去捡刚才打碎的玻璃杯。

　　余白顺手把早餐放在桌上，一把把严臻捞了起来。

　　“哥，你干啥呢。”

　　严臻的眼眶发着红，皮肤也发着热。

　　“哥？”余白两手撑着严臻站好，微微一低头，用额头碰了碰严臻的额头。

　　“你发烧了。乖，回屋躺着。“余白把严臻往屋里领了领，严臻烧的晕乎乎的，看了眼地上的碎玻璃，又看了眼余白的表情，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床上。

　　“你在生气吗？”

　　严臻的背靠在床头上，目光低垂着，不敢再看余白。

　　余白愣了一下，往外迈的步子停住，而后转过身来，又用手摸了摸严臻的脸颊。

　　“哥烧糊涂了吧，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乖乖躺着，我来处理。”

　　严臻的脑子转不大动，但他的心告诉他，余白生气了。像是有一层厚重的雪，压在了严臻的心口，然后被他的体温融化，浸湿了他的衣裳、被褥、心脏，然后又一层雪，又化成水……心口被来回拉扯着，闷闷的，很难受。

　　“对不起。”

　　余白拿起扫帚扫干净了地上的玻璃渣，闻言一愣，把玻璃渣稳稳倒进垃圾桶，“哥，我真没生气，只是打碎一个杯子而已，而且还不是我的，我赖在你这住，帮你干点活不是应该的嘛。”

　　余白说着，把垃圾袋系好，往上面贴了个“内有玻璃渣”的纸条，把垃圾袋放到了客厅门处。

　　“四年前，没跟你好好沟通，对不起……”

　　余白的笑凝固在了脸上，他不敢回头看严臻现在的神情，也不敢开口，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想着，其实严臻也是为了他好，但如今严臻开口道歉，余白心里总不是什么滋味。

　　见余白没反应，严臻攥住被单的手不自觉地攥地更紧了。周身明明因为发烧而有些发冷，牙齿明明还有些打颤，但汗就是从手心里冒了出来，牙齿也不自觉地合拢，也不管上下牙会不会在一起打架。一股热气蒸腾而来，熏湿了严臻的眼眶。

　　余白听见了严臻小声啜泣的声音，握紧的拳头一瞬间泄了劲。

　　“哥，你别哭。”余白走近，抬手替严臻擦去了决堤的泪水。

　　他不是没怨过，恨过，但他也能想明白，严臻是真真切切的想要他能过得好。而且严臻在这四年里，没有漏回一条余白发给他的消息，余白愿意相信，严臻心里，绝对有他的位置。

　　“哥，我没怨你。”

　　余白还在给严臻擦着泪，严臻哭得更凶了，眼泪都快擦不完。

　　“可是……我回你消息都回的很敷衍。“严臻不愿把头抬起来，索性蜷起膝盖，把脸埋了进去。

　　“哥觉得敷衍，是哥怕自己回的太认真，我会总想着要回来。我不觉得哥回的敷衍，哥能回我，我就知道哥心里有我了，我明白，哥有自己的想法，我都明白的。“

　　余白把严臻从膝盖处捞了起来，“都哭成小花猫了，哥怎么这么不成熟，倒搞得像我是你哥似的。”

　　严臻恼了一下，伸手拍开了余白给他擦着泪的手，“谁稀得你那声哥了。”

　　这句话严臻说的很小声，但余白还是听见了。

　　“那……哥叫我声哥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