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未眠》裕裕安

5、第 5 章

　　余白回来的比平时晚了些，许是路上下雨，有些湿滑，走路的时候小心了些。

　　雨水夹杂在风里，余白雨衣上的帽子几乎戴不住，头发湿了大半，一缕缕地往下滴着水。

　　“怎么淋成这样？”严臻从抽屉里拿了块新毛巾，罩在余白头上擦了擦。“去休息室冲杯姜茶暖暖，别感冒了。”

　　余白接过毛巾，拧了拧头发上面的水，随后把毛巾随意地搭在了肩上，开门走进了休息室。余白刚拉开放着姜茶的抽屉，余光却看到了垃圾桶里闪着些许光亮，凑近一看，全是碎玻璃渣，角落里还藏着一张沾了点血的卫生纸。

　　“受伤了吗？”余白的指尖还停留在抽屉里，思索片刻，从抽屉深处翻了盒创可贴出来。

　　姜茶或许是忘了，余白看了看创可贴的生产日期，而后揣在兜里拿了出去。

　　刚刚进来的时候没看见严臻手上有创可贴，要么是受伤的不是严臻，要么是严臻没怎么在意那个伤口。如果真的受伤了，还是贴上个创可贴为好，以免对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余白刚要拿着创可贴出去，严臻就从外面进来了，手上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

　　“老许熬的，说给你补补。”

　　“谢了，小严哥。”

　　热腾腾的汤还冒着白气，在屋内升腾，又在空中消散。

　　余白接过汤的时候，看到了严臻手上并不算太隐蔽的伤口，在右手食指指肚上，大约一厘米。

　　“碎玻璃清理过了吗？”

　　“什么？”严臻一愣，一时没明白余白是什么意思。

　　“伤口里，没留下碎玻璃吧？”

　　“唔，没有，已经清理过了。”

　　“包起来吧。”余白拿出来一个创可贴，递到严臻面前。

　　“你平时要干挺多活的，贴上，比较保险。”

　　见严臻想开口拒绝，余白直接撕开了创可贴的包装，抓住严臻的食指，用一个看起来并不是太好看的包法藏起了那道口子。

　　“你这小子，搞得好像我是你弟弟一样。“严臻抬起手，端详了一下包的有些丑的创可贴，随后拍了拍余白还湿着的脑袋。

　　“行了，把汤喝了就去把头发吹干吧。我忙去了。“

　　严臻带上了休息室的门，贴着创可贴的手指摩挲了一下余白刚刚握过的门把手，在无人的角落发出了一声浅笑。

　　余白的脑袋上还残留着严臻的手停留过的余温，余白摸了摸刚刚被严臻拍过的头，又端起碗来喝了口热汤，感觉一股暖意涌上全身。

　　被人在意着的感觉，真好。

　　“别穿那个破雨衣了，喏，给你把伞。”严臻拿走了余白已经穿的感觉要烂了的一次性雨衣，把自己买好的雨伞递给了他。

　　“谢……”

　　“跟我不用说谢谢，就当我是你哥就行。”

　　“好嘞，小严哥！”

　　余白打开了手中的雨伞，是上面还带着个小狐狸印花。

　　小巷里的积水不浅，余白和严臻一路小心地走，鞋子还是不可避免的湿了。

　　严臻在门口抖了抖雨伞上的水珠，往公寓里打眼一看，储物室的窗户竟然没关。

　　严臻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但还是心存一丝侥幸，他连忙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储物室的床，浅蓝的床单已经湿透了，下面的床垫也湿了。

　　严臻有些失落地关上了窗，听着窗户都隔不住的呼啸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余白把严臻的动作和神情都收入了眼底，他看了一眼严臻的床，把上面的床单掀了起来，放到了洗衣机里。

　　“小严哥，今晚你先跟我凑合凑合吧，反正我睡的床本来也就是你的。你这床太湿了，没法睡。“

　　严臻思索片刻，也是应下了这个提议。

　　余白熟练的按了几个按钮，把严臻的床单洗了出来。

　　两个人这一次在一起睡，已经没之前那么不自在了。不过两个人似乎都还守着“楚河汉界“，谁也没先打破这个局势。

　　窗外哗啦啦的雨声，是最好的催眠曲。

　　余白睡得正香，突然觉得胸口一紧，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

　　余白猛然惊醒，抬手触上胸口上的重物，柔软的触感让余白一愣，手掌仔细描摹着，越想越不对，余白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

　　是严臻。

　　严臻半个脑袋和半个身子都已经钻到了余白的被窝里，头枕在余白的胸口上，手上紧紧攥着余白的睡衣，眉头紧紧蹙着。

　　余白听不到窗外的雨声，听不到本应震耳欲聋的雷声，只听到两个人的心跳，似是要冲破黑暗的禁锢。

　　余白放缓了自己的呼吸，生怕把本就睡得不安稳的严臻晃醒。

　　余白轻轻揽住严臻的肩膀，用自己的体温，抚平严臻的不安。

　　两颗跳动的心脏，在此刻同频。

　　清晨，余白很难得的起的比严臻要早。许建昨晚告诉余白，让严臻好好休息一天，今天不用去上班了。

　　雨还淅淅沥沥的下着，一时半会儿还是停不下来，上学肯定没法坐严臻的摩托车了。

　　余白简单的做了两个三明治，把其中一个放到微波炉里，而后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严臻，背上书包上了公交车。

　　严臻在好不容易从云层中透出的光亮悠悠转醒，身边早已没有另一个人的体温。严臻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有几条未读消息。

　　“今天休息一下吧，这雨一时半会还停不了，酒吧这边我能忙得过来。”

　　“小严哥，今天下雨就不用你骑摩托送我了。早饭我给你放在微波炉里了，你起来记得热热吃。”

　　严臻先是回复了许建的信息，而后在看到余白的信息的时候，嘴角没有忍住，微微上扬着，反应过来之后，严臻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收敛了笑容。

　　到底为什么会笑呢？

　　可能感觉被比自己小的人照顾，是会有点滑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