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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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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于通行证还没去补办,覃霖今天放学后也只能翻墙出去,只不过这次多了个同伙,十中围墙讲实话蛮高的,没点力气和技术还真不一定翻得过,覃霖起初还担心岑泽翻不过去,想让他拿着通行证走校门出去,没想到他超利索的,两三下就翻过去了,覃霖在他后面,认定这货绝逼惯犯。
回家的一路各种小吃摊子,岑泽问他:“你下午吃什么?”
“快餐,”覃霖说,“盘丝村巷口那家店的,味道还行。”
“那我请客吧,先吃完再去看租房。”
你是钱多烧的吗?木厂不是看上去已经倒闭了吗?还是转手卖了,在外头做大生意,所以还是很有钱?心里的疑问多得能码一堵墙,但覃霖都没问出来,岑泽看着轻浮乱来,实际上对个人隐私谨慎得要死,他要是不想答,你问一万遍,他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笑着说:“我要让你一直对我保持适度的好奇呀。”
能答应陪他去看租房也是因为他答应签合同时,给他看属于他的那页户口簿,让他看看曾用名,要不就他这种三棒子打不出个闷屁的态度,覃霖绝不会再搭理他了。
话说为什么会有人把户口簿带在身上啊,好离谱啊。
覃霖没让岑泽请他吃饭,他点了三份饭后对岑泽说:“你先在这吃,我要送饭回家一趟,别说你要跟我一起回去,我家没有给你吃饭的地方。”
“好,”岑泽长相挺嫩的,又白,单看脸的话,一笑就显很乖,极具欺骗性,“我就在这里等你。”
可能是有人等的原因,覃霖走路的速度不自觉的加快了,甚至怕岑泽等太久,他连自己的那份饭都没有带上,想着给覃思思喂完饭后再来和岑泽一起吃。
快到家时,覃霖才想起,他今天早上和老爸大吵了一架,也不知道老爸到底有没有带覃思思去医院,覃思思那些抗精神失常的药都要吃完了。
终于到家门口了,覃霖却发现网吧关门了,覃思思和老爸房间的门也都上锁了,难道是老爸带覃思思去医院了,那也应该是上午去啊,这都快六点了,怎么还没回来?
覃霖莫名生出一种不安感,他拿出手机给老爸打了个电话过去,那头响很久才接,并且传出来的声音,还是一个他已经六年多没听过的声音,那么陌生,那么熟悉,覃霖喊她:“妈。”
“林林。”唐英明显在哭,说话间鼻音很重,还带啜泣。
覃霖不安加深,他连忙问:“怎么了?我爸呢?”
“你爸带思思去商场买白裙子,思思她又尖叫了,这次更严重,还跑了,你爸说他追到楼梯口时,看到思思她,她从楼梯上栽了下去,立刻喊了救护车的,但还是,还是,没救过来。”
因为一直在哭,唐英话说得断断续续,末了还紧张地关心他:“林林你还好吗?你爸他就是怕你接受不了,影响你读书,才没告诉你。”
还好吗?
覃霖一时间说不上来,他惊诧,还没来得及难过,先觉得好笑,他的姐姐死掉了,他的爸爸在担心影响他学习,一个六年来几乎没有过问过他成绩的人在担心他学习,笑死人了。
快上晚自习时,岑泽找了过来,覃霖在覃思思房间的书桌前坐着,面朝窗户,他刚痛快哭过一场,毁掉了覃思思房间的所有白裙子,地上此时一片狼藉,岑泽应该是透过窗户看到了他,进门前还敲了敲门,覃霖揉揉涩痛的眼睛,在岑泽进来前,深深地叹了口气。
开门后,岑泽看着满地破烂的白裙,像铺了层雪,他慢慢靠近侧对着他的覃霖:“我本来不打算过来的,但要上晚自习了,你还没出来,我才……你怎么了?”
覃霖转头,红着眼看他,声音嘶哑却很平静的说:“覃思思死了。”
书桌前两张木椅,岑泽在覃霖旁边坐下,许久之后才轻声说:“需要我陪你吗?你要是现在不想看到我,我就走。”
覃霖站起来,搓了把脸,对他说:“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抢救覃思思的医院离火葬场不算远,医院宣告死亡后,覃明拿着死亡通知书联系上唐英,很快就将覃思思尸体带到火葬场,加钱立即火化了,覃霖打电话过去时,他们早已拿着骨灰盒回乡下老家了。
这个点回乡下的客车自然是没有了的,覃霖简单和岑泽解释了一下,问他借摩托。
岑泽看上去有些犹豫,就在覃霖要说算了时,他才说:“好。”
岑泽家居然在老教育局后边的家属楼里,这是覃霖没想到的,他把摩托停在了老小区的楼道里,骑出来时十分小心,要换平常,覃霖得嘲他一句,你说你在偷车我都信。
岑泽还是对自己的事半点不透露,覃霖也没心情问,岑泽将摩托骑到马路边后,他说:“我来骑吧,路挺绕的。”
“你会骑?”
“嗯。”
覃霖骑上车后,岑泽立刻坐了上来,两手揪住他衣角,覃霖在发动摩托前,问岑泽:“你真的要陪我去吗?今晚回来可能会很晚,你真的不去上晚自习吗?”
“我成绩稀烂。”岑泽说。
覃霖老家在山贝镇泉水村最里头,初夏夜里风微微燥,覃霖吹着风,在心里拼命想:我要怎样做,做什么,才能让他们俩,感到一点点难过呢?
直到一个半小时后,他到达老家的红砖瓦房前,还是没有想出一个对策。
屋里亮着灯,门没开,只有侧房窗户上映着人影,覃霖把车停在路边,等岑泽下来后,他看着岑泽的脸,忽然有了主意。
“我等会可能会冒犯你。”他对岑泽说。
岑泽不明所以:“嗯?”
覃霖没回答他,直接走到屋前,推了一下大门,居然没关,门吱呀响两声,就被推得大敞开来,堂屋里仅一张旧木桌,上头放着一个瓷白的坛子,应该是覃思思的骨灰坛,只是面前甚至连蜡烛和线香都没有。
侧房里覃明和唐英在听到推门声后都出来了,覃霖冷冷地看着他们,发现他们眼睛居然都没有红,表情也没有很难过,尤其是唐英,不是跟他打电话时还在哭吗?连那都是假象,都是装出来的吗?
岑泽站覃霖身后,还是礼貌地打了招呼:“叔叔阿姨好。”
“你好,”唐英看看他,又看看覃霖,问,“你是我们林林的朋友吗?”
“是男朋友。”覃霖赶在岑泽开口前说。
一直沉默不语的覃明这时候终于沉着脸拧着眉问了句:“你刚刚说什么?”
覃霖与他对视着,眼神深沉又偏执,他一字一句的重复,补充,强调:“我说他是我男朋友,和我谈恋爱的男朋友,你天天上网刷这个那个,不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唐英已经震惊到双目瞪圆,几乎一下眼眶就红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覃霖:“林林,你不要和妈妈开玩笑。”
覃明的反应相对下简洁得多,他直接抄起靠在墙上的扫帚,朝覃霖挥了过来。
覃霖本来想挨过,之后一刀两断的,可岑泽挡到他身前,抬手捉住了扫帚杆子,面色不悦地对覃明说:“放手。”
覃明自然不放,与岑泽争夺起来,就在此时,岑泽转头对愣在原地的覃霖说:“去把骨灰坛拿上,我们走吧。”
轮到唐英动作起来,她去追覃霖:“林林,别拿,明天我们要拿去山上葬了的。”
可她的动作怎么可能快得过覃霖,在她追上来前,覃霖就抱着骨灰坛跑出了门,还顺便拽上了正在和覃明拉扯的岑泽。
俩人速度飞快地跨上摩托,在覃明追上来的咒骂声中离开了。
岑泽坐在后面,捧着骨灰坛,却半点不害怕,他在晚风的呼啸声中大声问覃霖:“这就是你说的冒犯吗?”
覃霖倏地停下来摩托,转过身,很郑重向他道歉:“对不起,但那是刚刚我能想到的,最让他们不痛快的办法了。”
岑泽看着他,没说话。
“你放心,”覃霖又说,“他们性格我了解,不会去学校乱说的,都是只会窝里横的东西。”
岑泽还是没说话。
“你这么生气吗?”覃霖确实很不好意思,一般男生平白无故这样风评被害,生气情有可原,他搜肠刮肚,也只能再蹦出一句,“要不我请你吃饭?”
岑泽摇头,终于开口,语气倒是挺平淡的:“我不需要你请我吃饭。”
覃霖:“……”
“陪我去住租房吧,”岑泽说,“我都有你两个把柄了,你就让我威胁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