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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曲阑深处重相见2 ...

  •   两人走进教室,同学们都到得差不多了。

      何浅和房栋依然坐在第一排,陈硕臻进教室时何浅和房栋正巧抬头看向她。

      陈硕臻想起黄志栋之死,心里多少有点内疚,仅仅是勾引女皇陛下几乎都算不上是罪过,宫里的艺人想给自己后半生谋出路,想在女皇后宫有一席之地这本没有错,但岳蟠却残忍地将他杀害了。

      想到这里,陈硕臻忍不住对房栋微笑着点了点头,笑容里带着一丝抱歉。

      房栋也对陈硕臻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旁边的何浅看见这一幕不高兴了,心想:“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以为我是瞎的吗?”

      于是不怀好意地看着陈硕臻,阴阳怪气地叫住了她,“陈珍儿——”

      何浅的声音引起了许多同学的侧目,大伙儿的视线纷纷转移到她俩身上来。

      陈硕臻心想:“我就知道,对房栋笑一笑会有这样的结果。”她无可奈何地问道:“有何贵干?”

      何浅缓缓站起来,一脸的挑衅,“你的LV包包呢?今天怎么又背上帆布包了?是因为家里太穷,把包包都卖去二手店里了吧?”

      陈硕臻将头向杨鹤童那边偏了偏,问道:“LV是……所谓的名牌?”

      杨鹤童小声答她:“嗯。陈珍儿前几天背的那个包价值三万多。”

      陈硕臻笑了笑,对何浅说:“包包这种东西,顺手者用之,不用的自然是放家里咯,我还从不知有二手店这种地方,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在二手店买过东西?”

      何浅瞪大双眼,急忙大声争辩道:“我这种身价怎么可能在二手店买东西?我只会把不要的东西卖到二手店去!”因为生气,她声音都变得又尖又细。

      陈硕臻不屑地对何浅说道:“身价?你是何身价?我就从不需要靠身外之物来抬高身价,不像你,不用名牌加身就得不到尊重,离开了你这一身的标签,你连说话都全无底气。”

      “你……”何浅气得说不出话来。

      陈硕臻一步步走到何浅面前,目光如炬,逼视着她,何浅被震慑得不由自主地向下矮了一截,不得不缓缓地坐到了座位上。

      陈硕臻双手按在何浅的课桌上,又说道:“我从不需要靠一个包、一块表、或是一辆车来让我抬高身价,但是……”她站直了身体,拉了拉自己的帆布包,“我能让这个包,因为被我用过而抬高身价。”

      教室里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杨鹤童站在陈硕臻身后,看着她的后脑勺,心里满是欣赏,“这样的她正是我爱的样子啊。”

      何浅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她不怀好意地说道:“哼!陈珍儿!你这个穷光蛋,不过就是傍上一个有钱的表舅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陈硕臻笑了笑,说:“确实没什么了不起,润德市首富而已,毕竟还未到富可敌国那一步,原本我并未放在心上,但看你这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口气,我瞬间就心满意足了,因为不管怎么说,反正比你们家有钱。”

      何浅生气地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河西!看你能嚣张多久!”

      陈硕臻点点头,说道:“对,所以你现在就好好珍惜你这一身的行头吧,说不定哪一天你就不再拥有了。”

      “你……”何浅又词穷了。

      陈硕臻不再搭理她,将双手往兜里一揣,微仰着头,径直向教室的最后一排走去。

      教室里又是一片哗然,这时,郑帛刚走进教室,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她在何浅旁边坐下来,问:“教室里真热闹,发生什么事了?”

      何浅没有好声气地回答她:“你怎么不早点儿来?那个陈珍儿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

      郑帛一听到陈珍儿这个名字头不自觉地缩了缩,小声说:“陈珍儿啊?我爸可跟我再三强调了的,叫我别去招惹她。”说完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再说了,我这千年老腰到现在还没好全呢。”

      何浅瞪着郑帛,不高兴地说:“平时请你吃喝玩乐,送你那么多漂亮衣服和名牌包包,怎么?我被陈珍儿欺负了,你想撇开我不管?”

      郑帛有些不屑地回她:“哎哟,你可别提什么衣服什么包了,你那些衣服和包包都是你的追求者送你的,你看不上才给我的。至于你所谓的吃喝玩乐,哪次陪你逛街不是给你当挑夫?以前是陈珍儿,她认了表舅以后就是我。这样的吃喝玩乐我还不稀罕呢。”

      何浅又被气到了,双手交叉在胸前,后背靠在椅背上,喘着气。

      郑帛又说:“你那些衣服包包,我没穿过没用过的我都可以还给你的,穿过的用过的,我也可以照原价把钱给你,别一不高兴就把气撒我身上!我可不是陈珍儿!”她想了想觉得拿陈珍儿做比也不太合适,毕竟现在的陈珍儿她们也惹不起了,于是又补了一句,“不是以前的陈珍儿!”郑帛拿起自己的书本到别处找位置去了。

      何浅眼睁睁看着郑帛离开了自己旁边的座位,气得把面前的书抓起来狠狠往桌上一扔,发出清脆响亮的一声“啪!”

      何浅弄出那么大声响,房栋这才扭过头看了她一眼,问:“快上课了,你干嘛呢?书本还没整理好?”

      何浅见房栋开口了,也不好继续发脾气,只能硬生生把一团火咽进肚子里。

      这时,喻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陈硕臻察觉到教室里恢复安静,于是抬头想看看是哪位老师。

      谁知一抬眼便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愣了愣,看着他拿着教案一步一步走上讲台,回想起郁太傅之死,一时间竟觉恍如隔世。

      讲台上的那个人不管是郁太师还是喻老师,她觉得她与他之间始终隔着一条河,她永远无法泅渡。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而那个人也一直都像是一场华丽的梦境,轻轻碰一下便碎了,所以她只能站在对岸远远地凝望,不能走近,不敢打扰,不愿惊动他的美好。

      陈硕臻正发着呆,喻建已经开讲了,温柔而又磁性的嗓音传入她的耳朵:“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不知道同学们复习得怎么样了,上周给大家留的小试题大家还记得吗?”

      同学们齐声回答:“记得——”

      上周?上周还在大芜国。

      陈硕臻愣了愣,转过头看向杨鹤童,小声问:“小试题?”

      杨鹤童拿出一张试卷,指着一道题,陈硕臻顺着杨鹤童的手指看过去,题目是:“古诗词一直以‘月’为意象烘托意境或表达情意,请列举出三句关于‘月’的诗词。”

      在那个题的下面,杨鹤童已经答过了,还得了三个红色的勾。

      杨鹤童用指头点了点那个题,小声说:“跟这个题差不多,但是这次是叫我们列举描写‘雪’的诗句,并且还不能带有‘雪’字。”

      “陈珍儿同学!”喻老师突然叫到了她,“你能说出几句?”

      陈硕臻缓缓站起来,略一思索,迎着喻建和蔼而又鼓励的眼神,从容地说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喻建微笑着点点头。

      陈硕臻接着说:“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喻建又满意地点点头,说道:“继续。”

      陈硕臻又说:“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

      她见喻建不住地点头,于是又接着说:“三日柴门拥不开,阶平庭满白皑皑。”

      “梅花大庚岭头发,柳絮章台街里飞。”

      班里的其他同学也纷纷向陈硕臻投来佩服的目光。

      喻建露出欣慰的笑,问:“还有吗?”。

      陈硕臻略一思索,又说道:“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喻建又问:“非常不错,还有吗?”

      陈硕臻想了想,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临轩玉树挂琼花,檐下簌簌落白沙。”

      这两句一出口,同学们都面面相觑,表示从来没有读到过,大家交头接耳教室里顿时一阵骚动,杨鹤童也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她,怀疑是不是她临时所作。

      喻建明显愣了愣,他知道大家都没读过,因为他自己也没读过,只是陈珍儿同学说出来的时候他没来由地觉得这两句诗很熟悉,也很亲切。

      喻建笑了笑对大伙儿说:“大家安静一下,古代文学作品浩瀚如烟不计其数,没有看到过也是很正常的事。”然后又问陈硕臻,“陈珍儿同学,你能告诉大家这句诗的出处吗?”

      陈硕臻想了想说:“我……是在一本野史上看到的。”

      喻建点点头说:“同学们啊,咱们扩充阅读量是好事,但是考试呢,阅卷老师只会认可历史上常见的文学大佬的作品,所以大家还是尽量填写常见的。”

      他又对陈硕臻说:“请坐下。”

      陈硕臻坐下后,喻建又问:“其他同学还有补充的吗?”

      何浅举起手,喻建指了指她,说:“好,这位同学,你来补充。”

      何浅站起来,得意地说:“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说完还不屑地回头看了看陈硕臻。

      陈硕臻有些茫然,何浅说出的这句诗,她闻所未闻。

      喻建说:“好,请坐下。”等何浅坐下之后,喻建接着说,“这是纳兰性德的《采桑子·塞上咏雪花》,还有同学要补充的吗?”

      教室里一时间寂静下来,毕竟,常见的也就那么几首,自己背得上来的,刚刚已经被陈珍儿和何浅背过了。

      何浅觉得自己压轴了,频频回头不屑地看向陈硕臻,杨鹤童小声嘀咕了一句:“小人得志。”嘀咕完了,挑衅地看向何浅,同时举起了手。

      喻建看到又有同学举手了,高兴地点名:“杨鹤童,你来说。”

      杨鹤童站起来,说:“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扬花,片片鹅毛。”

      “落尽琼花天不惜,封它梅蕊玉无香。”说完不屑地看着何浅的后脑勺,等着她回头。

      果然,何浅回头了,杨鹤童朝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何浅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了,只能恶狠狠地瞪了杨鹤童一眼,又将头转回去了。

      杨鹤童见何浅败下阵来,他也不管喻老师叫没叫他坐,他自顾自地坐下来了,他白了一眼何浅的后脑勺,嘴里不屑地嘀咕了一句:“手下败将。”

      喻建很开心,说:“好好好,非常好。看来我们班同学对于这种题都掌握得不错,这跟大家平时的积累也离不开关系,过几天就期末考试了,相信大家一定能考出好成绩。”

      下课以后,陈硕臻目送喻老师走出教室,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追了出去。

      来到文学系教研室,喻老师把手机掏出来正准备打电话,陈硕臻敲了敲门,喻建回头看向门口的陈硕臻。

      “哦,陈珍儿啊?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给学习委员打电话呢,还没找到薛峰的号码你就来了,你来也一样。”说着将桌上一摞试卷拿起来捧在手上,“来来来,你帮我把这一摞模拟试卷拿到班里去,发给大家。”

      陈硕臻走过去,她接过喻建手里的试卷,搭在臂弯里,然后抬起头看着喻建说:“喻老师……”

      喻建忙着整理着自己的书桌,听见陈硕臻叫他,他抬头看着她认真的脸,“哦,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然后又和蔼地笑了笑,将自己的椅子拉过来坐下,“不好意思,快期末考试了,事儿太多,都忙糊涂了。你说吧。”

      陈硕臻觉得打扰喻老师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刚刚我在课堂上背的那两句诗,喻老师你有没有印象?”

      喻建微笑着说:“呃,我并未读到过,但是你说出来的时候我觉得这两句诗很亲切。”

      陈硕臻脱口而出:“因为这是你写的。”

      喻建疑心自己听错了,“啊?!”

      陈硕臻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她怕吓到喻建,赶紧纠正说:“我我,我的意思是,这是我的老师所作。”

      喻建又疑惑了,“你在课堂上不是说,是在野史上看到的吗?”

      陈硕臻大脑飞速运转,赶紧继续圆下去:“对,书籍便是我的另一位老师嘛。”

      喻建笑了,“呵呵呵!你说得也对,还有别的事吗?”

      陈硕臻摇了摇头。

      喻建说:“你为了这两句诗还专门跑来问我知不知道啊?”

      陈硕臻不知该怎么回答。

      喻建笑着说:“这也足见你平时的阅读积累挺丰富的,这很好。没事儿,以后想问我就来问啊。快上课了,你去吧。答题记得写常见的就行了。”

      陈硕臻点点头,喻建冲她抱歉地笑笑,又低头开始忙碌了。

      她走到教研室门口又回头看了看喻建。

      郁太师,是你吗?

      回教室后,陈硕臻默默地将模拟试卷分发下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杨鹤童见她有点闷闷不乐,担心地问:“老大,你是不是因为刚刚课堂上何浅说出的那句诗你没说出来而不开心啊?”

      陈硕臻问杨鹤童,“纳兰性德何许人也?”

      杨鹤童回答她:“清朝的词人,距今才三百多年,你不知道也正常。我背的那两句,分别出自元朝的薛昂夫和宋朝的杨万里,都是你的晚辈。”

      陈硕臻忍不住感叹:“江东子弟多才俊啊。”

      杨鹤童见她有些失落,又安慰说,“没有人能把古今中外所有诗词背得完,你能说出来那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陈硕臻点点头说:“言之有理,学海无涯嘛。”

      杨鹤童问:“话说,你刚刚背的最后两句诗是出自哪位名家?”

      陈硕臻笑着说:“是我的老师。”

      杨鹤童问:“我还以为是你自己即兴发挥呢,你的老师?那就是太傅了?”

      陈硕臻说:“对,后来被我封为太师了,他姓郁,郁郁寡欢的郁。”说完神情也变得有些忧郁起来。

      杨鹤童说:“应该是郁郁葱葱的郁。”

      陈硕臻听了,释怀地点点头说:“也对。”然后又看着杨鹤童,真诚地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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