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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情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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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在医院住满两周,很多话想和乔诗韵说,又担心会把这里的负面情绪传染给她。她这几次都是笑盈盈的来找我,而我会穿得和从前一样,在医院首层的咖啡厅等她。
还有三天就到圣诞节了,窗外一片萧瑟,风不大,是干冷的天气。
大厅里,翠绿的圣诞树在我住院的第一天就摆上了,今天已经挂好各种闪光小饰品。周围还摆放着若干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子。
乔诗韵又织了一条红绿毛围巾,是送我的。
“你的圣诞礼物,提前给你吧,戴上看合适么!”
我的围巾稍大一些,她也戴上自己的,我们两人挨着头自拍了一张合影。我正在发愁接下来找什么话题,还好她先说起来,神情还很认真。
乔诗韵没有再去找什么玄学大师,而是在朋友圈子和网上打听吉普赛女人,以及那座地中海小国。不少人给她的反馈是,人家只是在卖货!
他们瞄准街上的某些游客,疯狂兜售价格昂贵的护身符。即使有人讲价,他们也会用各种说辞迷惑人。
也有人很同情我,说我遇见的这位吉普赛人讲话够狠,其实他们更喜欢对热恋中的情侣下手。
“余总裁,你应该是去过很多地方了吧,怎么会被他们唬住?”
乔诗韵摆弄着我身上的围巾,尝试系一个蝴蝶结。
“其实你打心眼里也觉得自己太空虚了,想谈个女朋友是不是……”
我感觉那毛线又扎又痒,不自觉地扭动脖子,她见我没仔细听,系得更紧了。
“是不是啊?”
“嗯。”
我笑呵呵地点头,路过的护士见我们俩在胡闹,投来诧异的眼神。
“对了,戒指呢?余夫人说圣诞前夜的宴会只是走个形式,她问我选了哪款订婚戒指,戴的合不合适……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她!”
时间过得好快,这么快就聊到这了,我勉强想了个借口。
“凌希……还没从我家里拿过来。”
“是么?”她转了转眼珠,抚上我的手臂,“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已经向余夫人解释过了,我父母在外地出差一时赶不过来。等你这阶段的治疗完毕,身体状态好些了再见面,这样你就不必有压力了!”
“还有呢,你那些厚厚的协议书,我爸帮我看过了。他说只要是我认定的人,也没什么大问题。”
是的,问题在我。
是我住进医院后对脑肿瘤这件事更了解了,还碰到了一些危重病人、复发的病人……
我犹豫着,忽然思路又循回乔诗韵说过的话,“你给你爸看的?”
“对呀,我爸是律师,有自己的律所。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乔诗韵的眼睫在阳光下轻颤,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看得出来,她全都做好准备了,还照顾着我和余夫人的感受,而我眼下却想打退堂鼓了。
我挪动椅子,和她靠的更近一些,“诗韵,协议不用签了。吉普赛女人的事,我也已经查清楚了,所以结婚的事……”
以后再说吧。
我认真地看着她,她也将目光停在我脸上,手里攥紧一截围巾,另一半仍缠在我身上。大厅里似乎又来了新的病人,我错开视线,转向不远处的圣诞树。
有一瞬间,我想我应该拔腿就走,表现得越绝情越好。但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哀求,还有三天,说好的要熬到圣诞节。
“是要换更好的人选吧!你公布出去的消息根本没提我的名字……我知道自己就是个工具人。”
乔诗韵的嘴角微微抽搐,眼底湿润,“可是余海诚,你不觉得你的记性越来越差了吗?这么快就忘了,是你躺在地上求我来的……”
我把围巾拉下来团在手上,她还是紧紧地拉着那一角不放手。
“我没忘,再舍不得又能怎样……我仔细想过了,这种病即使治好了,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问题。”
得到又放弃,不过几天时间而已。
从来都认为自己做事有规划,目光长远,不论外界如何变化都能稳稳掌控全局。可现在呢,我要靠运气,考虑今后复发了怎么办,万一需要手术怎么办……
我对未来没了憧憬,呼吸的时间,治疗的时间成为定义我生活的一切。
乔诗韵站起来,压低了声音,“原来你这么差劲!”
“诗韵,对不起!”
我看着她的脸上写满委屈,落下的泪珠便是我心头正滴下的血。
紧接着,她来抢我手里的围巾,力气很大。
“那就祝你早点去死——”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太自以为是了!”
我不愿松手,两个人从暗暗较劲到后来碰得桌椅晃动。我用余光扫见有护士围过来,肯定是头一回看到有人用围巾拔河。我还是不能放手,害怕乔诗韵摔下去。
忽然有人在身后扶住我,惊慌失措道,“乔小姐,余总还病着呢!”
“总裁每天都踮起脚尖盼着你来,你怎么能欺负他呢……有话不能好好说么,为什么朝他发火啊,总裁他不会不讲道理的!”
听见道理二字,乔诗韵的泪水涌出来,放下围巾,捂着脸跑走了。
“她怎么了,要追吗?”
我朝凌希摇摇头,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再抬脚的时候如同踩在棉花上,好软,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好像没穿牛津鞋,不应该是鞋带的问题……
想去附身看看,忽地眼前一黑。
我在医生的对话中醒来,病房里很舒适,母亲趴在床边,轻抚我的脸颊,“好些了吗?”
“怎么,和诗韵吵架了?”母亲温柔地笑,“没关系,还有我呢,我去帮你说。”
我伸出手指向床尾,母亲就将那团毛绒绒的围巾送到我怀里。
“这是她亲手织的,我的圣诞礼物,我们没事。”
“哦,那就好。”
接下来,我跟她重提出国度假的那件事,吉普赛女人的诅咒很可能不是冲我来的。
“您没回想过吗,她是不是在对您说呢,让您赶快结婚?”
“臭小子,胡说什么呢!”母亲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眼睛不知盯在哪看,不过她马上又疑神疑鬼起来。
“不是……那要真的是我,我该怎么办啊!为什么现在生病的是你……我前几天也做过全身体检了,没有任何问题的。”
“您有喜欢的人了吧?”
“唉,一把年纪了,只是当朋友一样见面聊聊天……”
母亲陷入沉思,我等了她一会儿,然后把源氏集团针对我的一系列操作讲给她听。
我们在出国的时候被人跟踪过,大致可以推断,那位追求她的源氏高管安排了吉普赛女人。但当时只有我听得懂法语,又刚好知道自己病了,所以阴差阳错,信了那句诅咒。
“你说什么,海诚,你再说一遍!”
母亲绞着眉毛,难以接受这些现实,转而气愤道,“居然……居然把咱们母子两个都骗了!”
“这个老家伙,看我不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你知道吗,他这几天还一直缠着我说,要来医院看你!说他还能介绍更好的医生!”
母亲气得手直哆嗦,在手机上翻找着什么。我握住她的手说,“您别气坏了身子,我都能解决的!还有,不要联系乔诗韵了,我会自己和她说。”
“说什么!”母亲瞪大了眼睛,反应迅速,“你是不打算结婚了么,所以你连戒指都没给她看过?”
这则消息显然比上一条还要令她暴躁,直接气到跳脚,最后把掌心贴在我的脑门上问道,“海诚,你是不是傻?你看不出来人家有多喜欢你吗?”
“其实你请她做你的助理,你给她看的协议,我都清楚。还有,这姑娘对你生病也不介意……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你应该看得明白!”
我一直沉默着,揉搓着手里的围巾。
母亲叹了口气,盯着窗外片刻,一时间有了新想法。
“不行,不行!这房间里缺东西,我得喊凌希去家里搬点东西来,还要叫余潮来这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