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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地产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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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独自驱车到私立医院,主治医生说化验结果还没出来。他们为了稳妥,送去不止一家机构检测,且需要专家评审,最后才会交到我手里。
“我知道等待也是一种煎熬,但请您放松心情,一旦结果清晰了,我们就可以马上对症治疗……”
听得我又开始耳鸣了,后面那些车轱辘话都没记住。我的肿瘤长在脑子里,任谁都会万分谨慎。
是在出国度假以前发现的,所以我一个无神论者,心里头才会被那句诅咒激起波澜。
细想来也很可笑,即便娶一位医生做老婆,我的病情也不会凭空消失啊!
肿瘤的事,我一直瞒着母亲。如果真有什么,我希望在那之前尽可能做到顺应她的心意,不留遗憾。
当然,那个和我搭档的女人,我会跟人家说清楚。
走进办公楼层,凌希迎上来,“总裁,乔小姐来看您了!”
“谁?”
我的视线扫向宽阔的落地窗,一位穿着工装裤、毛线开衫的短发姑娘对我礼貌地微笑。
“因为您上次在锦尼裁缝店里摔伤了,乔老板派人来问候一下。”
凌希推开办公室大门,乔诗韵毕恭毕敬地在我身后跟了进来。
“余先生,叔叔托我给您带些红茶,上次看您很喜欢……”
“衣服怎么样了?”
“明天……后天……”
她望着天花板,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拖延,这种效率也真真是手工作坊无疑了!
“我叔叔已经尽力在做了,因为您定制的款式比较多!”她憋出一个理由,直愣愣地看过来。
“谢谢你的礼物,还有事吗?”
“有!”乔诗韵坐进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您是不是要买我叔叔的店啊?”
“嗯。”
“为什么?”她的睫毛忽闪闪,看得我不怎么自在。
“融入先进的管理经验,把百年老字号做大,不好吗?”
“就因为这个吗,以前也没人想买他的店啊!” 乔诗韵浅笑,她在怀疑我说的。
就总裁办拿出的报告而言,裁缝店的经营状况一切正常。他家的定价比较高,实际的客群仅固定在一个小圈子。我没什么投资期待,买了就是买了,为自己所用。
不过坐在办公室里,还是尽量冠冕堂皇一点吧!
我继续对乔诗韵输出自己的看法,“据说,锦尼是全国为数不多的全手工定制店,这样的老师傅未来还会越来越少。如果不做出改变,最多……能坚持到二十年以后吗?”
乔诗韵仍是浅笑,甚至有些可爱的嘟唇。
我被她搞糊涂了,她直接生气更简单些。
临走前她说,“余先生,叔叔不想把店卖了,您也慎重考虑一下吧!”
是么,这世上还没有我买不到的东西?
如此轻飘飘提醒我的人,她还是第一个。
连续几天,策划生日宴的工作人员围在我家里问东问西,有些是连凌希也答不上来的内容。我索性叫余潮来家里,用天干地支推演一遍回答。
什么用不用气球,要不要泳池,甜品选什么种类,全都算一算好了。
工作人员对风水十分感兴趣,今后肯定会变成他的客户。
母亲没来我家,估计是在七大姑八大姨之间穿梭,邀请更多的名媛贵女来参加宴会。
余潮表示非常期待,他也单身呢,而我的生日宴俨然将成为全城最高端的一次相亲局。
“啊,想象一下,一见钟情的场景……我要提前一天夜观星象!”
我被他逗乐了,现在家里不来几个人叽叽喳喳的,我都有些不适应了。我留他吃晚饭,他却一本正经起来,说有事去办。
“去哪?”
“锦尼,一个裁缝店,叫我去看看!”
不情愿把店卖掉,还请风水先生去看,有意思。我提议和余潮一同过去瞧瞧,说自己还有定制的衣服在那里。
在上回乔诗韵离开后,我又让人重新做了调研报告。
原来那片叫“恒昌”的街区被源华地产相中,正在商讨拿地和商铺搬迁的事宜。预计未来将推倒重建,板块开发主题还待定。
如此重要的信息,我居然事先不知道,乔诗韵的笑,明明是在嘲讽我,估计想到我堂堂一个总裁怎么要遮遮掩掩地贪图一笔拆迁费。
据余潮描述,请他去店里的也是乔诗韵。
“很有个性的一个姑娘,头发那么短!”他用手指比划着,“嗓音也很迷人……”
“我见过。”
我不想听他继续讲话了。
我没有预约就到访,让裁缝大叔手忙脚乱了一阵。他把几件打版后的半成品衣服套在我身上试穿。而余潮和乔诗韵则在楼上楼下地转悠。
“他们在找什么?”我同大叔闲聊。
“最近有传言,我们这条街上有脏东西,诗韵不放心,找个朋友来看看!”
大叔的手虽然看上去粗糙,但在布料和皮尺间灵巧无比,一边讲话,一边在我身上左右调试着。
“我可不信那些,不就是想打发我们早点搬走么,搞这些乌七八糟的手段……”
“嗯,您是个明白人。”我和大叔的想法一致。
他笑嘻嘻地又说,“余先生,您为什么想买我的店啊?您还没穿过我做到西装呢!”
“您看,他们让我搬走,您又要买走我的字号,那我这个小店可就彻底散架了!换个地方,换一批人,再也没人认得了……”
大叔连抱怨都是眼尾眯缝着,嘴角上扬,带着看透世事的沉稳。
很多时候,我只是决策者,不参与其中的细枝末节。我又是获利者,衡量着每一次的回报。事实上,我是在刻意回避,知道自己会被绊住,因为我心软。
并且,我还越来越离不开凌希,他是我的嘴替。此刻同陌生人面对面的交流,令我背上起了一层薄汗。
“做生意,我不会强买强卖的。”我如是说。
余潮和乔诗韵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讨论着什么,我听到她直呼表哥的名字“余潮”,而表哥也跟大叔一样喊着“诗韵”。
他们俩是什么时候成朋友的?
进展神速……
余潮最后总结,店里没有不合时宜的东西,可以在角落里再添些绿植。我的试穿完毕,示意同他一起回去。
他默然,像看陌生人一样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遍,与此同时,他手上的罗盘指针轻晃了两下。
乔诗韵的杏眼从罗盘移到我身上,裁缝大叔也怔住,我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海诚!”
房间里只剩余潮的声音。
“你的……鞋带开了!哈哈哈……”
余潮咧嘴露出八颗牙齿,读书时他经常取笑我,周围人越多越好,我还不能出手。
但这一次真的有点过头了,不管怎样都有损他的职业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