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过去寻真爱》桃源城

20、第 20 章

　　我跟何雨说了近日的两次幻觉，都是看见同学演我父母的童年事，好像话剧一样。
　　两人也商议不出什么来，何雨只说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幻觉。
　　看来是只针对我的了。
　　因不明原因，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交谈时金茂之走了过来，放下一个袋子，人就走了，好像个街头交货的。
　　我拉开袋子一看，里面是卤鸡爪和鸡翅尖。
　　原来这就是他说得好吃的。
　　说起来，前世和男友在一块时，我们最爱吃的就是“黄毛鸭脖”卖得卤鸡爪，这家店还是王迪推荐给我的，一开始只说这家鸭脖便宜好吃，在汉城有很多店。我吃了一次就爱上了，后来总买，并扩展到其他卤味，连带男友也爱上。每次男朋友休假来我这边，都会不辞辛劳地自己跑去店里买鸡爪，买完拎着走到我租房。有时候赶远路太累，回来前也要跟我说买鸡爪，生怕不能第一时间吃到。我看他想鸡爪比想我深。有次我去买，说买一斤，把店主都逗笑了。店主问我几个人吃，我说两个，她说太多了吃不完的吧。我说吃得完。

　　现在金茂之拿来的这个自然不可能是“黄毛鸭脖”的鸡爪，大概是本地卤菜店卖得。我也没客气，叫何雨跟我一起吃。抽空发消息给金茂之，问他大早上从哪买来鸡爪。他说昨晚在校外闲逛看到店，问了开门时间，今早特意去买的。
　　我给他发了个谢谢。
　　想到前世我好像从没跟男友说过谢谢。他给我买手机时，买好吃的时，我就给他发“小狗高兴”的表情包，或者“开心到模糊”的表情包。
　　当然，闹矛盾做错事时也没道过歉，好像总是很难跟亲近的人如此开口。
　　他和我一样，两人都是嘴硬星人。

　　因为吃鸡爪，吃得久了些，看到曼曼进来食堂。于是我站起身冲曼曼招手，示意她一会儿过来吃。
　　等曼曼取了餐，自然也分得几个鸡爪吃。
　　等曼曼吃完饭，三人一起回教室。路过卫生间时曼曼说要去厕所，让我们先回教室。我因为早上喝了粥，也感觉到尿意，于是跟曼曼一起进卫生间。
　　上完后洗了手，曼曼还没出来。问她，她说大号。我问她快吗，她说五分钟吧。由于前世久坐落下的心理阴影，我向来能不坐就不坐，所以也懒得回教室，就等她一起。期间听到她不时吐口水，我忽然就笑了。因为我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前世也遇到过。当时我就问她为什么上厕所时一直吐口水。她说，“化学课上老师不是说氨气易溶于水吗，所以我在厕所里时候，一吞口水就觉得咽进去的都是臭水……就难以下咽。”我一听，竟无从反驳，好有道理的样子。导致我日后每次上厕所都会想起她的话，然后犹豫该不该吞口水，这样在意的后果就是口水变得更多，更难下咽……

　　曼曼似乎听到我笑声，问我为什么笑。
　　我说听到她一直吐口水，觉得好笑。
　　她问有什么好笑的，然后再次跟我讲了她的道理。
　　我只好说，“你说得有道理。”想起前世看科普，还谈到大家大号时，很多人习惯上到一半就冲水。但实际上并不推荐这样做，最好是上完了盖上马桶盖再冲水。虽然这样会比较臭。而且我们学校的卫生间可没有马桶，都是蹲坑，但站起来冲厕所总算可以离得远些。
　　听到曼曼冲水却没起身，我于是跟她讲了这个科普。
　　这回轮到她问我为什么。
　　我说，“因为冲水时会带来上升气流，里面都是细菌，全扑到你身上了。”
　　曼曼略微夸张的发出恍然大悟的“噢”声，“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过会儿又语带不好意思地问我，“你不嫌臭啊，要不你先回去？”
　　我也觉憋着气难受，就走到卫生间外站着。
　　等曼曼出来看见我还吓了一跳，说以为我走了。

　　回到教室，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有金茂之的消息，问我鸡爪吃完了吗。
　　我说吃完了，三个人吃的。
　　他回了个，“噢”，又说，“那下次给宝贝再多买点。”
　　我说不用了。
　　话题便在这里打住，各自忙学习了。

　　上午前两节课比较枯燥，好在课间操时间去了室外，冷空气一激，精神振奋许多。
　　毫不费力地跑完操，汗都没有出。
　　跑步时是男生在前，女生在后。我虽站在女生后排，还是一眼能看见前面的金茂之。因为他个头高，而且站在男生队尾，加上对他身姿过于熟悉，视线总不自觉地锚定他。然后觉得他跑起来的样子有点好笑。
　　不知别人是否有这样的体会，就是看着自己非常亲近的人做一些动作就觉得怪怪的。比如前世短视频兴起，我爸妈都爱快手。我妈喜欢用很浓重的滤镜拍摄自己唱歌，或单纯对着手机屏幕转动脸部，像在欣赏自己的美貌。还有次兴起，她录了一个带点简单舞蹈的视频。我看着就总觉得动作僵硬别扭，看起来笨笨的。
　　说起来，男友有时也会说，“宝贝笨笨的。”
　　当然他也没聪明到哪去。
　　记得我在墨城工作那会，为了省房租，租了一个阁楼单间。室内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床上是斜顶，勉强能坐直身子，想站在床上是绝对不可能的，会撞头，跪着都不行。就这样的，还要九百一个月。
　　过年时男友休假来到我这里，他比我假期长，所以到了我这的前几天，白天就他自己在租房里待着，我自去上班。那个公寓是两层，除了我这阁楼，另有两间房，都住着别的租户。我和期中一间同样没有独立卫浴的租户公用一个卫生间。然后某天下班回来，男友弱弱地对我说，马桶堵了。我听了去卫生间一看，满马桶的屎水。这个马桶确实设计有点问题，以前也堵过一次，我找了房东，以为马桶坏了。后来房东发消息说只是堵了而已，他拿马桶橛子通开了，没有坏。我于是学到。这次见这架势跟上次一样，便去一楼卫生间拿马桶橛子，试着一阵乱戳，确有奇效，竟真的畅通了。于是雄赳赳气昂昂，斜眼看男友表示鄙视。
　　男友只会淡淡地说，“噢，宝贝真厉害。”

　　谈到屎，我又想起一件事。那事发生在汉城。我在汉城住过很多地方，最后那份工作我做了五年，直到出车祸。刚工作时我自己租了房，半年后老板提出他提供宿舍，我于是搬到宿舍。在宿舍住了两年后老板说房东要收回房子，无法再提供宿舍了，我只能收拾收拾尽快搬走。其实是否房东不再租也未必，可能单纯是因为宿舍只有我在住，王迪已经搬走，加上男友休假住在我这里，老板大概有意见，所以不提供住宿了。
　　我和男友一起找得新租房，是个老小区，在四楼顶楼。入住前房东叮嘱，卫生间蹲坑老旧，不能往里丢纸巾等异物，否则堵了会很麻烦。我铭记于心，一点纸张都不往里丢。
　　某天下班回来，上厕所时看见水坑里有个椭圆物体沉浮，我立刻惊醒，暗道莫非男友往里丢了什么异物？当时也没有多想，只怕把厕所堵了，想立刻解决。屋里转了一圈，拿个一次性筷子出来，筷子一夹，太滑夹不上来。露出水面时看着像是芒果核。我一狠心，干脆去拿了垃圾袋套在手上，一爪子就捞了上来。触手非常软滑，毫无芒果核的硬度。我愣愣地盯了它五六秒，忽然福至心灵，暗骂一声，立刻将之丢回了厕所。然后拿盆舀水，大冲特冲，果然顺利的冲走了。一边干呕一边冲进卧室，对着一脸安详的男友哭诉，我抓了他的粑粑。指责他为什么不好好冲厕所，为什么要拉出一个像芒果核的粑粑。我就说呢，家里没买芒果，他怎么会背着我偷吃芒果...男友听了经过，笑得像只小猪仔。
　　我也是万没想到，活这么久，最先接触别人屎尿不是照顾婴孩，也不是照顾父母，竟是同居之人。事后回想这段，只能说是鬼迷心窍了，我但凡多问一句也不用去抓屎。

　　跑完操陆续进教学楼时，看见前方金茂之目视这边四处打量。本来他个子就高，还抻着脖子，总觉得呆头呆脑的，像只大鹅。我心中有预感，他在找我，于是越发低头侧身，不想被他找到。然而天不从人愿，眼见就要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他忽然一个扭头，挤开人群就渡了过来。
　　胳膊被他一抓，我只好停下看他。
　　他神秘兮兮地往我手里塞了个东西，我感觉凉凉的，举起来一看，是一颗鸟蛋。小小一颗，布满褐色斑点，很像鹌鹑蛋。
　　我问他哪来的，他说捡的。
　　我说他偷蛋贼，他说才不是，草丛里捡的，没人要了。

　　我握着蛋回了教室，想不通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有鸟蛋，还没冻坏。
　　对着灯照了照，里面好像有团黑影。而且因为我一直握着，鸟蛋都有些温热了，我感觉这蛋好像会动。
　　心想不会有小鸟要孵出来吧，更不敢松手，怕凉着它。

　　上课时，是英语课，老师带我们对练习册答案。英语老师的习惯是轮流叫同学念自己的答案，连念五道题，念完她会说错几个，并在黑板上写上正确答案。因为点人是随机的，大家都会比较紧张，别的科作业不做也得做英语作业，不然被叫起来念不出来，或者全错，很容易被老师抓包。这节课我荣幸地被抽到，拿卷子也不忘一手握拳，捏着小小的鸟蛋。

　　念得时候感觉蛋在震动，掌心痒痒的差点松手。坐下后摊开手掌一看，鸟蛋竟“咔嚓”一声，碎裂了一小块。紧接着蛋壳越碎越多，一张小嘴露了出来，同时听到叽叽之声。我吓一跳，抬头看四周，别人好像都没听见。
　　一只秃毛小鸟从蛋壳里笨拙地挣脱出来，怪模怪样堪比异形。我嫌弃地露出笑容，敲敲桌子示意同桌看。
　　同桌看了一眼小鸟方向，一脸无动于衷，还问我怎么了。
　　小鸟又鸣叫一声，抖抖身子，忽然扎着翅膀，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定在那里。
　　我看着感觉不对，想用手指碰碰它，它却身形一晃，抖动一下身子，皮肤表面就钻出一层短羽。
　　那一瞬间我看到千万个黑点冒出，还以为是密密麻麻的小黑虫，整个人都被吓得一激灵。可是很快，那黑点飞速成长，变成毛绒绒的轻软羽毛，接着小鸟身形壮大，几秒内就变成一只麻雀的样子。
　　我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惊呆了。这种飞速成长的景象只在倍速视频里看到过，没想到现实发生时，惊悚感十足。
　　球形麻雀长成后一展翅，就飞了起来。我疑心它要攻击我，吓得我猛地往后缩。
　　麻雀却扑扇着翅膀向窗边飞去。
　　就在我以为它要飞出窗外，会不会撞到玻璃时，它却翅膀一收，降落在金茂之的头顶。
　　小爪子来回几个腾挪，身子便调转过来，目视着我。
　　我有些回不过神。
　　刚刚被吓到时我动静过大，引起同学注意，老师当时扫了我一眼没说什么，等别的同学说完了答案，老师才带一嘴，“赵君颜这是咋啦，做梦啦。”
　　我低声说，“老师，麻雀。”
　　老师说，“Sparrow”。
　　我一愣，然后想到老师好像在说麻雀的英文。
　　我终于感觉不对，小声问我同桌，“你没看见那只麻雀吗？”
　　同桌问，“什么麻雀？”
　　我又指桌上破碎的蛋壳，问，“那这蛋壳呢，你看得见吗？”
　　同桌还是问，“哪有蛋壳？”
　　所以，又是幻觉？
　　好在，这次不是我自己看到幻觉。
　　想到这里再去看金茂之，果然，他反应慢半拍地伸手到头顶一抓。麻雀起飞，他没抓到。他仰头去看什么东西在头顶，麻雀在他头顶上空扇动翅膀。
　　他低头，麻雀重新落在他脑袋上。
　　他大概有些难受，又去伸手赶，麻雀再次起飞。
　　反复几次，也不见金茂之生气。就好脾气的在那抓啊抓的，而我像看一出默剧，快被他笑死。
　　最后金茂之将一只手盖在头顶，却反手将手心朝上。我还想他为啥这样姿势，就见麻雀落在他的手心，被他一把抓住。之后他随手就将麻雀塞进了裤兜里。
　　这也行？
　　不会飞出来吗？
　　我看着他鼓鼓的、安静的裤兜出神。
　　忽然听到英语老师的声音，“赵君颜啊，看谁看得那么入神。”
　　我连忙收回视线，将脑袋埋进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