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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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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六点半起床,七点到达步行街,见到已在等待的文若。文若姑姑家住三楼,进了门后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们一身的冷意都被吹散了。
文若拿了自己的拖鞋给我穿,她则穿了双蓝色的大号拖鞋,带着我走进客厅。
客厅里没有人,文若奇怪地说,平时姑姑姑父喜欢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怎么现在都不见人。
我问他们不工作吗,文若说只有姑父工作,不过工作比较灵活,冬天活少,所以就常在家。
文若带我去她和妹妹的房间看,妹妹也不在。我问妹妹补课吗,文若说不,也疑惑为什么妹妹没在屋里,出门前都还在的。
我看看对面紧闭的门,问文若那是主卧吗。文若说不是,里面住得是爷爷奶奶,说到这里她一顿,说平时那个门都开着的,很少关上。说着文若走过去就推开了门。
随着门吱呀一声开启,一眼看见里面情形。只见床上并排躺着老头和老太太,只是,他们是面朝下躺的,不像正常人趴着时会侧过脸露出口鼻呼吸,他们是将脸埋在枕头上。而旁边的床头桌前,坐着两大一小三个人影,他们全都身着白色衣裤,背对我们。床头桌很小,一个孩子用作课桌都不够,何况是三个人使用,所以他们是紧紧挤在一起的。更加奇怪的是,只有中间的小孩是坐在凳子上的,两边的大人悬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这奇怪的景象让我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文若似乎也觉困惑,我听她站在门边喊,“姑?”“姑父?”“雯雯?你们在干嘛呢?”
到底是亲人啊,换了我见这场面,哪还敢说话。也是因为文若太淡定了,又站在我前面,总有种挡在我前方承伤之感,所以我倒没太慌乱,只静静观察。
文若进了室内,低头看桌子上,对他们说,“辅导雯雯作业啊?”我看到两边的男女都慢慢地点了点头。文若又说,“姑我一会儿去同学家玩了啊,之前说过的,周日晚上回来。”两边的人又缓缓地一齐点头。
文若从房间退出来,走到我面前顺手将门在身后带上了,冲我微微一笑。
我想到她之前还说这个门不关的,怎么现在她自己关上了呢。再看文若笑容,看久了竟觉一丝鬼气。
文若却像是很高兴,元气满满地说,“颜,我们出发吧!”她有时候心情好了会只叫我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我一直觉得她虽然不看小说,但有时候说话比小说还苏。
我没有说话,默默跟在文若身后。
两人出了门就将帽子兜在头顶,阻住忽然而至的寒风。步行到客运站,刚好有客车正在发车,我见客车前玻璃上往返目的地牌子无误,便招手拦下,上了车。
文若跟在我身后,我们在远离车门的双人座上坐下了。门口附近车门大敞,风大,会比较冷。夏天时候反而会往门口附近坐,因为客车上人多又杂,带什么坐车的都有,车窗户又不灵便,经常遇到打不开的,坐里面会比较臭。
我叫文若坐靠窗的位置,我坐外面,方便我起票以及带着文若下车。
刚坐好文若便问,“到你家要多久呀?”
我答,“一个小时。”
客车的终点站是何雨家所在的茅山镇,要一个半小时,我老家蜻蜓则近一些,票价六块。
车出了一原市后,入眼的便都是些山林田地了。文若望着窗外说,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一原市呢。
我有些诧异,我记得她爸妈离婚了,各自又结了婚,都在别的城市定居了,难道都没有带她去过新家吗。因为文若提起爸妈时并没有伤感,也没有愤恨欢喜,很是平淡,所以从不觉得她像个家庭有缺憾的人。
前世时我也记得大学毕业后,文若去了京城爸爸那里居住,直到结婚才搬出去。她爸给了她一百万的陪嫁。所以我觉得她跟爸爸关系应该不错,继母若不喜她也不会答应给那么多陪嫁吧。可是高中的文若居然没去过爸爸那里吗。
文若说,“我爸怕耽误我学习,让我好好在老家待着。”
说完又撇撇嘴,似自嘲,“好好学也没用,就不是那块料。”
我问,“难道寒暑假也要好好学习吗?”
她答,“不知道,我没问过。”
我心想她也是挺随遇而安的,不过也是,若想她自会主动召唤,如果不主动叫,去了也是没意思,毕竟小孩有什么主动权呢。
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文若说,她爸爸的新家庭又生了女儿,所以她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心说这个我是知道的,前世她结婚,她爸爸、继母、妹妹都在场的。婚礼比较简便,宴席也只有三桌,男女方亲眷坐了两桌,同学好友坐一桌。实际上因为两人老家相距太远,就两方各半一次。女方办了个超大婚礼,方便她爸爸收生意上的朋友份子钱。男方老家是乡村,村里摆过宴席请村人,后又到县城摆了这么三桌,穿婚纱,举行仪式,我们参加的便是这个小婚礼。去之前,私下里曼曼问我准备多少红包,666还是888,我说我还以为是一千整数呢。曼曼说那就一千。其实工作后曼曼是最有钱的,我是最穷的,她大概顾忌我才问的吧。而我呢,其实从没给别人随过份子钱,也不参加别人婚礼,文若的是第一次,也不在乎是否回礼,只是在阔别五六年后去看看。文若的婚礼是没有伴娘和伴郎的,我和曼曼陪着她穿婚纱化妆,期间我像一个照相师,不停拍照记录。直到婚礼结束回家,我发现我拍了五百多张照片,手机都快被我干没电了。后来自己筛选,筛到剩一百八十多张,传到网盘分享给文若。拍得比较日常,而且没用失真的美颜,却觉得真实的最好看,是我眼中的文若。
文若爸爸一家都非常有气质,无论继母还是妹妹,都是身形挺拔,个子高挑的,我记得见到后我还私下对文若说,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气质呀,文若你平时看起来朴实无华,没想到是真人不露相。
文若上午办的婚礼,下午就跟着我和曼曼偷溜出去了。我们三人跑到一个小公园闲逛,正是南方五月天气,草长莺飞,适合户外游玩。我们像学生时期一样买了蛋筒边走边吃,又买一碗臭豆腐,三人坐那分着吃。吃完进了公园,沿小路行走。曼曼嫌太热,她又穿着黑丝绒长裙,走得直冒汗,于是三人在阴凉处停脚。
旁边是一条小河,文若走到河边,看到石头上整齐的摆着几个螺蛳,好像还活着。我们围在那研究,说螺蛳为什么在这里,好像人为放在这的。看看四周也无人,似乎被遗弃在这,会是钓鱼佬吗?
文若说,“要不要把它们放生呢。”
我说,“放吧。”
然后文若就将它们一一抛进水中。
我们回到小路上,我对着湖拍照。不一会儿听见附近一个童稚的声音说,“我的田螺哪去了?”我们都一愣,看小姑娘团团转的找螺,我不厚道地笑出声。
文若尴尬地跟小女孩搭话,问她是摆在石头上的那几个吗?小女孩说是。文若不好意思地说,被她给放生了。
小女孩呆呆地看着她,我很害怕她忽然放声大哭。不过她看起来是小学五六年的样子了,大概没那么爱哭吧。
曼曼从自己的伴手礼里面掏出几个糖果,递给小女孩说赔礼。
文若也道歉说不知道是她的螺,请她吃糖赔罪好不好。
小女孩没有接,大概是不信任陌生人吧。
旁边的小女孩妈妈也没说什么,只微笑看着。
我说,“今天是这位姐姐结婚,这个是喜糖,我们不是坏人。”说着晃晃自己手里的红色纸袋子。
小女孩最终也没有接,只离开了。我心想,防范意识髙挺好的。
小女孩走后我们三个又没人性地笑起来,文若嘀咕,“真不是故意的,以为妹人要呢。”
因时候不早,我和曼曼还要赶车回去自己所在城市上班,便开始走回头路了。
路过几棵树时,看到上面挂着的牌子上写着石楠。我问她们听没听说过石楠的传说。她们问什么传说。我说,听说石楠花的味道是男人□□的味道。另外两人于是都用力嗅了嗅。曼曼说,“没有啊,就是正常的花香。”文若也肯定地说,“才不是那味道呢,那味儿比这臭多了。”此惊人之语惹得我和曼曼都哈哈大笑。继而聊起些私密话,诸如频率啊,个人感受之类。想起上一次相见聊得可还都是些纯洁话题呢,出走多年,归来都成妇女。
想到往事就想笑,再看文若粉嫩面庞,也不觉鬼气了,于是鼓起勇气问起刚刚之事,为什么姑姑一家怪怪的,文若却好似未觉。一聊才知,文若眼里他们都是正常的,既没有趴着不动,也没有悬空坐着。只说三人挤在那有点好笑,怀疑妹妹被找家长了,所以姑姑、姑父抓起学习来了……
原来如此,是文若眼神不好,还是说,又是我的幻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