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的雨，肆意的阳》张姶

8、越来越远

　　徐安在所有符合他要求的招聘中仔细筛选，也会给叶暄暄看，让她帮忙给出意见。两人认真讨论，最后都比较满意其中一家给出的待遇，徐安向这家投出了简历。通过试刀——招聘医院为了观察应聘医生的技术水平，会在面试时让应聘者做一到两台小手术，看看手术效果，这家医院最终向徐安抛出了橄榄枝，薪水可观，很让人心动。两人仍在纠结的原因是，这家医院在更南边的云栖省，距离他们现在生活的樱城八百多公里。如果徐安真的去了那边工作，以后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就屈指可数了。徐安舍不得，叶暄暄更舍不得。

　　“徐安，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在森林里做一颗大树，周边有花草和小动物，最重要的是能和最亲的‘树’永远都不会分开。”叶暄暄网名就叫“树”，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那我就在你旁边，做你最‘亲’的那颗树，我们永远待在一起。”徐安流露真情，紧紧抱住叶暄暄。

　　“暄暄，就两年时间，这两年我会努力赚钱，我欠你的婚礼我想尽早弥补，还有还我爸的钱，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更安心的在一起了。”

　　从大二那年在一起后直到现在，快要七年的时间了，两个人从来没有长时间分开过，叶暄暄再次体会到初次离家到南风医科大求学的感受，有一种割舍不了的痛。

　　那年八月，医师节前夕，徐安转了一次机到达了云栖省某市，安顿好住处后，徐安给叶暄暄打来了电话。

　　“住的地方挺好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老板和她表妹来接的我，然后带我到住的地方安顿，这里离上班的地方走路10分钟，挺方便的，等我都熟悉后，你休假时我给你买票，来这边玩几天吧。”云栖省是著名的旅游地，风景优美气候宜人。徐安给叶暄暄介绍着住的和工作的地方，好像还都挺满意的，叶暄暄担心的情绪放松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徐安要到外地工作，叶暄暄除了不舍，更多的是担忧，就像父母第一天送孩子去幼儿园的那种心情，矛盾又不得不。

　　据徐安说，他到了那边后才知道，这是一家开业刚满一年的医疗美容门诊，总共有十来个员工，他是这里招聘的第一位可以做手术的医生，老板是个爱美的女生，比他还小两岁。他入职的第一天去机场接他的就是老板和老板的表妹，表妹才19岁，还在上大学，现在正是暑假期间，在表姐这里帮忙，算是打暑假工。叶暄暄当时只是单纯觉得老板人还不错，可是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就在这之后，这个看似跟她毫无关系的表妹会给她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入职的前两天，徐安不算忙，他每天晚上都会和叶暄暄视频通话一个小时左右，跟叶暄暄讲讲白天发生的事，也会把白天拍的漂亮天空的照片分享给叶暄暄看，两个人互诉想念，互道晚安。

　　第三天晚上，叶暄暄一直没等到徐安打视频来，就主动打过去找徐安，两遍未接，叶暄暄想着徐安可能在忙，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徐安仍然没有打来，叶暄暄就又试着打了两次，还是未接，这次她给徐安留了言，让他忙好后记得回给她，她有点担心。

　　一直等到晚上11点多，平时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睡觉了，可现在她还是未能接到徐安的电话，叶暄暄有点慌了，她开始一遍遍地不停打着徐安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直到最后提示所打电话关机。叶暄暄一直在想徐安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开始后悔没有留徐安老板或者诊所的联系方式，甚至开始后悔没有强烈要求徐安把换工作的事跟徐安爸爸或者他姐姐徐琰提前说一声，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向他们交代。这么晚了，贸然打电话给徐安姐姐的话，除了让她多一份担心，好像也无济于事。实在没有办法了，叶暄暄只能自我安慰徐安可能只是睡着了，等到明天早上，如果还是联系不到徐安，她就去云栖省找。

　　叶暄暄在半睡半醒中忐忑不安了整晚。

　　第二天一大早，徐安终于打来了视频，还没等叶暄暄开口，徐安就满脸歉意说着：“对不起暄暄，昨天不小心睡着了，早上睡醒才看到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是不是担心了？”

　　“果然是睡着了，没事就好。”叶暄暄长舒一口气。

　　“徐安，你能不能答应我，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要早点告诉我，我会帮你一起分担，或者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我不希望你一个人独自承担。”

　　“好，我答应你。”徐安应允。

　　叶暄暄看到徐安是在外面给她打的视频，问他这么早出去干嘛，因为她知道徐安上班时间是九点钟，现在才七点一刻不到。

　　“出来买早餐。”徐安在镜头前晃了晃手里提的早餐，可能是想到早餐量不像是一个人的，徐安又补充了句“给同事带了点，刚来这边，要跟他们搞好关系。”

　　叶暄暄没有多想，她还夸了徐安想得周到。

　　两个月后，叶暄暄回想起今天才恍然大悟，徐安的早餐是特意买给温寻溪的，第一次不接电话的那天晚上，徐安和温寻溪彻夜温存，第二天早上还起了大早去为她买了她爱吃的早餐，而这天仅仅是徐安到达云栖省的第三天。

　　徐安自从到了云栖省，好像就变得特别“忙”。那段时间，叶暄暄用“近乎失联”来形容徐安。

　　她无法主动联系到徐安，每次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关机”，只能等徐安来找她。即使是好不容易徐安来找她了，每次的通话也变得仓促无比，徐安总是说着“很忙，有点累”。刚开始叶暄暄很心疼徐安，渐渐的，因为总是无法跟徐安深入地聊聊，说说心中的思念和最近遇到的烦恼，叶暄暄感到了失落，慢慢隐藏了自己的倾诉欲。

　　徐安“失联”的状态持续了整个八月。叶暄暄曾问徐安什么时候休息日，能不能回趟家。去云栖省之前，徐安向叶暄暄保证过，每个月的休息日他都会留着回家看叶暄暄。

　　“徐安，我想你了，一个月了，你什么时候能休息呢？可不可以回趟家？如果你太累，要不要我休息日去看你呢？”

　　“对不起暄暄，现在是试用期，没有休息日，你来了我也没法好好陪你，再等等吧，等过段时间我回去看你。”

　　即使是再怎么不经世事，叶暄暄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劲，徐安口中的很多事都无法用常理解释，但她还是选择相信徐安的为人。叶暄暄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她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九月初，徐安主动联系了叶暄暄，告诉她自己终于有休息日了，准备过两天回家。

　　徐安到家后，叶暄暄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她不想时隔一个月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把气氛弄僵。

　　两天的时间里两人看似甜蜜如初，也许只有他们知道，他们之间有一些已经被感知到的异样，好像和徐安去云栖省之前有所不同了。

　　两天后徐安返程时，叶暄暄问徐安：“徐安，我们的两年之约还作数吗？”

　　“当然作数啦小傻瓜，你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放心吧，两年之后我们就可以像以前一样每天都在一起了。”徐安再次承诺。

　　这次回到云栖省后，徐安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忙了。他会定时给叶暄暄打视频聊天，给她讲他在那边生活和工作上有趣的事，叶暄暄打过去的电话也会及时接通，仿佛八月份的隔阂从来没有出现过。

　　一天，徐安跟叶暄暄说他待会儿要去献血。

　　“怎么突然想到要去献血呀？你不是每天都有手术吗？怎么不等到休息日再去呢？”

　　“老板早产了，新生儿需要输血，医院通知家属献血后才能到血站拿到血用，他们让我帮忙献下。”

　　“他们自己家属那么多干嘛让你去献呢？你只是去打工的，不是卖给他们了。徐安，我们都是在医院上班的，临床需要用血时，都是让家属去献，况且你马上还有手术要做，身体要紧，你还是想办法拒绝吧。”叶暄暄有点生气，如果徐安只是为了做好事想要献血，她绝不会拦着，甚至之前他们两个已经献过几次，但现在，她觉得徐安老板就是在欺负人。

　　“我还是先去看看吧，看看再说。”

　　过了没多久，徐安发了一张正在献血的图片，说了句“好粗的针。”叶暄暄只感到胸闷，她没回徐安。

　　在叶暄暄看来，这次献血徐安是自愿的，甚至还很乐意。而从叶暄暄的角度看，老板有点欺负人的同时，徐安也很没有界限感，从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来看，徐安有点过于参与老板一家的生活。

　　后来在所有事情明了之后，叶暄暄才明白，献血那天，徐安正是以家属的身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