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珍贵[合集]》庾觉泠

2、Ch.02

　　六道骸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云雀恭弥打架。
　　没能分出胜负。

　　在彩虹代理人一战之后，他休养了一段时间，也在处理一些琐事。

　　库洛姆没有第一时间联系他，他也只是诧异了一会儿，很快便感觉到欣慰。
　　她有了并肩前行的同伴，她的世界中不再只有他、犬和千种，有了更多的同龄人。

　　然而，库洛姆在之后的时间里也没有联系他，更不要提回到他的身边。

　　在Reborn的转述中，他明白了她的心意，也确实决定正视她的独立。

　　如果说其它回应……
　　他暂时没有特别地深入思考过。

　　毕竟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所谓“爱情”这个词还是太过渺远了。一直以来，更危机的情况和更紧迫的目标都鞭策着他不断地争取、获得。他没有时间停下脚步去回看。

　　但他可以很轻松地给出另一个回应：
　　他的小凪在他心里是特殊的。

　　并不能用这世界上任何一种感情轻易概括。

　　六道骸原本打算，如果库洛姆今天也不联系他的话，他会主动去找沢田纲吉，然后看望库洛姆。

　　但库洛姆离开了沢田纲吉家。
　　她去了哪里？

　　他的思绪断了一秒。
　　云雀恭弥的浮萍拐抓住这个破绽，径直击中了他的腹部。

　　沢田纲吉：“喂等等——啊啊啊我错了风纪委员 ，云雀我错了！但是、但是库洛姆现在离家出走了！对，库洛姆是并盛的学生现在！”

　　云雀恭弥皱眉。
　　他收回想要继续打架的想法：“逃学？”

　　沢田纲吉：“……”

　　不、不要这么概括啊！你这一脸要去咬杀逃学学生的表情真的很恐怖哇呜哇！

　　“我去找。”六道骸收起三叉戟，面上浮现出如以往一般稳操胜券的微笑，“我知道她会去那些地方。”

　　我比你们所有人都了解她。
　　那时候的他这样想。

　　·
　　“这就是你说的了解她？”Reborn站在六道骸身边，眉毛下撇，唇角抿起，“你把你所有认为她在的地方都找过一遍，还是没找到她。不仅如此，因为你们断开了幻术上的联系，你才发现，连阿纲那家伙都有库洛姆的联系方式，但是你没有。”

　　六道骸唇角的微笑有些僵硬。

　　“你觉得自己最了解她，”Reborn往前走了几步，很体贴地没有对六道骸露出嘲笑的表情，“你真的了解她吗？”

　　不。
　　六道骸冷静下来。
　　他是了解她的。

　　她出车祸是为了救一只小猫，因而付出了失去内脏的巨大代价；她的生母是女演员，但和继父一样对她漠不关心，甚至对她的车祸事故无动于衷；她柔软却也强大，没有他也能很坚强地作战；她爱屋及乌地喜欢凤梨，因为他；她很喜欢吃小零食，她……

　　还有呢？
　　他的微笑终于皴裂。

　　她喜欢他。
　　他们只差两岁。

　　他们之间是引导者和被引导者，是有独特羁绊的师徒，曾经是共生关系。
　　他们之间有许许多多的关系。

　　他偏偏不想理清楚。

　　仿佛条分缕析，仿佛追根溯源，那一切平衡都会破坏，而他觉得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再好就太过圆满了。

　　因为他本该孤身一人在此世行走的。
　　圆满太过就是累赘了。

　　……她到底去哪儿了？

　　库洛姆。
　　六道骸在心底呼唤。
　　——我的小凪，你现在在哪里？

　　·
　　在玛蒙的帮助下，库洛姆很顺利地处理好了一切证件上的问题，而因为钱给的过分到位了，玛蒙慷慨地答应了会帮她遮掩一切行踪，也不会告诉弗兰那个家伙任何事情，如果遇上紧急情况，自己甚至会主动地去帮忙隐瞒。

　　库洛姆·髑髅对这位已经解咒的彩虹之子诚挚感谢。

　　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在过往的人生中，她早就清楚地知道了金钱的威力。
　　金钱、名望、地位。

　　凡人追逐，她的母亲追逐，继父追逐。

　　有钱能使鬼推磨。
　　有钱就能拜托这位极其强大的幻术师帮忙，真是再好不过了。某种意义上来说，金钱关系反而是最容易、最简单的关系。

　　她搭乘上了前往意大利的飞机。

　　旅途漫长。
　　这是她第一次独身一人，带着如此简单的行囊，前往一个全然陌生的国度。

　　选择意大利是多么简单的决定。

　　——她想在这个自己心上人出生的国度走一遭。
　　她知道这里对他而言有许多的痛苦，但也有诸多更复杂的情感。

　　但不止如此。
　　她并不是完全为了六道骸而来。

　　对她而言，六道骸非常、非常重要，重要到她愿意付出生命。
　　即使现在有人问她，愿不愿意立刻因为他去死，她也能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愿意。

　　因为就算是出于恩情，她也欠了他一条命。

　　但人心太过贪婪。太过贪婪了。
　　她责备自己的贪心，也知道有些时候不能去争取一些不可能的东西。

　　因为他的笑而不语、他的不主动联系都在告诉她一个很残酷的答案。

　　——这种时候反而能冷静下来。

　　库洛姆觉得有点冷，她主动向空姐要了毯子，盖在身上，那点颤抖才缓慢地停下来。

　　即便如此她也想去这个国度看一次。

　　不是为了放下心口涌动的炙热的、痛苦的、欢愉的复杂情绪。
　　她只是想在这一趟旅程中看到自己。

　　“我很高兴能喜欢上骸大人。”她张口对自己无声地做口型，“但如果没可能的话，我希望我能找到我想要的。”

　　喜欢的情绪如此复杂浓重，不舍得割舍便不割舍。

　　库洛姆闭上眼睛。
　　她不再尝试呼唤六道骸的名字。

　　她叫自己，凪。
　　她是库洛姆·髑髅，她是凪。

　　现在，她要享受属于凪的生活。
　　因为这个名字带给她的，不是只有痛苦啊。
　　还有人生前十几年的美好回忆。

　　到达意大利的时候，天气意外地很好。

　　罗马是她的第一站。
　　走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她先是感觉到了一点不知所措，但很快又高兴起来。

　　而以前学的那些曾经想给六道骸惊喜、却最终没能说出口的意大利语也没有白费。
　　至少，她在街头能很好地用口语和路人搭话。

　　手机上响起陌生的来电。
　　之前的电话，但凡是通讯簿上的来电，她全部挂断了。

　　而这个陌生的来电让她垂下眼眸，过了两三秒才挂断。
　　关上手机、拔出卡，换另一支手机的动作有点拖沓。

　　恶魔库洛姆在心底无情地揭穿自己：

　　你就是想等到他的电话而已。
　　真正不想要他找到你，早该在乘坐飞机以前就关机拔卡。
　　……这样犹犹豫豫的真难看。

　　天使库洛姆大声反驳：

　　才不是！你又不是真正地离家出走！挂电话拔卡才像是因为得不到关注而闹脾气的举措吧！挂断电话至少代表着本人还有操控意识，并不会令人担心！

　　小天使小恶魔在脑海里打架角力又博弈。

　　库洛姆叹口气，把手机收回兜里。

　　她不想去想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思了。
　　她的这一站目的地是许愿池。

　　……她有好多好多愿望没许。

　　·
　　“找到了。”威尔帝冷漠地说，“把枪从我脑门上拿开。”

　　六道骸笑着逼问，并没有理会他的抗议：“那么是在哪里呢？”

　　“虽然只有两秒，但检测到是在意大利。”

　　在场几人齐齐抬头。

　　六道骸一怔。
　　……这是出国了？
　　如此悄无声息地成功出国，背后肯定有帮助的人。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六道骸问：“能再详细一点吗？”

　　“不可以。”威尔帝冷淡，“信号太微弱了。而且只是一下就断了。”

　　六道骸的唇线绷直。

　　“她连你的电话都挂断了，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到底为什么惹到了她，而不是在这里威胁我为什么还不详细查到她的地址。”威尔帝冷冰冰地说。

　　心窝子上被扎了一刀的六道骸：“……”

　　他收回手.枪，揉着额角：“……我现在就去意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