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小传》幽235

16、道理本尊

　　布片落下，里面赫然是一把暗黄色的剑。没有剑鞘，剑刃也不甚平整，像是个出土的古早文物。比起萧元万年冰藏寒铁为骨，灿若冰晶的快雪剑比起来，单论做工就已经逊色了一筹。

　　“哇！道理本尊！”一声不合时宜的发言从唐瑢嘴里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果不其然，话音未落唐瑢就收到了方淳的眼神制止。

　　“那可是道理本尊啊！”唐瑢不知何时挪到了方淳身边，声音虽小但是滔滔不绝：“师兄，那剑可是巫山派镇牌之宝，是巫山初代掌门林锐用通体足量足质黄金打造，并亲自命名为‘道理’。世人俗称‘黄金剑’。此剑剑刃虽钝但有重量加持。被此剑所伤者虽外表没有伤口，但内脏早已被重创……”

　　方淳眯着眼睛，完全没有注意到唐瑢在说什么。他正为萧元担心，林清锋资质固然平庸，萧元却也没和仙门平辈进行过任何比试，之前那一次完全是趁林清锋不注意，说明不了什么。结果如何，真的不好说。

　　唐瑢说了很久，发现方淳根本都没有理她，或许是有些生气，她的音量不自主地提高了一些：“诶，师兄，黄金不是很软的吗？这样做成的剑不会一打就弯吗？”

　　此话一出，霎时间，方淳的头脑竟是一片空白，他甚至想不出任何词语来回答哪怕是敷衍过去。对啊！黄金这么软，怎么可能用来铸剑呢？

　　这时，地上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林清锋剑尖拄地，尽管身在低处却还尽力用眼睛的下半来看着站在高处的方淳和唐瑢：“呵！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方淳嘟囔了一句：“你穷的只剩两座金矿了。”声音很小，小到连唐瑢都没有听清。

　　“你也穷的只剩金矿了。”萧元轻声道。不等林清锋回话，快雪剑已然出鞘，剑鸣如玉铮。紫霄殿内顿时结了一层白霜。林清锋见状，也只得临时把想好的词都咽了回去，挥起黄金剑，毫不客气地刺向萧元的咽喉，这一剑来势凶猛，让人避无可避。不过萧元似乎早有准备，只一侧身就闪过了林清锋的第一招。但他并不急于反击，而是等到了林清锋反手挥剑横劈萧元的脖颈。萧元也没有反击，一转身就闪到了林清锋身后，这一剑再次走空。

　　“差距啊……”方淳摇着头感叹道。

　　接连两次攻击失利后，林清锋改变了策略，不再主动攻击萧元的要害，而是竖起黄金剑，蓄力，黄金剑通体泛出耀眼的金光，直击地面。说时迟那时快，萧元横剑劈出一道气刃直奔林清锋的剑尖——黄金剑落地的瞬间，地面竟结了一层厚厚的玄冰，直接冻住黄金剑。这玄冰似浆糊一般，黏住了林清锋的双脚，让他挪动不得。

　　萧元推了推面具，眼里的兴趣减弱了一些。

　　然而林清锋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一击，他用力一压黄金剑，直接蛮力打碎玄冰。这些细碎的冰块借着反力飞向空中的瞬间，林清锋抬剑一挥，所有玄冰如飞箭一般一起射向萧元。萧元来不及躲闪，纵身跳向空中躲过这万箭齐发。林清锋抓住这空中没有着力点的机会，一剑刺向萧元左胸。萧元横剑格挡，快雪剑碰上黄金剑的瞬间竟直接被压弯。萧元无奈，借着快雪剑的弹力向后弹出，落地。黄金剑的剑尖贴着胸前扫过，凶险异常。

　　林清锋占了些许上风，开始得意：“仙君也不过如此嘛，这可是仙门弟子的基础剑招呦！”

　　唐瑢见状，暗暗捅了一下方淳：“君上到底行不行啊？”

　　方淳淡定地按下了唐瑢戳他的手：“要对君上有信心。”

　　萧元没有回话，而是单手执剑背后，再挥出，剑刃一翻，刺眼的白光顿时射到紫霄殿的每一个角落，人们纷纷眯眼避光。但听耳边一剑破空之声，白光闪过后，快雪剑和黄金剑正咬在一起，几道冰棱从快雪剑剑柄蔓延开来，渐渐包住黄金剑，直逼林清锋握剑的手。

　　“致虚九剑第一剑……”唐瑢不顾被白光刺痛的眼睛，拼了命的伸长脖子往殿中望着，少女般的声音充满了向往：“轻云蔽月！”

　　林清锋并不示弱，双手握剑用力一压，巨大的剑气直接震开萧元不说，连整个紫霄殿的垂帘都跟着摇晃起来。

　　萧元被震退了好几步远，林清锋正欲乘胜追击，电光火石间，明明就在对面的萧元突然消失了，待林清锋反应过来，萧元已经闪现至他背后，一剑刺喉，林清锋躲闪不及，被快雪剑扫掉了一缕黑白相间的头发。不等他做出反应，萧元以剑击地，一道道冰锥如地刺般破土而出，林清锋甚至连跳起来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被扑面而来的灵力持续击退，直到将至门口才勉强停住。他悄悄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再有半步，就直接被打出紫霄殿了。

　　萧元依旧站在殿内，也没有追过来。林清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还是本能地脑补了萧元一张戏谑的脸。而萧元单手负剑背后的身影对林清锋来说无疑是一种挑衅，他没有多想，一剑掷出。黄金剑掷出的一瞬间，金光夺目，是黄金专属的颜色。

　　“流云十九式？”唐瑢刚刚激动的声音顿时变得冷静：“巫山派镇派剑法。来势汹汹，避无可避……”

　　萧元站在林清锋对面，只觉得那黄金剑如狂风一般席卷而来，整个大殿没有一寸空间被落下。萧元躲不了，也没想躲。待黄金剑到近前时，他以快雪剑刃刮过黄金剑刃，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过之后，黄金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林清锋彻底慌了，他闪现上前想以灵力收回黄金剑，黄金剑刚刚浮到半空，萧元抬剑挑起，直接扔到林清锋的脚边。之后，萧元也没再做什么，转回身坐在了紫霄殿正位上。

　　“这新任仙君的境界，至少也是明心了吧。他这么年轻，修为就已经是仙门中上了，看来天玦选他也不是没有道理。”孟锦瑶旁边的两个掌门在小声议论着。

　　萧元完胜林清锋，众人的口风也转的飞快。萧元刚刚坐稳，便听到有人对林清锋说：“林掌门，您消停会儿吧。”

　　林清锋低头捡起黄金剑，再抬头的时候，脸上的不甘渐渐被愤怒占据。他快步走上前去，直盯着萧元，冷嘲热讽的口气也没了，声音几乎是一种嘶吼：“你本事不小，就知道在我面前逞威风，三个月前仙魔大战，你身为瀛洲少掌门，我怎么没在战场上看见你的影子！就连那老东西萧令（萧元的父亲），也……也……”极度的愤怒让林清锋几乎丧失了组织语言的能力，萧元清楚地看见林清锋额头上血管根根分明，身体前倾双腿开立成一种随时出击的戒备状态，双目圆睁布满血丝。等他深呼吸了几口气，竟大喊出一句：“若不是萧令延误军机，我爹娘就不会死！”

　　这一句可比林清锋之前所有的阴阳怪气加在一起还管用——就连萧元都不自然的抖了一下。他默默地抬手拉了拉帽檐。方淳知道，一但萧元做出这个动作，就代表他对于面前的问题束手无策。

　　果不其然，一秒钟之后，方淳就收到了萧元求助的眼神。方淳示意他别慌，与此同时，方淳观察到萧元双眼微眯，他想表达的含义可能更多是：“有这回事？”

　　方淳思量片刻，上前一步，声音平和：“林掌门，您身为一派掌门，说话要讲证据。仙魔大战，若真让魔界长驱直入，仙门百家又有哪个可以独善其身？覆巢之下无完卵，若家师真有延误之心，对瀛洲也没什么好处吧。”

　　平和的道理对林清锋没有任何作用，他拎起黄金剑又敲了一下地，不想竟被萧元直接冻住，再也拔不起来。方淳看了萧元一眼，心领神会：“林掌门，我瀛洲不比巫山派富甲天下，地板娇贵，实在经不起您这道理本尊的折腾。”

　　话到这份上，林清锋索性也不拔了：“我去xx的瀛洲！景行君在世的时候你们就和他老人家不对付。这仙魔大战是终于让你们逮住机会了！天玦怎么瞎了眼还选你做仙君！林清安，我们走！”话音刚落，他用力一压黄金剑，终于震碎了萧元的冰壳。

　　林清锋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林清安默默地跟着，还时不时地用自以为不太明显的回头瞟着萧元和方淳。

　　林清锋一走，众人也纷纷表示告辞，萧元也没说什么，更没想说什么。只有孟锦瑶突然快步追上即将出门的林清锋：“林掌门留步。”

　　林清锋停下了，但是连头都没回：“说话。”

　　“通知瀛洲派前来支援的人，正是在下。我在路上遇到了天魔言的袭击，这才耽误了时间，林掌门若要怪，怪我就是，千万不要祸及瀛洲。非常时期，大家更应该团结一心。”

　　林清锋听完了孟锦瑶的话，没有任何回应，直接把孟锦瑶晾在那，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