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小传》幽235

19、既见公子

　　落地的时候方淳抬头看了看天，只有西边最远的地方还有些浅蓝色，其余的地方已经被墨色浸染。

　　一个少女装束的人安详地伏在树桩上，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上面还插着几个玳瑁的饰品。女孩的额头贴在树桩的年轮上，下面渗出一滩血。方淳凑近过去，唤了声“姑娘？”，没反应，又伸手摸了摸颈部，毫无起伏。

　　方淳冲萧元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快走！”

　　萧元的眼神有些疑惑。

　　方淳一步迈到萧元面前，拉起萧元就御剑而起：“这荒山野岭的突然死个人，被她的家人发现我们可说不清啊！”

　　萧元张了张嘴，虽然没有说出什么，但是方淳还是可以明显地感受到萧元并不认同他的观点。而且就在同时，萧元正拼命甩开方淳握着他的手。御剑越升越高，萧元的挣扎无疑让本应该平稳的飞行摇摇晃晃，方淳无奈，只能就近找了个稍微高一点的草丛落下。两人刚一落地，方淳就赶紧拉着萧元蹲在了草丛里。

　　此刻，萧元终于想好了要说的内容：“我们应该告诉她的家人真实情况。”说着，他就要站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远处突然多了一大团亮点，而且越来越近。再近些，已经可以看清了，是一群举着火把的人。其中一个突然指着树桩大声喊：“看，是大小姐！”

　　人群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凑了过去，下一秒，就全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远处的人群才开始骚动，他们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不过声音已经弱了很多，听不清了。

　　萧元已经渐渐要挣脱方淳的控制了，就在方淳准备以灵力控制萧元的时候，不知是谁朝他们隐藏的草丛里扔了一块石头，而且还发出很大的声音，直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草丛那里。

　　方淳来不及多想，催动灵力使出隐身咒，暂时在凡人的眼中隐去了自己和萧元的身形。

　　那块不知被谁扔过来的石头就静静地躺在他们脚下，上面似乎还有荧荧的紫光。

　　“魔气……”方淳喃喃道。

　　不过，那些人好像并没有朝草丛这边走，而是走向了另一个刚刚出现的人。

　　“这位……公子？你刚才有没有见过什么人从这过去？”为首的家丁问。他的声音还算和气，但萧元注意到其他的人却在这时改变了位置，渐渐把那个家丁口中的公子包围起来。

　　再看那个公子，夜中看不清细节，只依稀看见那人穿了一身浅色衣服，手里还拿着个什么东西。

　　“壮士，小生刚从这经过，还未见过什么人。”这公子声音柔和礼貌，温文尔雅，吐字清楚，语速适中，好像是个书生。他的身形也是纤瘦的，方淳萧元左看右看，也实在无法把他和杀人凶手联系起来，况且之前两个魔兵已经承认了是他们调戏了女孩。

　　这公子慢悠悠地把话说完准备离开，这一群家丁已经把他团团围住，为首的家丁冷笑道：“没见过？这荒山野岭除了凶手谁还会来这！给我绑了，送到老爷那！”

　　后面的家丁直接冲上前，正要抓住那个公子的手，却慢了一步。公子轻轻冲为首的家丁拱了拱手：“小生直言，谁会把大小姐引到这荒山野岭啊？”

　　为首的家丁啐了一口，骂道：“不知是哪个贱人勾引我家大小姐！不过我看你长得一张小白脸，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你勾引我家大小姐也不是不行！赶紧给我绑了！”

　　后面的家丁直接扑了上去。虽然方淳不想多管闲事，可他还是不想看到无辜的人被当成凶手，他正要上前帮忙，可那公子几乎是闪现到了包围圈外。

　　公子展开手里的东西，是一把折扇，他摇着折扇对着为首的家丁说：“你比寻常人聪明些，不过，你选错了人。小生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受四书五经教化，实在担不起杀人凶手之名。”他的声音平稳悠长，如水面的涟漪在这夜色中慢慢散开。待众人惊讶于他的速度的功夫，他竟又补上一句：“小生不才，倒是有个主意。你们当中这么多人，你们老爷也未必都记得住。大家一起共事久了，感情肯定很深厚，选一个人当凶手保全剩下的，我想你们应该都很愿意。”

　　为首的怒骂道：“你少挑拨我们兄弟的关系！”说着他拔出腰里的刀，直接劈了过去。可是空气好像凝固住了，那把刀在空中怎么也不能落下——公子的折扇拦在刀下，竟让那刀不能前进分毫。与此同时，公子还在不慌不忙地说：“还请壮士不要继续纠缠小生。告辞！”话音刚落，那人就不见了。

　　为首的家丁慌了神，他转回身看向他的那些手下们：“我平日待你们不薄。王二，这里面就你还没老婆吧？要不……”

　　“哎哎哎！我可不是那种人！马三，你可是平时一看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儿啊！”

　　……

　　只几句话的光景，那群家丁就厮杀起来，方淳不忍直视，也没法劝架，拉着萧元准备离开。突然，有人不知拿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他的肩膀。

　　萧元也跟着转了过来，看样子，他的肩膀也被人敲了一下。

　　“二位留步。”那慢条斯理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从容的可怕。

　　萧元方淳机械地转回身，对面正是刚才那位公子。人站在对面，衣着样貌也终于清晰了。那公子肤白如雪，面容清逸，样貌出挑，近乎是男子女性美的极端，但眉宇之间更多的是书生的儒雅之气，发髻干净利落地用一根玉簪挽在头顶。再看衣着，身穿月白色广袖圆领袍，上绣一枝寒梅，腰束宫绦足登皂靴，俨然一位翩翩公子。

　　他冲着萧元拱了拱手：“小生今日有幸与仙君得见，幸会幸会。”

　　这是第二个直接认出他们来自仙界的人了，更可怕的是，他居然直接认出萧元仙君的身份。

　　萧元没说话，而是推了推面具，上下打量着这个人。

　　“忘了自我介绍了。”公子说着流畅地甩开折扇，扇面在空气中留下了一声脆响：“小生不才，天魔言是也。天魔五位，小生忝居第二。二位可以称呼小生‘言公子’。”

　　此话如惊雷般直接震得萧元方淳同时向后退去。而天魔言则往前进了一步：“二位不必紧张，小生是个斯文人，此来凡界，并不想双手沾血。”这话从里到外散发着真诚，只是萧元方淳一个字都不信。

　　“告辞！”方淳扔下一句，拉着萧元转回身准备赶紧离开，只是刚转过身，地上竟又多了十几具尸体躺在血泊中，少数几个还在微微动弹，不过挣扎了几下也没了动静。

　　两人倒吸一口凉气，浓浓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啧啧啧！”言公子摇着折扇走到萧元旁边：“人之初，性本恶。这到了生死关头就展现的淋漓尽致。仙君觉得如何？”

　　天不热，言公子优哉游哉的扇着扇子，让萧元方淳只觉得脊背阴风阵阵。

　　萧元低下头，没有说话，而是以灵力挖了一个坑，草草地将这些人安葬。

　　紧接着，他抽出快雪剑，直刺天魔言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