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小传》幽235

44、老大去哪了

　　“她不见了。”

　　不多时天魔霍从逍遥谷中跑出来，凌厉的眼角竟泻出满满的担心。

　　只有天魔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轻松道：“大人不必担心，女帝道行齐天，我们天魔五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您还担心她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不成？”

　　天魔霍打掉天魔言的手，两道凌厉的目光在天魔言身上狠狠地划了过去：“本座不担心她会被人欺负！但女帝心思单纯，一心清修不问世事，被人骗了怎么办！”

　　天魔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刚想说什么，就见天魔霍举起魔君印：“天魔言听令，不管用什么方法，十天之内把女帝找回来！”

　　天魔言收起折扇，似乎没听清天魔霍在说什么，直到天魔霍拿着魔君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没听懂本座的命令吗？”

　　“是，小生即刻去办。”

　　天魔霍目送天魔言离开后，一拳砸在石壁上，山头应声滚下无数碎石。

　　“天魔寂，天魔影！”

　　“属下在！”两位天魔瞬间出现在天魔霍面前。

　　“你二人即刻集结魔兵，去仙界给我摸一摸动静，勿硬碰硬。”

　　两位天魔得令离开。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一块突出的石头后面还躲着一个白衣书生。他单手扶额，眼里透着失望。那一刻，他是真的为这位上司的智商感到着急。

　　……

　　红瑜方淳坐上三足金乌离开了和光镇。这一次，红瑜也不再昂首挺胸逞英雄了，而是和方淳一样乖乖趴在鸟背上尽量减少风阻。

　　“方淳，我们接下来去哪啊？”红瑜往方淳身上靠了靠，不解风情的方淳则赶忙把位置让给红瑜，却被红瑜一把扯了过来。

　　两人的肩膀紧紧靠在一起，隔着一件薄若蝉翼的纱衣，方淳能清楚地感知到红瑜吹弹可破的肌肤像烙铁一样贴着自己，尽管天气还没有那么热。

　　“去哪都行。”方淳本想敷衍过去，却被红瑜扯过衣领揪起来：“不准敷衍我！说，到底去哪？”

　　方淳脸上为数不多的肉被红瑜像拧毛巾一样拧住了，万般无奈，方淳只能回忆近期人们提到的地名：

　　“枕星门枕星门！”方淳想起茶馆老板娘的八卦，这个名字便脱口而出：“那里据说晚上的星星很好看！”

　　红瑜这才满意地松开方淳，拍了拍金武的脊背：“走吧，枕星门！”

　　金乌引颈长鸣，朝着枕星门的方向飞去。

　　“等等。”方淳拉住红瑜：“枕星门是仙门大派，不是游山玩水的地方，我们到了那只能在外围转转。”

　　红瑜抬眼看看方淳，伸手打出一团火苗抛到空中，潇洒道：“无妨，我自有办法！”

　　方淳已经记不清上次去枕星门是什么时候了，但路还算勉强想得起来，他拉着红瑜沿着山道走到一处鞍部，仰望着云雾缭绕的空中楼阁，指给红瑜说：“那就是枕星门了。”

　　“入口？”

　　“在山顶，你真要进去的话最好等晚上，白天人多，容易被发现。”方淳向红瑜解释着。红瑜见方淳态度坚决，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拉着方淳坐在一棵枫树下休息。

　　落日流金，给翠色的枫叶也染了一层金黄，方淳伸手拂去红瑜头顶的落叶，而红瑜却浑然不知，依旧缱绻在方淳身边。

　　上有夕阳静好，旁有佳人在侧，往事随尘埃逝去，未来随天地逍遥。这样的日子，不错！

　　夜色降临，红瑜准时睁开了眼睛，在方淳的带领下走到枕星门的入口，方淳刚想提醒说入口处有结界，就看到红瑜一掌拍在入口左侧的石柱上。接着一道红光闪过，红瑜招了招手：“走吧。”

　　只有那一道红光，听不见任何声音，沉静的夜色没有泛起半点波澜。

　　方淳虽然不清楚红瑜深不可测的修为究竟从哪里来的，但看她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一击破了枕星门的入口结界，还是暂时松了口气。可惜，下一秒方淳就把刚松下的这口气吸了回来。

　　“哇哦！”红瑜一声惊呼。吓得方淳赶忙捂住红瑜的嘴，抱住她躲到旁边假山后面。

　　“你小点声，被巡山弟子发现我们就完了！”方淳低声提醒道。

　　红瑜说不出话，只能忽闪着亮晶晶的眼睛表示自己听到了。方淳的手松了松，红瑜挣脱出一只手，指了指天空。

　　漫天繁星汇成一条银河在夜幕中倾泻而下，流入每一个观赏者的眼眸。虽然只能遥遥相望，但方淳依旧觉得仿佛有一泓清水沁润他的身心，让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饱含星光的气息。直到他发现胸前还有一团小东西在挣扎，这才意识到红瑜还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他赶忙松开手，连连道歉：“在下……在下失礼了……”

　　星光闪烁，红瑜漾起幸福的笑容。两人找了块石头靠下，观赏着无边的星河，奈何红瑜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没过多久，就缠着方淳讲他过去的事情。

　　方淳还是表示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不提也罢。可红瑜还是不依不饶：“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对我还有什么秘密不能说？再说了，要是过去有谁欺负过你，你告诉我就行了！”红瑜拍着胸脯保证道：“你要我把他切成八块，我就绝对不会切成九块！”

　　方淳笑着把红瑜的手按下去：“哪有那么多需要碎尸万段的深仇大恨啊，只是我有些敏感罢了……”

　　星河入梦，方淳的过往也和那星河一样，缓缓道给红瑜。红瑜听得津津有味，还不忘了记下写关键信息。

　　最后，方淳是这样收尾的：“都过去了，你当故事听就好，我也不打算回瀛洲去了。天地之大，总会有去处的。”

　　红瑜像上课提问一样举起了手，好奇地问道：“你身为瀛洲派的大师兄，修行一切顺利，也没人欺负你，为什么要离开啊？修仙不好吗？小时候我经常听那些神仙们降妖除魔的故事，那时候我就想，将来我也想当个神仙！”

　　方淳正想解释，却被一串脚步声打断思绪，他来不及查看来者到底是何人，赶忙拉着红瑜躲在石头后面。

　　“青荷谷的采采不过是个普通内门弟子，你居然输给了她，本座辛辛苦苦教你的法术都白学了！”那个愤怒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方淳听得出来，失望的意味更多些。

　　“师父……是弟子学艺不精……弟子一定……加倍努力。”尽管时别一年，但方淳还是立刻听出这个声音是卫子期的，那刚才的声音……是高上仙？

　　方淳还在犹豫，他印象里的高上仙声音清冷严肃，不染凡尘，但刚才那个声音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求而不得的欲望在作怪。这……真的是高上仙？

　　“我高肃卿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徒弟，你现在连一个内门弟子都打不过，将来如何接任掌门！”

　　真的是高上仙！那种看破红尘，一心修行的上仙形象瞬间崩塌。方淳震惊了，可没等他分析高上仙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如今的样子时，一道白光便劈碎了两人藏身的石头，还有一声喝问随之而来：

　　“什么人！”

　　说时迟那时快，方淳还没揽住红瑜一起溜掉，红瑜就已经挡在方淳前面，挥手一道红光，高上仙和卫子期竟像一座雕塑一样不动了，其中高上仙还保持着施法碎石的动作。

　　随手一挥就能定住一位天启境的上仙，这位红瑜姑娘……方淳不敢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两人迅速离开枕星门，待枕星门的建筑重新成为两人眼中的空中楼阁时，红瑜才拉住方淳，神色丝毫不见紧张：“你的师父是不是也像他那样经常骂你啊？”

　　方淳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还没从刚才的紧张中回过神来：“啊？我师父两年前去世了。他对我还好。”

　　“不过比武输了而已嘛！”红瑜嘟着嘴鸣不平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难道就没有师父教不好的原因吗！”

　　方淳拉过红瑜下山离开，劝她不要为了别人家的事惹自己不愉快。可红瑜还是边走边骂高上仙不懂教育，方淳只好强行转移话题：“对了，你家里没什么人了吗？我们难得出来一次，要不要祭拜一下先人？”

　　“祭拜？”红瑜的眼神茫然起来：“过了有几千年了吧……我都记不清我娘的坟茔究竟在何处了。也可能还在记忆中的那个地方，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早就不是坟地了吧。”

　　方淳那根安慰人的神经又敏感起来，他上前抱住红瑜，一箩筐安慰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是……

　　方淳几乎是从红瑜的身边跳开，惊呼道：“几千年！姑娘？不，姑姑？不，奶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