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自己找夫婿》肆贰玖拾

71、第七十一章

　　空气中的凛冽退散，阳光变得温柔，原本光秃的树枝头冒出嫩绿，发芽开花，蝴蝶在丛中飞舞，蜜蜂于其间忙碌，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天空由深蓝逐渐转为橙红，心里揣着念想的沈确早早睁开了眼。

　　“起了吗？”他一动，孟钰玲也跟着醒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清明。

　　尽管不是自己参加考试，但光是旁观，孟钰玲都心脏突跳，一整晚都没睡好。反倒是沈确，可能因为经历过一次秋闱了，所以心态对比之前好了许多。

　　“起了，你要是困就再睡会儿，墨竹陪我过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我肯定要送你进去的。”孟钰玲嘟囔着挣扎起身，掀开被子下床。

　　“……送我进去”，沈确细细品了一下这句话，有些啼笑皆非，“你这说的，好像我干了什么坏事，要进牢里一样。”

　　但转念一想，“这么类比，也没毛病，在里面坐九天，确实跟坐牢没什么区别。”沈确托着下巴摩挲。

　　“你在那嘀咕什么呢，快过来洗漱。”孟钰玲拧干打湿的手帕，见沈确还站在原地碎碎念，便干脆走过去，一把糊到他的脸上，打断了他乱糟发散的思绪。

　　“我自己来就行。”沈确从孟钰玲的手下逃了出来，接过帕子，开始收拾自己。漱口，洗脸，再换上学子服，他立即换了副模样，从不修边幅变成风度翩翩。

　　“好了，走吧。”

　　收拾妥当，沈确提上沉甸甸的考篮，再次踏上了前往考场的路上，只不过，比起上次，这次的他后面多了个小尾巴。

　　顶着朦胧的天色走在街上，孟钰玲四处张望，看见不远处支着的馄饨摊子，有些开心，她扯着沈确的衣袖往那儿走去，“吃碗馄饨，热热身子吧。”

　　走近一看，摊主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妻，骨汤氤氲的白汽从大锅中升腾起，透着一股温暖。

　　“老板，来两碗馄饨。”用手随意抹了抹，孟钰玲不甚在意地在旁边的小桌子坐下。

　　“好嘞。”老大爷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从翻腾的热汤里捞起漂浮的馄饨，撒上些紫菜碎和小葱粒，两碗香喷喷的馄饨就好了。

　　“两位慢吃。”

　　“好，谢谢。”孟钰玲迫不及待地拉过宽碗，沿着边缘嘬了一口，热汤沿着食管流入腹中，带来暖暖的感觉。她晃了晃头，舀起一颗透着馅的馄饨塞进嘴里，“嗯~”，禁不住叹了一声，孟钰玲眯起眼，虽然不是什么绝顶的美味，但大早上来一碗清淡的馄饨，恰好能唤醒沉睡的味蕾。

　　“怎……”，孟钰玲抬起头，刚想问味道如何，就看见沈确坐在对面埋头苦吃的模样，顿时笑弯了眼，答案一目了然。

　　吃饱喝足后，沈确周身通泰。他活动活动了肩胛骨，提上东西，拉着孟钰玲，继续往考场的方向走。

　　因路上吃早饭耽搁了一会工夫，等他们到的时候，贡院门口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没来迟吧？”孟钰玲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坏了，心下一跳，慌张又害怕。

　　“没有，门都还没开，别担心，我看着时间的。”沈确抚了抚孟钰玲的后背。

　　“那就好，吓死我了。”她长舒了一口气，拍拍心口。

　　骤然的心跳加速，即使确认是乌龙，但还是唤起了孟钰玲的紧张。她拿过沈确的考篮，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递回去。但没过多久，她又似不放心一般，再次拿过考篮。

　　“东西都是齐的，别担心。”沈确无奈地看着妻子，这考篮，昨晚睡前检查过一次，出门前检查过一次，刚刚又检查了一次，现在还要检查，他知孟钰玲是紧张了。

　　“我知道，但就是不放心，心里惴惴地跳。”孟钰玲讪讪地收回手，她也知道自己是多虑了，但就是控制不住。

　　她抬眸，看着沈确，张开口正欲再说些什么，贡院的门口便传来了“锵锵”的敲锣声——要入场了。

　　人群骚动，孟钰玲咽下原先的话，转而伸出手，整了整沈确的衣襟，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尽力就行，我相信你。”

　　“嗯，我先进去了，你在家里好好的。”沈确拍了拍孟钰玲的脑袋。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了，走吧，走吧。”孟钰玲推着他往前走了一步，见他回头，又挥了挥手。

　　顺着人流，沈确进了考场。

　　其实，春闱的流程跟秋闱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检查更加严格了，试题的范围也大差不差，只除了难度有所升级。

　　九天的时间里，沈确的日常大致可归结为答题，吃饭，答题，睡觉。每天一睁开眼就是埋头苦写，吃饭也随便糊弄过去。

　　这样下来，等“放监”，哦不，考完之后，孟钰玲接到的便是一个邋遢的沈确。

　　她屏住呼吸，跟墨竹一人搀扶着一边，时不时还探头看一眼，既有些小嫌弃，又有些新奇。她还从来没见过沈确这个样子，胡子拉碴，脸色憔悴，身上的衣服跟酸菜似的，又皱又臭。

　　孟钰玲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因为屏住气说不出来，最后见实在躲不过萦绕鼻尖的气味，她干脆松了力气，说道：“出门前我已经交代蒹葭烧水了，你回去就可以舒舒服服地洗个澡。洗完澡之后，你如果饿的话，我们就出去下馆子，要是困的话，就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

　　“好，辛苦玲娘了。”

　　“我不辛苦，你才是辛苦了。”

　　看着他累极的样子，孟钰玲蹙起眉，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