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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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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秀凉带来的衣服全都没用上,因为煜绥会法术。
楚秀凉看着变出现代人装束的煜绥,讷讷道:“我以为你只会搓火球呢,”
想了想又说:“不是变不了钱吗,为什么还能变出这身模样来啊?”这也太不唯物了。
煜绥似是想起自己未能满足楚秀凉的要求,变得有些低落:“变是可以变,但都是幻术,做不得真的。”
“小凉,”复而深情款款地看着楚秀凉,“只有我爱你这件事是真的。”
“……好了好了,”楚秀凉情话听多了难免有些免疫,看了下自己的课表,然后刷了下就近旅游景区的推荐贴,便打了车出发。
“在你临走前,带你到处看看,好不好。”楚秀凉轻声说。
煜绥茫然道:“临走什么?”
楚秀凉有些心疼,又不说话了。
正是一年之中最舒服的天气,阳光暖而不燥,在微风之下,楚秀凉开着车,和煜绥一同出游。
他们一起逛了博物馆。煜绥指着镇馆之宝,一个精致华丽的金樽,开心地向楚秀凉介绍:“这个我见过类似的,沉甸甸的,我会隔空取物,要不要我把这东西拿——”
被楚秀凉在巡逻人员的警惕眼神中强硬拖走。
他们一起去了游乐园,在三百六十度飞旋大转盘狂甩的过程中,煜绥高兴地告诉楚秀凉:“我也会飞的,这个没意思,我再带你飞好不好?”
回应煜绥的是楚秀凉雨眩晕的尖叫。
楚秀凉有一节课逃不了,煜绥陪着他去大教室上课。有同学戳戳楚秀凉,说这位同学,你身边的这位帅哥是你的朋友吗。楚秀凉小声地说是,煜绥则硬邦邦地说不是。
楚秀凉对煜绥又揉又捏,终于把他哄好。扭头一看,身后的同学冲他暧昧地笑:“果然不是朋友哈,同学。”
他们一起去到城中村的小吃一条街,从街头吃到街尾,又去到城市中心逛遍高级的门店,在人均四位数的餐厅大点特点,吃了个痛快。
刷卡的时候楚秀凉一脸肉痛,煜绥体贴道:“要不要我变些……”
尚未说完便被楚秀凉恶狠狠的“遵纪守法”四个字果断拒绝。
就是入夜的时候比较麻烦,因为要登记身份证,楚秀凉只好假装自己一个人订酒店,再让煜绥从窗户钻进来——原本可以前后脚进去的,但即便是现代普通人装束的煜绥还是太惹眼,总会被前台拦住,只好出此下策。
大部分窗户不能全开,煜绥只好纡尊降贵地化成一只灵巧的黑猫,钻了进来。
“果然是你啊,”楚秀凉高兴道,“我就说学校里面哪里来的漂亮猫。”
煜绥被一声漂亮哄得很开心,握着楚秀凉的手,将二人紧紧相贴。
“但我不是猫。”煜绥说,“我原身是一只黑豹。”
竟敢随意修改设定!?楚秀凉心想,反了天了。
楚秀凉扳着煜绥的脸,霸道地说:“我说你是小猫你就是。”
煜绥的俊脸被楚秀凉的双手捏得微微变形,他别无他法,只能说“好”。又在楚秀凉的强烈要求之下变成黑猫,让楚秀凉摸了个痛快。
就是摸着摸着,开始有点尴尬了。
“显然,”楚秀凉有点不好意思,“你没有绝育啊。”
煜绥脸色变了变,飞快变回人形,轻车熟路地将楚秀凉压在身下。
楚秀凉推了推煜绥,忽然想起自己写的那堆黄色垃圾,便不推了。
煜绥轻轻俯下身,长发搔着楚秀凉的脸颊,在他嘴角轻轻落下一个湿润的吻。
褪去衣物,楚秀凉有些冷。
“我是不是很随便。”楚秀凉有些羞愧地说,“我们才认识几天呢。”
“不随便,”煜绥的大手轻扶着他泛着一点儿红的腰,凑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就当我们认识了几千几万年。”
楚秀凉被这样的温言软语逗得有些发颤,情动之时却又忍不住胡思乱想,想着爱情原来是这样的,短短数日竟像相伴数年,又有些难过地想着,其实煜绥是因为自己写了爱楚秀凉,所以才爱楚秀凉。
酒店那只能开出一条缝隙的窗户上,映着一轮皎洁而透着粉的月亮。
6
楚秀凉仍然可以触摸到煜绥,但煜绥肉眼可见的,越来越透明了。
好在天气转凉,楚秀凉想了想,让煜绥换成长衣长裤,再戴上帽子口罩,不凑近细看,没人能看得出来。
他们一起于夜色中爬上高山,在四下无人的顶峰张开双手,迎着山风拥抱清晨,肆意呐喊。煜绥变回原来长发黑袍的模样,长身玉立,衣袖在风吹之下猎猎作响。
楚秀凉一鼓作气地将一直抱在怀里的花塞到煜绥身上。
煜绥怔了怔,垂下眼来,望着楚秀凉低声询问:“给我的吗?”
楚秀凉红着脸点点头。
他和煜绥一起,于黄昏路过将要闭门的花店,不知怎么的,忽然变得很有购买欲。他和煜绥相处的这几天变得很凭直觉行动,一时兴起想买花了,便拉着煜绥一起进去买了一束鲜花。
煜绥也不知道是不是缺根筋,完全没有将要被送花的模样,看楚秀凉的眼神,就像看着楚秀凉在路边随便买瓶水一样稀松平常。
楚秀凉欲言又止了许久,开始变得不好意思,直到登到山顶,夜色浓时,才将花送到煜绥手上。
“是啊,”楚秀凉看着煜绥的眼睛,说,“给你的,好不好?”
煜绥的答案从来只有“好”。
山风冰凉,裹挟着草木香。昏暗的天际线开始从墨色中破出一点点向外过渡的深蓝,又渐渐染出一线磅礴的金橘色。
“十二朵白玫瑰。”楚秀凉又干巴巴地介绍,“你身上的香味很特别,我觉得跟玫瑰有一点点像,就买了。”
“玫瑰?”煜绥凝神望着怀中的鲜花。
楚秀凉看煜绥看鲜花的眼神,一瞬间怀疑了起来。他疑心煜绥其实不是看他深情,而是看什么都深情。
“好吧,”楚秀凉没有想出个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似的说,“严格来说,其实不是玫瑰,是月季。”
煜绥闻言,静静望着他。许久,煜绥低下头来,轻轻蹭了蹭柔软的玫瑰花瓣。
“好凉。”煜绥这样评价。
“花又不是人,当然没温度,山上有多凉,它就有多凉,”楚秀凉又厚着脸皮说,“但我有温度啊,我热热的。”
煜绥接收到了楚秀凉的邀请,便一如既往的温顺,也用脸认真地蹭了蹭楚秀凉的脸。
“也好凉。”煜绥发表意见。
楚秀凉没有再说话,只是凑近了煜绥,有些瑟缩地靠在他身前,“对啊,我冷嘛。”
煜绥用空着的一只手揽住他。
楚秀凉打了个喷嚏。煜绥不用他多说,便生起一团温暖而漂亮的火焰为楚秀凉取暖,又仔细地用长袍将楚秀凉紧紧裹上。
楚秀凉吸了吸鼻子,发现闻不到煜绥身上的异香。
“要感冒了,”楚秀凉带着一点儿撒娇的鼻音,说,“怎么办啊。”
楚秀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怅然若失地重复:“嗯,怎么办啊。”
“煜绥,你能给我留点什么吗?”楚秀凉呆呆地询问。
煜绥有些疑惑。
“我要这个,”楚秀凉扯着煜绥宽大的衣袖,有些难过地说:“你给我这个吧。”
煜绥不太理解,但照做。他挥手一划,将楚秀凉扯着的那片衣袖划开。
楚秀凉得到一片衣袖。
“它会跟着你消失吗?”
煜绥想了想,说:“当然不会啊。”
楚秀凉笑了笑,是握紧了手中的衣袖,自言自语似的说: “我们这样算不算断袖之癖。”
煜绥眼角弯弯,说:“算的。”
站在山顶,楚秀凉闭上眼睛,“好舒服啊。我感觉我好像一株小草,或者什么小花,在山野中自由成长。”
煜绥很温和地回复“嗯,你是的。”
煜绥总是在赞同他,不管自己说的事情有多么奇奇怪怪、异想天开,煜绥都会给一个顺着他的回答,就像楚秀凉给他设定的那样。
太阳越升越高,越升越高,照耀着山顶紧紧相拥的二人,灿烂得叫人绝望。
沉睡的城市终将苏醒,金光洒遍大地,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到诸如“希望”和“未来”这样美好的词汇。
但这都与楚秀凉无关。
他在山顶上茕茕孑立,浑身因寒冷或别的什么发颤。脚边掉着一束可怜的玫瑰,而原本珍重握着玫瑰的人此时此刻已消散不见。
洁白的花瓣沾上了泥土,看起来十分可怜,但楚秀凉没有弯腰去捡。
因为红色的月亮再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