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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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思被偷过钱，县城小偷多，他刚出村子的时候，不知道外面的人会这样，毕竟来他们这儿做扶贫工作的人都在宣传真善美。
后来被偷过钱了，他就知道了，想了个办法，在衣服袖子的衔接处缝了个兜。
两人去吃了烤肉，迟思抢着付了钱，争执了一会儿，江丞实在争不过，遂落败。
他都听江清顺说了，虽然是江清顺资助的学生，但江清顺的扶贫工作做得广，接近二十个学生，迟思又不是唯一的一个，所以定期打过去的钱并不多，每月大约只有五百块。
江清顺工作的广商银行属于全国性的商业银行，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成立，从成立之初起，江清顺就在在广商工作，打拼到现在实属不易，工作非常辛苦，而且他十分拼命，这几年头发都白了不少。工资和绩效奖金加在一起，如今年薪也超过了百万。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存款却没多少，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积极参与扶贫工作，不仅自己管辖的分行对贫困县提供扶持，还单独资助了不少的学生。
所以迟思是真正意义上的贫困，穷、非常穷，江丞猜想这家伙多半连内裤上都是破洞。
三百块的烤肉对他而言可不是小数目。
下次还是请他吃食堂吧，他想。
第二天是周末，江清顺休息，下厨的人却变成了迟思。
江清顺周末起的也早，一下楼就闻到了青菜粥的香气，非常诧异，问迟思，迟思说他问了门卫，知道附近有个菜市场，就去买了点菜回来。
江清顺知道那家菜市场，很大一家，虽然比超市便宜，但足足有两里路，以前他开车过去买过鱼：“你几点起床的？”
迟思说六点，起来后在晨光中跑步去了菜市场，买了菜又跑回来，前后花了一个多小时。
江清顺对迟思的手艺赞不绝口，立刻去叫江丞起床吃玉米饼。
中午的餐桌上有煲的酸菜肉粉丝、清蒸鱼、排骨炖豆角，都是大菜，而且知道江丞的口味，辣椒没怎么放。
江丞想不到他这么会做饭，比江清顺做的饭菜好吃十倍，而且还有自己没吃过的，比外面的餐馆也不遑多让。
江清顺说：“下周周末，小丞也早点起床，和迟思一起跑步去菜市场买菜。”
江丞立马摇头：“我一周就休息这么一天，还不让我睡个好觉吗？”
江清顺批评他缺乏锻炼：“你在学校，是不是也不爱去跑步？你们马老师说你逃早操和晨跑。”
江丞瞪大眼睛：“我就逃了一次！”
就那么一次，刚好被抓到了而已。
“还说你有不完成作业的情况。”江清顺是昨天打电话给马小波问了两个孩子的情况才得知的。
江丞不满地辩解：“我哪有……我英语作业都交了的。”
“那就是其他科了？无论什么科目，不做作业就是不对的，这是起码的尊重，”江清顺语重心长，“不过你们马老师也说，说你上课认真听讲，这点很好，说你这么聪明，要是肯认真学，肯定能成绩好，他还表扬了迟思，说他学习很用功……”他说着说着，忽然萌生了个念头。
江丞心不在焉地听着，听见江清顺问起他同桌。
“还行吧，成绩跟我差不多。”他喜欢拉着同桌上课玩五子棋，他同桌虽然长得像书呆子，但性格倒不是，也陪他玩五子棋。
江清顺琢磨着给马小波打个电话，让他把江丞和迟思安排在一起坐，又心想自己这样会不会插手过多了，便决定先观察一江时间，等他们考试过后再看看。
晚上，江丞想起明天一大早有升旗仪式，接着想起了作业这回事。
他只知道马小波布置了作文，勾了几道练习题，他周六下午就写记完了，至于其他科，他以为不做也没事，毕竟其他老师也没有他爸的电话——没想到其他科老师会给马小波说。
他郁闷死了，抱着几本练习册穿过走廊，敲响了迟思的房门。
敲了好几声，迟思才开门，一打开，一股带着水汽的热意扑面而来，江丞睁大了眼睛。
迟思身上就穿了个短裤，上身赤-裸滴着水，头上还有点泡泡，诡异的有点可爱。
“对不起，我刚才在洗澡，没听见。”
江丞说没什么，扫了一眼他，穿衣服也能看出来他身材不错，但没想到会这么不错。江丞的视线从他匀称的白皙的肌肉线条上扫过心想“要是系统的训练一下就不得了”
江丞：“哦，你继续去洗吧，我就是过来问你作业写没有。”
迟思说写了，身上的水顺着滴下来，迟思很怕水滴在地板上受潮，连忙说：“小丞，我先去把泡给冲了，你等我出来。”
江丞点点头，扫视这间客房。
别墅是他妈妈还在世的时候买的，只是妈妈还没住进来，就去世了。
客房很少有人留宿，也只是小姨偶尔来看望他才住一阵。比起自己的房间，迟思的房间过于整洁，房间主人像是有洁癖一样，东西都摆放得非常整齐，虽然也是因为他东西不多的缘故。
房间里没开空调，太热了，江丞找到空调遥控器，调到最低温度。
迟思很快就把头上的泡泡冲干净了，正准备出去，发现没拿睡衣。
前几天逛街江丞让他买了两套睡衣，一套薄一点，一套厚一点。
犹豫了下，迟思打开浴室门，喊道：“小丞，能帮我找下睡衣吗？”
“哦，在哪？”
“床上。”
江丞扫过去一眼，说看见了。
睡衣折叠得很整齐，放在床尾，整齐得像是酒店客房服务整理的一般。
一开始他以为迟思是很邋遢的那种乡巴佬，现在才发现不是，实际上他很爱干净，衣服袜子都洗得很勤快，就是太节约了，衣服袜子穿破了还在穿，加上刚来的时候衣服脏，头发长，自然给人的印象就是脏脏的。
迟思换上睡衣从浴室出来，室温已经降到舒服的温度了，江丞坐在他书桌前的椅子上：“你睡觉的时候把空调调成睡眠模式就行了，不要舍不得这点电费，这天气太热了，你会睡不着的，睡不着明天学习也学不好。”
他现在基本掌握了和迟思提意见的正确方式。
迟思其实想告诉他自己早已习惯，热不热什么的，他都能睡着，不过还是应了一声，找了把椅子，拖到江丞旁边落座，低声问他：“是有什么不会写的题吗？”
“嗯，”迟思刚洗完澡的清新味道飘到他鼻腔里，江丞先翻开一本练习册，“数学做哪一页？借我抄抄。”
江丞初中学校是用的五三，除了班上统一订购的，他自己专门还去买了一套，练习册丢了只留下答案，每回要交作业就照着答案抄，连试卷也有答案，已经抄出经验来了，选择题专门隔两个错一个，问答题各种涂改痕迹，看起来像经过认真思考过般，搞得他现在翻开初中练习册，还真的以为自己曾经那么努力用功过。
可实外的练习册都是他们学校自己出的题，是一套很好的习题，一册很薄，一学期要用好几册，为的是方便学生把习题背回家。而外面学校都想用他们的题，但这不是外面书店能买到的教材，想抄都买不到答案。
迟思略一迟疑，翻开了自己的练习册：“三十页，小丞……你有哪道题不会，可以给你讲，但是抄作业……”
“抄作业是不对的。”江丞接着他的话道，“我知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不懂吗？你普通话都不利索还给我讲题？”
迟思愣了下，接着垂下了头。
江丞一下便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过了，忙补了句：“我的意思是，给我讲课也没用，我听不懂的，我以后多半还要出国读大学的，所以数学学不好也没关系，人老外不看这个的，你懂吧，所以我抄作业也没事，你放心我会故意错两个的，老师看不出来。”
其实也要参考GPA，但他多半是读艺术本科，文化要求并不高。
江丞对自己的要求一向不高，他只想安稳度过高中三年，不给江清顺找麻烦，然后就远走高飞。
迟思才刚来江家，却带坏江丞抄作业，怎么可以？
他心里守着底线不肯给，江丞脸倏地一黑，拿着练习册就站起身，生气时候的眼睛显得锋利，表情淡淡的，动汪汪的，很凶。
“不给抄算了，你以为就你成绩好？”他只不过是不想让江清顺难做，勉为其难决定敷衍一下老师，没想到迟思会这么较真。
“小丞，你等等。”迟思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这些题都不难，你坐下……”话也没说完，江丞咕哝一句稀奇古怪的脏话，直接掉头。
他心里堵着，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墨迹的，作业都不肯给抄，瞧见迟思光着脚就追了出来，那架势有些着急，好像要捉他一样，江丞步子迈得更大，拧了下门把手，进门，大力摔门。
背后却发出一声闷哼，应该是磕到了什么，门像是碰上什么阻碍，慢慢弹开了。
江丞回过头去，看见迟思一只手扒着门缝，表情痛苦不堪地咬着牙齿、眉头紧皱。
江丞吓一跳：“我K，干什么啊你！”他大步朝迟思走去，一把抓过他的手，“我关门你干什么把手放门上！xx吗？”
借着走廊的一点微光，他隐约瞧见迟思的四根手指肿了起来，他碰了一下，迟思就是一缩，嘴里“嘶”了一声。
“很痛？”江丞皱着眉，把灯打开，抓着他的手心在亮灯下瞧。
十指连心，原本是很痛很痛的，可迟思看着江丞，感觉痛楚正在离他远去，他不想和他闹掰，不想让姜叔叔难做。
“不疼，”他凝视住江丞，哑着嗓子说，“以前挖野菜，有一回锄头锄到脚了，进林子手也被割过，这都是小事。”
江丞果然看见了他手上的那些伤口，伤疤早就好了，一条一条白色的旧痕纵横在他手心手背上，胳膊上也有。
而且这次看的更仔细了，迟思的手心很粗糙，都是厚茧子。
他心里感到内疚，抓着迟思的另一只胳膊牵他进去：“得用冰敷一下，我也被门压过手，你看你手指都肿了，能好受到哪里去？”
迟思被他拉进去，按在床尾凳上坐下，看他打开冰箱，拿了冰块出来。
迟思还注意到他不大的冰箱里放了很多东西，好像是什么零食。
江丞用毛巾包着一板抖出来的冰块，拧成一大块，让迟思用另一只手拿着，放在他受伤的那只右手手指骨上。
“你右手受伤了，明天上课怎么记笔记？”
冰凉的感觉侵入骨髓，迟思说没那么严重：“明天就好了。”
“那行，明天不痛了就行。”他说着，想起了什么，再次打开冰箱，在四层格子里搜寻片刻，找出一个白色的盒子。
打开盒子，江丞用手撕了一块下来，递给迟思：“给。”
迟思没有手去接，抬着头问他是豆棍吗。
“牛肉干。”江丞心想“豆棍又是什么”
他热衷与收藏各种不同口感、从不同口味的牛肉干，房间里的冰箱就是用来放这个的，共有十几种不同口感口味的牛肉干，塞满了整个冰箱。
“吃吧，长力气的。”
迟思鼻尖用力地嗅了嗅，果然能闻到那股迷人的肉气：“这是牛肉干啊，孜然味的”他更凑近了闻，好香。
那副新奇又惊奇的模样把江丞逗笑了，开玩笑道：“没吃过吗？”
迟思摇摇头，眼睛看着他：“这是给我的吗？”
他很多零食都没吃过，他基本上不会吃那些东西，因为会花不必要的钱，上一回吃麦芽糖都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就别说牛肉干了。
江丞看着他，迟思一双眼睛像墨染的一样，像小动物似的，他心里不自在地一酸，垂着头“嗯”了一声，说：“给你的，我冰箱里还有好多，要是你喜欢，明天再给你另一个口味。”
他张嘴含着，入口的一瞬间，便开始嚼了起来，肉质紧实，孜然香，肉更香，和炖牛肉真的不一样。醇厚的肉香气在嘴里化开。
迟思有点愣，看着他点头：“好吃，很有嚼劲，谢谢小丞。”
江丞说没事儿，问他：“手还痛吗？”
迟思只是感觉到很冰，好像一点也不痛了，于是便回答他不痛了。
又坐了一会儿，江丞让他把冰块拿回房间继续敷。冰块化了，毛巾浸透了冰水，迟思就没再继续冰敷了。
夜深了，迟思洗过澡，躺在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大床上，感觉像是在梦里，他望着窗外，透明的窗帘在夜色下浮动，大城市的天空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明朗又孤寂的弯月，和故乡的一样。
江丞郁闷“到底还是没把作业给我......”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