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二十九章 天知道他刚刚要吓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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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这段日子以来齐妙睡得最好的一觉，她是被张跃开门的声音吵醒的，张跃带了早餐来，齐妙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快步接过早餐摆好，忙去洗漱了。
两个男生看着齐妙窘迫的样子，都笑了起来，齐磊说：“我姐今天觉很好啊。”
张跃回答：“她应该是挺长时间没休息好了。”他看过她半夜睡长椅的样子，难得看到她睡得这样好，感觉很欣慰。
吃完饭，简单收拾一下，张跃陪着齐妙去医生办公室，预约手术的事，医生查看了下最近的时间，尽可能帮他们往前排，定了七天后。
手术的事项都约好后，两个人陪了齐磊一会，张跃从书包掏出书递给齐妙，说：“齐磊这我照顾，你找个地方复习复习吧，明后天的考试别挂了。”
齐妙也知道自己得复习，但不好意思占用他的时间，推辞道：“你去复习吧，我陪小磊。”
张跃痞笑道：“小爷还用复习么，要不要跟我打个赌，看我今天一眼书不看，能不能考第一？”
“不赌”齐妙拒绝的干脆，她还是相信他的实力的。
“那快去学吧！”张跃催促道。
齐妙听话地溜溜去复习了，齐磊看着两个人的互动，有一种被撒了一嘴狗粮的感觉，这两人，打情骂俏的能不能注意点！
两天期末考试很快结束了，基于前段时间努力的成果，应该是不能挂科，齐妙总算松了口气。
考试的两天，每天晚上张跃都会来看齐磊，与他们一起吃饭，齐磊和他渐渐熟悉起来，更是觉得自己姐姐眼光好，他对这个姐夫很认可。
考试结束的第二天，张跃没有再来，他还很不习惯，拐弯抹角地和齐妙打探张跃的消息，齐妙打趣他，“你这么快就被收买了？”
少年嬉皮笑脸地回答：“谁让我姐喜欢呢，压根不需要收买，我这叫爱屋及乌。”
弄的齐妙脸红到耳根，娇羞地嚷着：“别瞎说！”
后来齐妙还是告诉了齐磊张跃的去向，听说张跃是去做模特，齐磊两眼都在发光，这个职业对少年来说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这是他现实生活中见过的第一个模特，他深感与有荣焉，不停地对齐妙说：“他也太牛啦，居然还是模特，太厉害了，姐，你有眼光啊！”
齐妙看着少年一副骄傲的面孔，实在不明白张跃厉害他有什么可骄傲的，但难得他这么开心，她无奈地摇摇头，转移他的注意力，问：“要不要给芊芊打电话？”
白芊芊也放假了，本来想来看他的，但是父母看得比较紧，没出来，两个孩子每天只能靠打电话以解相思。说到白芊芊，齐磊难得露出害羞的神情，声音也不似刚刚大了，嘟囔着：“打一个也行。”
齐妙笑笑，把手机递给他，看着他从拨号开始傻笑，聊起天来一脸幸福的表情，她不禁感叹，爱情的力量真的好大。她一边假装收拾东西，一边侧耳偷听两个孩子讲电话。
少年恋爱和成年人区别还是很大的，两个孩子不似于静每次打电话那么黏腻，说得都是在平常不过的学校见闻、同学趣事，纯情的很，她却从中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温馨，聊着电话的齐磊仿佛一颗小太阳，浑身洋溢着热情，周身发着夺目的光。
挂掉电话，少年还有些意犹未尽，他急需将自己的喜悦与人分享，欢欣中夹着着一丝害羞，“姐，芊芊说过几天我快手术了，她会想办法出来看我。”
“好啊，到时候姐带你们吃好吃的。”齐妙也被他的喜悦所感染，发自内心地笑着。尽管两人对即将到来的手术都有着担忧和惧怕，但此刻的喜悦是真实的。
这一天的齐磊比平时状态都要好，吃得也比平时多，还让齐妙扶着去楼下吹了会风，晚上姐弟俩难得都睡了个好觉，早上起来精神奕奕的。
齐磊走的时候，只有齐妙一个人在身边，那时他忽然又开始疼痛，打了一针吗啡，还是顶不住，过了好一会，总算平静下来，齐妙本想给他擦额头的汗，发现不止额头，全身都有些汗湿了。
想着还是把衣服都缓一缓再让他睡，当她的手放到少年手臂时，发现他的手臂痉挛似的抖动，脸色也有些灰白，她拍拍他，问：“小磊，你没事吧？”没有反应，他似乎呼吸很费力，胸线明显下凹，这时齐妙才发现不对，马上去叫了医生。
医生做了急救，可是没有能够成功救回少年，他就这么走了。
张跃接到消息是在三天后，齐妙的姑姑找不到齐妙，通过学校联系到李响，李响才知道齐磊走了的事，忙通知了张跃。
齐磊的后事是姑父和舅舅一起帮着操办的，直接在南城火化，没有请其他人，就家里几个亲人到场，冷冷清清的。
齐妙从齐磊走后就没有说话，呆呆的，似乎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回去的路上，她说让他们先回去，说自己在南城还有事，姑姑很担心她，可是怎么劝也不听，只好放任她去了。
齐磊的骨灰在家乡下葬，姑姑想着打电话告诉齐妙一声，电话一直关机，她怕齐妙出什么事，一家人坐了最近一班车来南城找人，可是对这边人生地不熟，平时齐妙常去什么地方他们也不了解，想办法找了学校的电话，联系到了她的导员，导员提供了李响于静和王沫沫的电话，让联系她们问问，导员这边也帮忙找一找。
那个少年就那么走了，想到他们这几天的相处，张跃也感到很痛苦，但是最痛苦的还是齐妙，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齐妙，张跃回到南城，第一时间与导员汇合，研究齐妙可能去的地方。
一行人在南城大街小巷转了一圈，导员提议报警，大家都没有异议，张跃脑海中好像闪过了什么，总觉得有什么细节被自己遗漏了，他努力回想他和齐磊那几天的对话，想从中揪出什么蛛丝马迹，忽然他想起了齐磊交代给他的那封信，那个叫章越的人。他问齐妙姑姑：“你们认识章越吗？”
导员好奇地看向他，想知道他为什么问人家认不认识自己。
姑姑被问得一愣，她都忙忘了章越这个人，忙回答道：“知道啊，那孩子还在里面呢，还没告诉他小磊的事，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要多伤心。”说完自己伤心的情绪又涌上来，开始抹起眼泪。
“他在哪服刑，是南城监狱吗？”张跃问。
这回导员也反应过来了，这是还有个“张跃”啊。
“好像是吧，我也不太确定。”姑姑说完转头问姑父：“你知道吗，是在南城吗？”
姑父想了想，也有些不确定地回答：“应该是吧，齐妙每次放假回家前会去看他，有可能是在这。”
齐妙舅舅也附和：“是这，我好像听妙妙说过，她有时候放假就去看章小子，是在这。”
张跃想了一会，拿定主意对大家说：“找了一天，大家也都累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去监狱那看看，有消息通知大家。”
导员虽然不明白跟监狱的“张跃”有什么关系，还是赞同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的，他对张跃说：“我陪你去吧。”
张跃摇摇头说：“不用了，我自己去看看吧，也不一定在那，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又替齐妙对导员表示了感谢。
齐妙姑姑舅舅两家人都离开后，他本想回去取齐磊的信，但想到天已经黑了，进去探视基本没希望，带了也没用。
他打了出租车，说去南城监狱，司机师傅很好奇，提醒他，这个时间探视不了了，他解释说是去给一个狱警朋友送东西。
天色灰暗，云被城市的灯光映成灰粉色，一片一片棉絮状铺在黑蓝的天空上，整个天空像一个大钟，将整座监狱罩得严严实实，高高的黑色大铁门在黑暗中更添沉重感，看得人心情压抑。
张跃在门口找了一圈，没有发现齐妙的身影，他不死心，沿着监狱周围的铁丝网继续找，终于在一侧的一个土坡上看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她侧卧着倒在土坡上，纤细的身体几乎淹没在黑暗中，如果不是身上常年穿的都是那两件衣服，张跃真的没有把握能够认出她，在周围的荒凉映衬下，他看不到一丝活着的气息。
张跃慌了，从未有过的慌乱，他的腿有些软，分不清脚底是否真实地踩在了地上，他尽可能快地奔过去，然而靠得近了，却又慢了下来，他有些不敢靠近了，怕走过去摸到的会是冰冷和僵硬，这种忐忑太可怕了，逼着他近乎抓狂。
他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而伸出的手依旧是颤抖得无法控制，直到他看到齐妙身体随着呼吸轻微的起伏，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扶起她，手下的肌肤滚烫，她在发烧，她穿得很单薄，衣服在黑暗中依旧能看出有些脏乱和褶皱，凌乱的发上挂着些许杂草。
张跃用力地将她搂进怀里，唇贴在她的额头上，感受着她的灼热，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眼泪控制不住地顺着脸颊滴落，有什么比她还活着更重要的，天知道他刚刚要吓死了。
就这么抱了一会，他一手揽着她，一手轻轻地帮她摘掉发上的杂草，又捋顺了她的衣服，才将人抱了起来。
因为监狱附近不好打车，所以来的时候他就让司机师傅等着了，现在刚好省了打车的步骤，他将人抱上车，告诉司机师傅去医院，又给导员和齐妙姑姑去了电话，告诉他们人找到了，让他们放心。
齐妙本来就高烧，又一直没进食，水也没喝，人已经有些脱水，医生给开了药，挂了水。
张跃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静静地看着药水一滴一滴地流进她的血管，仿佛在给她灌注新的生命力。
她安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皱，脸上也沾上了泥土，唇边的小梨涡被填上了般怎么都看不见了。
她没有皱眉头，甚至是没有一点表情，小脸上没有哀伤，没有痛苦，可张跃看着却觉得揪心的难受。
齐磊的笑脸还在眼前，那个大男孩说走就走了，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齐磊走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他们都看过他疼起来的样子，而且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明白，治疗无非是延长生命罢了，可延长的又何止是生命，还有无尽的疼痛。
他忽然很后悔，自己不该这么急的，应该等齐磊手术完再去挣钱，那样就不会让齐妙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齐磊的离开了，他无法想象少年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景，她又是多么害怕，多么无助。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天知道他刚刚要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