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7980公里》丞辞

33、“抓奸”

　　回到楚风的别墅已是东方将白，卫洲便顺理成章地留宿在他家。

　　洗完澡躺到床上，楚风已经困得眼皮直打架，半句话都不想说，卫洲却憋着一肚子心事想一问究竟。

　　“你今天在机场等的就是他？”

　　“嗯。”

　　“你要跟他离开？”

　　“没。”

　　“他喜欢你。”卫洲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询问。

　　“嗯。”

　　“你知道？”卫洲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肩膀上的被子被拉开了一个角，楚风强睁开一条眼缝，甚至没有力气问他突然发什么神经，只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嗯。”

　　“你喜欢他？”

　　说的什么屁话！我喜欢谁你不知道？楚风心想，但实在没有力气开口，他甚至觉得卫洲的喋喋不休是自己的一场梦。

　　卫洲以为他默认了，追根究底问他：“为什么不回答？你真喜欢他？”

　　精神已经陷入混沌状态的楚风表情厌烦地翻了个身，“我困。”

　　看着陷入黑暗中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卫洲手攥成拳，已经不是喜欢他的时候，所以连敷衍都懒了吗？

　　像是不慎吸入了大量的雾霾变得呼吸困难。

　　还以为是许仙配上白娘子，两人情投意合，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

　　不，或许他本人才是那个程咬金，那男的说了，他和楚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楚风也承认了，那个男人喜欢他。

　　难道他们是情侣？那他算什么？他的出轨对象？

　　天色渐渐放亮，干坐了几个小时后卫洲的头脑愈发清醒，没有半点睡意，正准备下床时，楚风翻了个身，伸手往旁边摸索，而后皱着眉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卫洲没听清，应该是在叫那个什么李理的吧，他放轻动作往床边挪了挪，双脚放到地上，站起来时背后却传来一股拉力。

　　“去哪？不是说早餐不吃了吗？”楚风掀起一只眼睛的眼皮，口齿不清地嘟囔着。

　　“我睡不着。”

　　“嗯。”楚风又重新闭上眼睛，却依旧抓着卫洲的衣角。

　　卫洲心领神会地躺到床上，手指穿过楚风浅金黄色的头发摩挲着他的发根，轻声细语问他：“要我陪你吗？”

　　楚风往他怀里蹭了蹭，带着浓厚的鼻音嗯了一声，像在对爱人撒娇。

　　这简短的一个音节，足以填补卫洲一整夜的不安，不管楚风是否意志清醒，不管这个“嗯”是敷衍还是他的本意，都足以支撑卫洲坚持下去。

　　卫洲不是个容易自暴自弃的人，当年他老妈命悬一线等着他筹钱做化疗，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他都一咬牙挺过来了，区区一个情敌他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喜欢是自由的，谁都有这个权力，只要他们没有结婚，就算那个人喜欢楚风又怎么样。

　　放弃当然容易，可是，他不甘心，只要楚风对他还有一丁点儿的喜欢他就还有机会。

　　有一天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这种事卫洲压根没想过，那种让他欲罢不能的冲动到今天也让他感到匪夷所思。

　　他怀疑过也摇摆不定过，可是，当看到楚风身边出现了别人，一种近乎扭曲的愤怒让他想把那个人撕碎，所有的情感在那一刻相互碰撞、破碎，再揉匀。

　　怪就怪自己太迟钝，没有早些发现自己对楚风的感情，若是能早些明白自己的心，如今也不用像困兽一样作茧自缚。

　　当初不回应楚风的时候，他也是这般难受吗？卫洲看着他，眼里充满歉意和心疼。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灵魂一旦被爱，血肉疯狂生长。

　　卫洲就是最好的例子，自从认识楚风，他不再形单影只，不再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只知道赚钱，他开始变得有血有肉，有息怒也有哀乐，像个真实活着的人，楚风就是他黑暗世界里闯入的一道光，不但带来明亮，还带来了温暖，他太渴求了，怎么甘心不去争。

　　心里的意志从没有一刻像如今这般坚定，没错，他喜欢楚风，他想得到楚风，他必须得到楚风。

　　两人睡到下午三点才醒，卫洲抱着楚风，将头埋在他的肩颈，贪婪地嗅着属于他身上的味道。

　　原来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是这样让人安心的感觉，难怪之前楚风总喜欢跟狗一样往他身上蹭，想到这卫洲咯咯地笑出声。

　　楚风往他怀里拱了拱，伸了个懒腰，“捡到宝了吗这么开心，都把我吵醒了。”

　　“嗯，捡到宝了，”他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去洗漱吧，我去做饭。”

　　老夫老妻的生活应该就是这样吧，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平淡如水的生活，楚风侧躺在床上，看着卫洲走出房间。

　　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嗞啦嗞啦的炒菜声传到客厅，满屋饭香。

　　沙发上，楚风翘着二郎腿在看财经新闻，卫洲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眸，只见卫洲像个家庭主妇一样，身上穿着他们一起在商场挑选的印了一只熊的粉红围裙，手上拿着一把锅铲，板着脸找他要名分。

　　“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答应跟我谈恋爱了？”

　　好像个泼……夫，楚风忍俊不禁。

　　“笑什么？回答我，我给你当牛做马地伺候你，怎么也得有个名分吧？”

　　炒菜是怎么给炒出这想法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威力这么大吗？楚风是真的服，他总说他的思绪跳跃，还不是半斤八两。

　　“不给。”楚风慢条斯理地说。

　　“理由？”卫洲问。

　　楚风重新将视线放回笔记本的屏幕上，点开一封电子邮件，边回复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我追在你身后几个月，可从来没听到关于你不接受我的任何理由。”

　　“……”

　　这就是自作自受吧，卫洲拿着锅铲，挫败地走回了厨房。

　　晚上的酒吧里少了两位常客，李远廷看着卫洲小心翼翼地说道：“卫洲，有句话，不知应不应该跟你说。”

　　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就别讲，卫洲虽然很想这样说，但李远廷总是一副只要你稍微对他说重话他就会被吓哭的样子，卫洲还是违心地应道：“想说就说吧。”

　　李远廷停顿了几秒，像是在给自己建立信心，他说：“卫洲，你知道楚风在哪吗？”

　　嗯？卫洲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地看着他，印象里他两可不是这种会关心对方在哪儿的关系，再说，楚风还能还在哪儿，没来这儿那就是在家呗。

　　“其实，我刚刚看到楚风了，我也不知会不会是看错了，嗯，就是，我刚刚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他和昨晚那个蓝头发的人进了地心引力。”

　　地心引力！？

　　地心引力也是一家酒吧，只不过是一家GAY吧，和华哥的店中间只隔着三个店面而已，卫洲虽然没有进去过，但每天都会路过他家门口，自然不会不知道。

　　而且地心引力很有名，不但卡颜还卡资产，算得上是走高端路线的一家店。

　　如果说楚风自己一人去了地心引力，卫洲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可如果是跟那个蓝毛，卫洲心里咯噔一下，很是没底。

　　“确定吗，他进去了？”卫洲咬紧后槽牙，气涌如山。

　　李远廷很肯定地点头，“他们头发的颜色很抢眼，穿着打扮也很时髦，我不会看错的，我来的时候他们刚好要进去。”

　　操！卫洲真的很想问他一句，你怎么不等明天再告诉我，你丫坐这儿得有2、3个小时了吧，不过有说总比没说好。

　　“嗯，谢谢你跟我说。”卫洲说。

　　“你要去吗？”李远廷问，“听说那里不但卡颜值，还会看别人有多少钱。”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若只是卡颜，卫洲想进去完全畅通无阻，可要是卡资产……

　　卫洲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华哥跟地心引力的老板关系好像不错，那家店的老板偶尔还会过来他们这儿陪华哥喝几杯。

　　卫洲立马找到华哥，将事情的大概告诉了他，并让他帮忙把自己弄进去。

　　华哥二话没说直接带着他去了地心引力，在他进去前嘱咐道：“不管看到什么，不要生事，把人带出来就好。”

　　进到里面，卫洲才知道华哥为什么要那样叮嘱他。

　　里面简直就跟大杂烩一样，一堆光着膀子的男人旁若无人地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挨山塞海，气氛烈火烹油般火爆，场面之壮观震撼直接让卫洲看傻了眼。

　　想从这骈建叠迹、白花花的一片里找到楚风简直难如大海里捞针……

　　捞到了！

　　一个长得跟电线杆似的男人贴上卫洲，“帅哥……”

　　卫洲嫌恶地一把将他推开，走进活肉堆里，雄赳赳气昂昂地逼近楚风。

　　虽然他“抓奸”的速度很快，但比起舞池里那群流氓痞子偷偷向他伸出咸猪手的速度，只能说强中自有强中手。

　　就这地儿，猴子来了都得变得白溜干净，身上指定不给你留一根毛。

　　一想到楚风在这里也会被这群男人这样揩油，卫洲就恨不得当场把他们的手剁了，不，首先他要把那个罪魁祸首，把楚风带来的那颗李子剁碎榨成汁。

　　眼下他根本没心思去管那些咸猪手，当务之急是把楚风带走，刚刚看到他时，楚风的状态明显是喝多了。

　　卫洲走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个他想施展酷刑的罪人，只有楚风一人瘫在卡座，闭着眼，旁边一个小男生跃跃欲试想要去亲楚风。

　　眼瞅着那人就要勾上楚风的胳膊，卫洲一把抓住他已经搭上楚风肩膀的手。

　　感觉到有人碰了自己，楚风也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

　　看着眼前已经像公鸡一样进入战斗状态的卫洲，楚风歪了歪脑袋，眼神迷离。

　　“啊！”小男生拧着被卫洲抓着的手腕，另一只手试图掰开他的手指，没好气问道：“你谁啊！放开我！”

　　卫洲往一旁用力一甩，那小男生弱不禁风地躺倒在一边，娇滴滴地发出哎哟的一声，看着自己手腕上浮起的红痕搓了搓，哀怨地看着卫洲。

　　好在现场音乐够大，不然卫洲很难保证自己听到他这声音不会当场吐出来。

　　卫洲一把将楚风从座位上拽起来就要往外面走。

　　楚风脚下不稳，嗑向他的后脑勺。

　　那个小男孩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挡住他们的路，“不是帅哥你谁啊，先来后到懂不懂。”

　　卫洲将楚风扯到身前，将他搂在怀中，垂眸睨了小男孩一眼，不怒自威。

　　虽然有些惧怕卫洲，但难得碰上个长得这么带劲的，又已经成功了一半，小男孩不死心，对着楚风问，“帅哥，你们认识吗？需不需要帮你报警呀？”

　　楚风完全在状况之外，软绵绵地靠着卫洲。

　　卫洲也懒得跟这甲乙丙废话，对着他的肩膀一撞，直接给人撞回沙发上。

　　突然，楚风抬起手无力地推着卫洲，像是不愿意被他带走。

　　心中压着的怒火顿时爆发，卫洲赫然而怒，半蹲下身子直接将楚风扛在肩上带了出去。

　　现场沸反盈天，起哄声此起彼伏，掌声雷动，国际巨星过场的气氛也不过如此。

　　肚子一直硌着卫洲的肩膀让楚风升起阵阵反胃，他疯狂地捶打卫洲的背，若不是他现在提不起一点力气，卫洲估计得被他砸出内伤。

　　“放我下来，我要吐了。”胃里翻江倒海，楚风的脸色愈发难看。

　　“那就吐。”出了地心引力，卫洲还没打算把楚风放下来。

　　“你他妈，放我下来！”

　　楚风大概真的很难受，一直哼哼个不停，腿也开始不老实的乱蹬，要不是卫洲抓着，他那样挣扎没准会命中小小洲。

　　到了华哥店门口，卫洲终于大发慈悲地放下楚风。

　　也不知是喝了太多酒还是里面太热，楚风脸颊上浮起了明显的红晕，他摇摇晃晃地，一直蹙眉拉扯自己的衣服，神情恍惚。

　　怎么说卫洲也已经在酒吧混迹好几年，虽然华哥的店里很干净，但他多多少少也听说过有一些店会偷摸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

　　他扶住楚风问道：“你是不是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楚风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盯着他的唇，双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整个人贴着他。

　　冰凉柔软的双唇摩擦着他颈侧的皮肤，满含酒气的温热呼吸喷向他，卫洲瞬间热血沸腾，那滚烫的呼吸就像一把火将他点燃。

　　楚风突然低低地笑了几声，一边蹭着卫洲一边叫他的名字，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大街上。

　　卫洲这下肯定了，楚风一定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但到底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不知道。

　　“我送你去医院。”

　　楚风紧紧贴着他，如果能变成蛇，他一定会死死缠绕在他身上，他又往他身上蹭了蹭，嘟哝道：“好热，难受。”

　　感受到他某处的肿胀，卫洲心中警铃大作。

　　操！缺大德的狗玩意儿，竟然他妈的下这种药，也不知是那颗烂李子还是那个看似无害的小男孩儿，但无论如何卫洲都想把他大卸八块。

　　“回家。”楚风呢喃说。

　　“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