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没开始》Catchen

7、第七章

　　雨后第二天气温骤降，于暮缩在暖和的被子里，做着稀里糊涂的梦，不愿醒也不想醒，奈何楼下门铃声响个不停，很急促，催命一样。
　　于暮动动身子，强迫大脑开机，今天沫沫休假，不会是她，难不成是客人？哪有来这么早的？

　　趿拉拖鞋下楼，打开卷帘门，于暮看见周途弓着腰，正趴在玻璃上朝屋里看，活像个偷鸡蛋的贼。
　　于暮揉揉眼睛过去开门，刚打开一道缝隙，周途迫不及待钻进来，同时裹着一股凉风，吹得于暮发抖。
　　“有事吗？”他问。
　　周途开门见山，“高远辛手机关机，人找不到。”
　　还真是有事......于暮面色疲惫地倒在沙发上，伸手摸烟，周途赶忙掏出烟盒递过去，求人姿态明显。

　　于暮接过烟，斜睨周途，“我昨晚给他发信息了，他没回我。”
　　“怎么发的？”
　　“就像以前一样，问他最近有没有时间跑车。”
　　周途在于暮身边坐下，摸着刺手的胡茬有点愁。
　　“我想起来了。”于暮点着烟，说：“他还有个号，不过机主应该不是本人，等我一下。”
　　于暮起身去楼上拿手机。

　　等他再下来的时候看见周途从沙发挪到楼梯口，以实际行动证明他很急，非常急。
　　随着一声震动，于暮说：“发给你了。”
　　周途掏出手机，眼前一亮，“咱们去阿尔山之前他联系过你吧？”
　　于暮站到他对面，打量的眼神中带着戒备，“什么时候翻的我手机？”
　　“无、意、间。”
　　于暮冷哼一声，“你们警察都这样，还是就你这样？”
　　周途一脸坦然，“我哪样？”

　　于暮故意不答，走回沙发坐下，周途又跟过来，把烟灰缸拽到跟前，烟头用力戳了戳，“抱歉，不该翻你通话记录。”
　　“等他回信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谢谢。”
　　“薛启没嫌疑了吧？”
　　“目前没有。”
　　真严谨......不过于暮暂时松了口气。

　　周途四下看看，“今天不营业吗？”
　　“营业。”
　　这回轮到周途嘁了声，“我要不来找你，你还睡着呢。”
　　于暮问：“现在几点？”
　　“八点啊，怎么了？”
　　“我这是旅游工作室，不是早市，开门那么早干嘛。”
　　周途被噎得说不出话。

　　“吃早饭了吗？”于暮问。
　　“没吃。”
　　“一起吃点？”
　　“行啊。”周途起身，“我请你。”
　　“煮面条。”
　　“那不请了，你赏我一碗。”
　　“可以。”于暮往楼上走，“不过吃完你刷碗。”
　　周途跟过去，“你家有一次性餐具吗？”
　　于暮朝空气翻白眼。

　　昨天来取包周途没顾上细看，今天趁于暮煮面，他自顾自地在屋里溜达，地方不大，睡觉的卧室用推拉门跟外面隔开，透过玻璃周途往里看，一张双人床，放倒的黑色行李箱充当床头柜，上面摆着充电器和水杯，敞开的被子旁有一道人躺过的痕迹，细长一条，虽然只见过几次，但周途对这痕迹并不陌生。
　　等等，行李箱一角有一个方形塑料包装的东西......

　　“要例行检查吗？”
　　于暮突然出现，把周途吓一跳，他解释说：“随便看看。”
　　“我家东西少。”
　　确实，以周途的脑子，扫一圈就能把所有东西记住。
　　“交男朋友了吗？”他问。
　　于暮皱眉，“没有。”

　　周途冲卧室里面指了指，于暮推开拉门，“怎么了？”
　　“道具。”
　　周途手指过去，于暮一脸无奈地捡起来塞给他。
　　掌心摊开，原来是和套套包装一样的一次性塑料手套，来自某家炸鸡店的外卖赠品......
　　“连真假都分不出，你和你女朋友还没到那步吗？”
　　周途认真纠正，“我没女朋友。”
　　“噢～看来你也没什么经验。”
　　等等，他被嘲笑了？
　　周途抬抬下巴，“我经验多着呢。”
　　“嘴硬也是经验吗？”
　　说不过，周途急得捏住于暮脸颊，把他嘴唇挤成o型。

　　于暮别过脸去躲开，走回厨房往滚开的锅里下面条，周途跟过去，站在他身后，“不戴围裙吗？”
　　“又不是做满汉全席，用不着。”
　　他歪头，“我能帮你干点啥？”
　　锅里冒着热气，可于暮却感觉后背的温度更热，前后夹击，脸颊不自觉升温......
　　“把碗涮涮。”
　　周途撸起袖子，打开水龙头，随便涮了几下，这个活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而且面碗本来就干净，可能于暮怕他不好意思，属于没活硬找。

　　掏空冰箱，于暮煮了两碗加肠加蛋但没有青菜的面，他吃了半碗感觉有点饱，筷子放下，听到周途问他，“怎么不吃了？”
　　“饱了。”
　　“那我不客气了！”
　　在于暮惊讶之下周途拿过他的碗，将剩下半碗面依数倒进自己碗里，继续埋头吃，没一会儿面碗见底，还真不辜负他的饭量。
　　......

　　上午十点钟，警局一间屋子里坐着三个人，气氛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时针走动的声音。
　　于暮怎么也没想到，周途吃过他下的面之后不到半小时就把他带到了这里，两人面对面，警与民身份一目了然，除了周途还有一个人，他满脸胡茬，肤色很黑，好像刚从非洲度假回来。

　　“你好，我叫“汪树”，跟踪你朋友薛启那个警察。”
　　汪树说完“哈哈”干笑一声缓解“跟踪”的尴尬，但于暮没笑。
　　他回来了，薛启还没回，肯定又跑哪约会去了。
　　于暮板着脸，“你好，找我有事吗？”
　　“这个，确实麻烦你了......”
　　周途打断汪树，“于暮是我朋友，开门见山说吧。”
　　“行。”汪树清清嗓子，“叫你来想让你帮个忙，能不能把高远辛约出来？”

　　于暮把视线转向周途，“他还没回我。”
　　“我知道。”周途双手交叉搭着桌边，“如果他回了，希望你以组个周边游小团的名义把他约出来，只要他露面，我们有办法请他过来聊聊。”
　　“可以，不过高远辛只做司机不做领队，到了约定时间我必须出现，不然他会起疑。”

　　于暮答应得干脆，原本汪树还准备了一堆做思想工作的话，现在看来用不上了。
　　他和周途相视一眼，“谢谢啊，警民一家亲，感谢你配合工作，放心，你的人身安全我们来负责。”
　　“如果没别的什么事我先走了，今天店里就我自己。”
　　“马上，几句话。”汪树说：“联系上高远辛以后他有任何异常的行为都要跟我们汇报，以防有什么变故。”
　　站起来得于暮又犹豫着坐下。

　　“对了。”周途问：“你有没有把上次去阿尔山的视频发给工作室做宣传？”
　　“发了。”
　　周途心一沉，于暮又说：“不过没发你，都是那两个姑娘，你没什么镜头感，怕砸我们工作室招牌。”
　　于暮故意这么说，以此遮掩他事先知道周途是警察的事。
　　汪树“噗”地笑出声，被周途瞪眼警告，他赶忙憋回去，秒变严肃脸。

　　“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周途跟着站起来，“我送你。”
　　“不用。”
　　尽管于暮拒绝，周途还是送他到办公楼门口，“谢谢你乐意帮忙。”
　　“就当免费售后了。”
　　“改天请你吃饭。”
　　于暮摆摆手，走得大步流星头也不回。
　　他知道周途对他无意，也知道身为警察要有秉公办事的态度，他之所以心情低落，说白了，不过是明与暗的心意都没得到回应，他气的是其实是自己。
　　......

　　当天晚上，于暮正在二楼修椅子的时候高远辛终于回信了，说这两天去的地方没信号，才出来，问于暮几号用车。
　　“下周二，拉萨，老客户介绍的，不差钱，这次能多给点。”
　　“可以。”
　　于暮按照以往习惯，把客户联系方式和出发时间发过去，当然信息都是周途发他的，于暮不认识，名字瞎编的也说不定。
　　手机放到行李箱上，于暮忽然瞥到那个被周途误会的东西，他拿起来扔进垃圾桶。

　　后面高远辛没再回了，之前也如此，他只要接了活从来没有失约的时候，联系好后面就交给周途他们了，于暮虽然担心，但他不能插手，万一搅乱了他们的计划得不偿失。

　　原本以为万事俱备，只要高远辛按时出现，事情的真相就会浮出水面，可于暮没想到意外出现得猝不及防。
　　出发日一早，高远辛临时发信息说他在城外，让于暮出城的时候顺便接他，计划有变，于暮本想告诉周途，没想到在工作室门口见到他，身旁还有一个漂亮女孩儿，两人打扮休闲，尤其是周途一改往常，胡子刮了，还戴了个墨镜，连背包也换了，整体比上次去阿尔山时好看太多，但对了解他的人来说，这种风格实在刻意。

　　打过招呼，于暮才知道女孩儿是周途同事，叫“刘然”，两人临时扮演情侣，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热乎劲，但肢体接触到位，手拉手来的，看见于暮后周途把手松开，让刘然先上车。
　　于暮把高远辛发的信息给周途看，他倒是一脸淡定，说：“走，去接他。”
　　“他要是不跑还好，万一跑了，就你俩，抓得住吗？”
　　“放心，有兄弟跟着呢，再说别看刘然是姑娘，比我能打。”
　　于暮开门上车，周途随后，他本想坐副驾，但幸好及时反应过来，跟刘然坐一起。
　　......

　　开到城郊一家修车铺，于暮给高远辛发信息，“辛哥，我到了。”
　　周途悄悄打开车门，准备随时下车。
　　只见修车铺门打开，出来一个男的，周途小声问：“是他吗？”
　　戴着口罩，身材有点像，于暮有点不确定，没等他说什么，原本蹲在一旁看修车的男人突然走过来打开车门，把于暮惊到。
　　高远辛？从哪冒出来的？

　　“辛哥，来啦。”
　　于暮佯装拿东西好拖延时间，这时周途和刘然分别下车，周途对高远辛说：“你好，高师傅。”
　　高远辛眯眯眼，点了下头。
　　周途亮出警官证，“有个案子可能与你有关，麻烦跟我们回去一趟配合调查。”
　　他一点不慌，而是说：“调查就调查呗，整这一出干什么？”
　　说完向周途身后张望，“要坐警车吗？还是于老板的车？”
　　周途下意识转头，就在这不到半秒的时间里高远辛掏出一把匕首，直接架在于暮脖子上，霎那间局势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