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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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眠鼻音有些重，没什么力气地靠在他身上，眼泪将他衬衫晕染了一团。
秦霂意识到她的不对劲，迟疑了一会儿，大手揽住她一截细腰，把她放在膝上。苏眠满眼对着他，眼泪扑簌下来，一直流进了她颈脖根处，也将他西装裤膝上的那块布料染湿。
秦霂将手放在她额上，滚烫无比，忙将她抱起，“苏眠，你生病了，我送你去医院。”
苏眠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将脑袋靠在他怀里，汲取热意。
没多久，宙川出现在拐角处，向她走来，“我是苏眠的朋友，把她交给我吧。”
闻言，秦霂还真想放手，苏眠死死攥住他，委屈地将泪流进他怀里。
“三哥，我只要你……”
宙川薄唇压低，脸上一丝丝笑意也无，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苏眠拿起小包里的手机给他转了一万块，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宙老师，抱歉耽误你时间了，你打个车回去吧，这顿我请你。”
宙川朝她笑了笑，泛冷，“多谢。”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眠不可捉摸地叹了口气，抬头，见秦霂的目光有些玩味，忙推了推他小臂，“走吧，三哥。”
秦霂没再说什么，送她去医院后，吃了药又打了点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监护室外徐翎和秦霂的声音传来。
“秦总，未未她做什么都在兴头上，不得到她是不会死心的。她这几个月都过的很糟糕，还因为失眠掉发，吃安眠药。我真的是看不过去了。如果可以，你尽量对她好一点，先稳定好她的情绪。等过了这阵子，我们安排她出国，日子久了，等她在国外有了新认识的人，想必就能慢慢放下了。”
秦霂的声音很淡，“噢 ? 你们苏家就是这样教女儿的 ?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我知道你在秦家处境尴尬。秦恺之靠岳家起家，秦氏老臣都向着你大哥和侄子。难道你就不想有一个有力的扶持者，我们苏家和徐家难道不是好的选择 ?”
徐翎娓娓道来，竭尽全力以说服他。
“退一万步来说，我们未未又有哪点配不上你 ?”
秦霂语气平平，但是极是有力，透着一丝桀骜与不屑，“徐总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不必 !”
“我秦霂若要靠女人，传出去岂不是令人耻笑 ?”
徐翎还欲再说，只见苏眠推门出来了，苍白的脸愈发削瘦，如霜打了的茄花。她忍住泪，勉强撑着力气，笑了一下，维持最后的体面。
“小舅舅你进来吧。秦总还有工作要忙，我们不要打扰他了。”
徐翎面色复杂，看了眼秦霂，沉沉地叹了几声，过来几步。
“都听到了？”
苏眠微笑，“小舅舅，我听你们的，我出国上学。”
徐翎摸了摸她的头，心疼她到了骨子里。
“未未，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女孩，生来就要享福的。这是你的情劫，过了就好了。”
苏眠唔了一声，抬头一看，秦霂人已经走了。
她恍惚着仰面，任泪水倒流进眼眶之中。
该放下了，苏眠。
她对自己说。
决定好出国之后，苏眠回清大走了一趟，品味着秋日独特风光与学术氛围。走到篮球场时，正好遇见两队人在打比赛，其中坐在裁判席上的还是宙川。
他昂着头，吹着口哨，刘海被风吹乱，多了几分少年感。
苏眠猜想年少时期的秦霂或许就是这样，她不知不觉多看了几眼，直到与他目光对视，但很快，他冷着脸收回了眸光。
苏眠缓缓勾唇，在热闹的人群中走出体育场。
但没多久，身后便有人跟了上来，苏眠听着脚步声，回头一看，还真是宙川。
她笑了，“有空一起喝杯咖啡吗？”
“给你个机会当面吐槽我，毕竟下周我就要去意大利了。”
宙川眸中有一瞬的震惊，随后是失意，最终他颔首，带她去了北门的一处咖啡店。
苏眠点了杯拿铁，七分糖，“我不喝美式，太苦了。”
宙川闻言，又给她点了一块蓝莓慕斯。
苏眠朝他笑，“其实，宙老师，你真的挺会照顾人的。”
她有一次和他去玩剧本杀，提过一次她最爱的是蓝莓。当时在场的有几十个人，他居然记住了。
苏眠思及上次转账的钱他没收，迟疑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写下三千的金额，递到他眼前。
“上次吃饭的钱，你总该要的。我从来不会让我的朋友请客。”
宙川没收下，他凝视了她一会儿，薄唇微压，随即轻笑了声。
“苏眠，我以为上次的见面，会是我们恋爱关系的确认的第一天。”
“我还给你准备了一车的粉玫瑰，可你……没有看到。”
“真可惜。”他说。
苏眠看着他，也很遗憾的叹息，“是，真可惜。”
如果那天，秦霂没有出现就好了。
但转念一想，结局也不会改变的。她对秦霂已经有了执念，一朝一夕是不可能解除的，就算不是那天，后面也会见到他的。
她释然了，离开的时候向他招手，笑得很甜。
宙川的眼神很悲伤。
她只能假装没看见。
两日后有一场慈善晚宴，这里会拍卖一件宝蓝色的法国钻石项链，是德国米兰特先生和他夫人的结婚周年纪念品，十分有意义。她要把它拍下，作为徐岚今年的生日礼物。
今日宴会是宁家举办的，为了不喧宾夺主，苏眠穿了一件烟紫色的抹胸长纱裙，胸口有一朵白色的茉莉，长发也盘起，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天鹅颈。
宁轻风把门口看到她，踩着恨天高过来迎，“你这么一下就从良了，小白花的气质出来了，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潜力嘛，不过这样也挺好看的。”
苏眠甜笑，揽住她手臂。
宁轻风凑她耳边，低语，“我刚才看见秦霂了，他和李沐晴一起过来的。”
眼见苏眠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她握住了她的手，又道：“我提前说出来就是给你打个预防针，你别太难过了，否则就是我的罪过了。我跟我哥说好了，今晚他坐你在旁边，做你的护花使者。不管怎样，气势上不能输。”
苏眠颔首，但还是不受控般面色苍白了几分。
宾客入座，远远地，她看见秦霂坐在她前三排的中间，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一件普通的深蓝衬衫被他穿的那样有味道，他的头发似乎比上次见面已经长了一些，已齐耳，估计是日理万机，没空去理。
宁轻昱看她盯着秦霂的方向看了太久，有几分幽怨地说：“未未，你理理我，我才是你的男伴。”
“抱歉。”苏眠轻扯了一下嘴角，看向身旁，“我要的那幅项链，什么时候出场？”
“你想走 ?”宁轻昱猜到了她的意图。
她点头，自嘲般笑笑，用口语说：不走，难道在这看他们秀恩爱?
宁轻昱脸近了近，瞬间放大了数倍，苏眠顿时挪开，“你想做什么?”
“要不，咱两凑合凑合算了。”
他模样认真，一时也看不出来是玩笑还是真心的。
“未未，好歹我们也是青梅竹马，我长的也不差吧，虽然我花名在外，但真没碰过女人……怎么你就看不见我呢?”
苏眠愣住，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就笑了。
“轻昱哥，你别闹了，我们认识太久了，早就处成兄弟了。”
他扶额，后悔地叹气，叹了又叹。
“早知道小时候，就不让轻风带你回家里玩了，这样我还能保持住神秘感，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苏眠被他逗笑，和过来的轻风说了几句话，很快就轮到那串项链了。
宁轻风把宁轻昱赶走，落座在她身旁，一起见证这一重要时刻。
项链开价是一千五百万。
前排有人举牌，“两千万。”
苏眠举牌，“两千五百万。”
陆陆续续又有三四个人举牌，把价炒到了五千万。
苏眠再次举牌，“七千万。”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就在主持人员要一锤定音，祝贺她时，全场响起了李沐晴的声音，“八千万。”
宁轻风气的骂娘。
似全身血液倒流，苏眠几乎都能听见耳边血管突突冒血的声音，她气的发颤，咬着牙，举牌，“九千万。”
李沐晴仍然没有停止跟，出价出到了一个亿，还转身过来轻瞥了她一眼，十足的挑衅。
苏眠嘴角抽搐，用尽全身力气才暂时忍住。
连一旁的宁轻昱都忍不住骂了。
见不对劲，这下连主持人员都开始打圆场了。
议论中，苏眠再次举牌，“一亿一千万。”
李沐晴没有再跟。
一捶定音。
中场，李沐晴和秦霂离开宾客区去了外面的喷泉。
苏眠走了过去，飞快给了她一巴掌。
李沐晴半边脸连着耳根立刻就肿了起来，她拼命地怒喊，声嘶力竭，“苏眠，你疯了？”
苏眠又给了她一巴掌，“打的就是你。你跟我抢男人也就罢了，连我给我妈的生日礼物你都要抢，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啊，不打你，我苏眠不配做人 !”
李沐晴咬牙切齿，要还手回来。刚扬起手就被秦霂从后握住了。
她难以置信，“秦霂，你帮她 ?”
秦霂瞥了她一眼，抿唇，“这是宁家的场，宁家和苏家同气连枝，难道你要在这里得罪东道主 ?”
李沐晴狠狠抽气，又剜了苏眠一样，“你给我等着。”
苏眠冷笑，“好，我苏眠等着，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手段。”
她说完转眸过来看着秦霂，正好和他的视线对上。
秦霂轻扯了一下唇角，轻笑了一声，随即弯腰从地上捡起她紫色的耳钻，放在手心递给她。
苏眠愣怔片刻，从他手心接过，相接那一刻她的心如触电般缩紧，随后她飞快收回手，将耳钻捏在手心里，沉沉地呼气。
“今天谢谢你了。”她有几分不自然地说。
秦霂偏头，凝视她片刻，“昊声上半年有段时间小腿骨裂，也是你派人做的 ?”
“不是。”
苏眠勾唇，不可一世，“是我亲手用铁锤敲的。”
“只是骨裂，便宜他了。”
秦霂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拧眉，苏眠将他嫌恶目光尽收眼底，牵起嘴角，“从小到大，没有人惹了我还能全身而退的。你是第一个，秦霂。”
“也是只有你能欺负得了我。”
他脚下似踩空了一个石子，倒退一步，俯身看着她，“苏眠，我没有要求你喜欢我。你不该喜欢我。”
“我与你，不是一路人。”
苏眠点点头，仰面搂住他颈脖，人依偎在他怀里，主动投怀送抱的姿势。
秦霂推开她，却被她握住手。
正当他要再次发力时，苏眠飞快在他双唇中吻了一下，泪瞬间抖落下来。那瞬，秦霂的心似被灼热的泪烫住。他竟忘了平复骤然紊乱的呼吸。
但很快，她离开他的胸膛。
“秦霂，如你所愿，我下周就要去意大利了。”
“回来，最快也是四年后了，你应该已经娶妻生子了。”
“好残忍。”
她想在他的脸上也打一巴掌，可是舍不得。
一厢情愿，愿赌服输。她认了。她没再看他一眼，偏头将耳钻扣回耳洞，紧接着，她回到了地下车库，驱车走了。
过了两天，她收到了一个令人十分诧异的消息。秦滟出了车祸，当场身亡。
苏眠立刻开车去了秦宅。
秦老夫人毫无尊严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而秦霂拉着秦滟只有四岁的女儿程瑶，在哄她吃饭。
秦霂大约没怎么哄过小孩，给她喂饭的姿势十足的别扭，苏眠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碗筷，“我来吧。”
秦霂眼眶都是红血丝，应该熬了一整晚了。苏眠劝他去休息。
秦霂没动，望着程瑶发呆。
程瑶的爸爸在她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他和秦滟感情很好，那个时候秦滟就有抑郁症了，一度想赴死，最后被秦家人强迫着带去澳大利亚，把程瑶养到四岁，她这才走出丧夫之痛。本以为为母则刚，她会坚强挺过去，没想到，一回国，就去了曾经两人的婚房别墅走了一趟，就直接制造车祸赴死了。
从秦家人的言语中，苏眠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更加把程瑶抱紧，一连几天都在哄她入睡。
程瑶抓住她手，小心翼翼地问，“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那还会回来吗？”
苏眠忍住泪，“会的。等瑶瑶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她扑闪着大眼睛，握她的小拇指，“舅舅呢 ?”
“他在楼下陪你外婆。”苏眠温柔地答，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
程瑶乖巧地点头，安然入睡。
待她睡着后，苏眠小心翼翼地下楼，正听到秦霂和秦老夫人的对话。
“苏眠挺好的……苏家那么大的资产，只有她一个女儿，你没看见秦志一家捧她成什么样了吗？我听说，秦昊声被她打到断腿，秦志夫妻也不敢吭一声。”
“我看得出来，苏眠对你有情意。我知道你骨头硬得狠，不想攀附一点势力，秦霂，我从小的确教导你要自力更生，但我们得来了什么 !”
“当年，如果不是秦滟的丈夫挺身出来，那枚子弹就落到你头上了。秦霂，不争是什么下场，你还不明白吗？你出生在这个家，就得斗到你死我活，头破血流 ! 你姐如今走了，连一个帮你的人都没有，我怎么能不担心 !”
苏眠大惊失色，微微禀住呼吸，但很快，他便听见了秦霂的声音。
“妈，我不能利用她，我不能 ! 那样，我第一个看不起自己 ! ”
“如果要做一个这么卑劣的男人，我活着也不过是苟活而已，您相信我，我现在把公司做的很好，对上秦志，我没有输过。姐夫的死，真的是个意外……”
“我对不起他，对不起姐，更加对不起瑶瑶……如果不是因为我……”
“不，秦霂。”
苏眠单薄娇小的声音从阁楼里响起，她哒哒哒地吸着拖鞋，从旋转扶梯里跑了下来，眼睛亮的出奇。
“秦霂，这绝不是你的错。真的。”
她沉下一口气，看着秦霂呆滞的眼神中，恍然一笑，流光溢彩。
“秦霂，我会陪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说完，她看向秦老夫人，含笑，“我会陪着他，您不用担心。”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