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红尘》望枝春野

36、失粮

　　“这一次阿四你可算是等到我了吧！”娄启激动地抱住了眼前的阿四，急忙说道。

　　可是搂了半天之后，阿四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不免好奇，探头朝着阿四看去：“怎么了？”

　　这边的阿四似乎在看着什么，眼神直勾勾地，像是见到了猎物的猎手一般，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你被什么迷住了？”娄启奇怪地问道，但是阿四已然没有什么反应。

　　他也好奇地顺着阿四的目光看去，那是竹林之下的一小簇白色，距离实在是太远，娄启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

　　阿四没有回答，转头看了他一眼，便径直带起娄启往下飞去。

　　“你等一等啊！”娄启尚未反应过来，身体整个地往后倾倒。阿四只是拽住了他腰腹部的衣物，娄启很是担心，一把搂住了阿四的肩膀，攀着阿四的肩膀才算是安全了许多，而后只是瞬间，他便安安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娄启仍不免心惊胆战地往上看去，刚刚所在的位置竹林轻颤，好似是某人唱了一首曲子，它便在风中起舞了。这距离实在太远，阿四的速度又很快，娄启的发型都弄乱了几分，前额的碎发落下来，彻底遮挡了他的视野。

　　娄启一把将头发撩起，而后紧跟着正在朝着那团白色的阿四走去：“阿四！”

　　地面上的土壤松软，薄薄地覆盖了一层泛黄的竹叶，走起来倒很是舒适。

　　娄启与阿四并肩前行，这才看清楚地面上的那团白色是什么东西：“蘑菇？”

　　大大小小的白色蘑菇生长在竹林根系之中，在一株双手合抱一般粗的竹子下面招摇身姿。这一片足够有他们的石床那般大，密密麻麻地长满了白色蘑菇。

　　“能吃吗？”娄启瞬间想到了一个问题，若是这野外的蘑菇有毒可怎么办：“咱们虽然没有多少粮食，但总不至于吃下有毒的东西吧？”

　　阿四瞥他一眼，蹲下身来拔起了一根蘑菇。它呈伞状，长相白白嫩嫩的，几乎有阿四的一个拳头一般大，地上还有些呈柱形的蘑菇，都是一样的白色。阿四将他高高举起，低下头往内看去，是有些发灰的颜色。

　　“可以吃。”阿四又查看了几只蘑菇，都是与最开始的那只同样模样，他最终得出定论：“都可以吃。”

　　娄启也顺势蹲在了阿四的身旁，随便拔起了一根蘑菇，那蘑菇长得有些结实，他居然拔了一会儿也没有拔起来，最终猛地用劲，蘑菇便在手中碎成了一坨，徒留一个光杆蘑菇竿孤零零地留在地上，他不好意思地朝着正在看他的阿四笑了：“这蘑菇和我有仇。”

　　“不管怎么说，这些蘑菇如果保存良好的话，也足够咱们吃上一段时间了。”阿四站起身来，审视着面前这片蘑菇丛。

　　“要一直吃蘑菇吗？”娄启不免疑惑：“那多没味道啊。”

　　阿四悠悠然地瞥他一眼，说道：“你爱吃不吃。”

　　娄启立马改了口气：“我吃我吃，只要是阿四做的我一定会吃！”

　　阿四扔给他一个眼神，既不威严，也不高傲，反而带了些调笑的味道，笑着说道：“想让我给你做饭？”

　　娄启连忙点头，心中想到，有阿四做饭的生活岂不美哉，口上说着：“是啊是啊！”

　　阿四瞬间扭过头去，撤下了脸上的笑容：“想得美！该轮到谁还是轮到谁去做，你可别想逃，赶紧的，先收一些蘑菇，等与竹材一起送过去。”

　　“呀，还是被发现了。”娄启懒洋洋地回答，转而又精神起来，说道：“阿四今天你做饭好不好？”

　　“今天该你了，我不做。”阿四的回答坚定无比：“小心点采摘，不要弄断了。”

　　娄启又蔫巴巴地应声，跟着阿四一起摘起了蘑菇。

　　他们没有摘上很多，只摘够了一顿饭的量，毕竟蘑菇又不会长腿自己跑了，这几天只需要在寻找木材的时候顺便摘上一些便够了。

　　可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这些蘑菇却全然不见了。

　　这算不上一件大事，但是也算不上一件小事。

　　冬天越来越近，或许某一天便要大雪将至。等到了那个时候，即便仍旧茁壮的食物，或许也再难以寻觅，尤其是在林中阴暗处，这种积雪难融化的地方。

　　娄启也不知道那些蘑菇去了哪里，等到他将这个消息告知正在修整围栏的阿四的时候，后者也是一惊。

　　这是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已经到手的食物却无缘无故地飞走了。在崖底之中，除了一些动物们与他们争夺食物，再没有其他。

　　总不能是蘑菇自己长了腿，听到要被吃了，赶紧躲藏了起来。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蘑菇就是这样不翼而飞了，没有任何征兆，他们只简单吃了昨天一顿蘑菇，而那么一大片蘑菇就这样不见了。

　　小动物们又哪里会吃蘑菇呢？在阿四待在崖底这么长久的认知之中，地上的蘑菇不是被自己吃了，便是腐烂等待下一次生长。

　　角熊不会争夺，他们只喜欢肉食。巨蟒更不会，它与角熊一样，也喜欢肉食。

　　阿四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去看了一遭之后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不了了之。

　　等到将围栏修好之后，再去好好地寻觅积存一番冬天需要的食物，这样一来，才算能勉强过冬。

　　阿四看向身旁仍旧是一头雾水的娄启，心中想着，他在这里待着的第一个冬天，并不会多么好过。

　　即便蘑菇没了，生活仍旧要继续。

　　他们的围栏已经修了两天，但是只不过勉勉强强将所需要的木材竹材找好，再加上还有之前剩下的一些用荨麻做的麻绳，原材料总算是勉强备齐了。

　　于是他们便又开始了搭建围栏，这项活计并不比搬运石头简单。

　　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上一些，他们一边将用麻绳将木棍交界处捆绑好，一边谈话。

　　只是进行得有些不顺利而已，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只一心想着要将目前的工作首先做好，毕竟之后还有这么多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两人之间仍旧沉浸在刚刚失去食物的黯淡氛围之中，还是娄启首先开口：“如果昨天将所有的蘑菇才采集完便好了。”

　　阿四只是冷冷地开口：“哪有这么多如果。”

　　“能是谁呢？”娄启递给阿四一个竹竿，装作没事一样随意地问道。

　　“管他是谁。”阿四接过来，而后用手中的麻绳将两个竹竿一圈一圈地固定：“等做完之后再去寻找食物，别想着那一堆蘑菇了。”

　　不是说阿四不感觉到奇怪，只是这样追究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目前还有围栏没有修好，角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袭击。食物也没有储存，不知道还能不能存够两人过冬的粮食，河流之中的鱼儿又变得这么少，恐怕到了冬天临时抱佛脚，也难以抱到。

　　还有搬运石头，到了冬天若是不下雨雪还好，只怕下了雨之后山壁又变得湿滑，难度又增加不少。即便他不让娄启抱太大希望，即便娄启说自己不着急，可是出口仍旧要疏通。

　　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阿四实在是没有心情再去追究那蘑菇到底是不是自己长腿跑了。

　　娄启又递过来一根竹竿，这一次他将阿四近乎神经质地缠绕麻绳的手松开，而后将那些多余的麻绳再重新解开，他知道阿四在看他，缓缓地说道：“我不想了，你也别想了。”

　　刚刚阿四所捆绑的两只竹竿用了太多的麻绳，娄启将其减到最为精炼又结实的长度，而后又将剩余的麻绳收了回来，挂在了阿四的手上，脸上挂着笑容，柔声说道：“慢慢来嘛。”

　　阿四望着他的眼睛愣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缓缓地跟着说道：“慢慢来......”

　　“阿四你实在是太着急了，看你刚刚麻绳用了多少，照你这么用下去，围栏还没修一般呢，麻绳先没了。”娄启又投身于自己的工作，笑得很是阳光，慢悠悠地说着。

　　这时候的阳光正好，风中带有一丝寒意，却在暖阳之下逐渐驱散。

　　从高草丛之中传来了沙沙的响声，那是风吹草叶动的声音。

　　阿四也回应以娄启一个笑容，轻轻接过了后者递过来的竹竿，再次修整起了围栏。

　　因为有了最初的经验，又是两个人搭配工作，所以修理围栏工作一直进行的很是顺利，直到围栏完工之前，一切事情都算得上顺利。

　　原材料充足，天气良好，也没有角熊打扰。

　　如果乐乐在的话，他也一直很乖地在旁边玩耍，甚至时不时地还会帮上一些小忙，或许是帮忙递过来麻绳，或者递过来一根较为轻的竹竿，有时候也会利用他比娄启还要灵巧上许多的双手，忙着阿四将竹竿固定在一起。

　　一切都很是顺利，只是到了最后即将完工的时候，却出了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