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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拆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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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即便做了许多努力,最后的结果有时候也不尽如人意,这不是最常见的事情?
娄启躺在阿四的怀中,而阿四坐在树杈上,两人身边围绕了不少小动物,最多的还是小松鼠与野猴,他们睁大了好奇的眼睛看着两人,只有乐乐一个好像是怕自己的东西被觊觎一般,紧紧地搂住阿四的脑袋,抱着便不愿松手,甚至还警惕地看着四周的同类或非同类,生怕下一秒有那只小动物开始发起攻击。
但一切都很安宁,那山壁也很安宁。
“我再下去一趟。”阿四实在有点等不及,只想着要尽快将这事情做完做好,他又担心娄启:“你还是不要去了。”
“不行!”娄启登时一个鲤鱼打挺,从阿四怀中挣脱开来:“我怎么能不去呢?要去一起去!阿四你可不能扔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阿四淡然一笑,看向了娄启身后探出一个头来的各种小动物们,他们已经叠成了一堆,而后说道:“不是你一个人啊,这不是还有他们陪着你?”
娄启朝着阿四目光的方向扭头看去,一眼便看到了那些小动物的好奇的小脑袋,见到他回头,那些小动物们又紧忙逃走,躲到了树叶后面。
“不行!阿四你就别逗我了!”娄启又握住了阿四手掌来,一副再也不想松手的模样:“不管你怎样——”
他的话还没有完全出口,却被轰然而至的响声打断。
紧接着娄启的眼前一白,只看得见从刚才他们所攻击的石壁处,飞涌出了滔天巨浪,他们虽然不在最紧靠出口处的正前方,却也相差不远。
娄启只来得及一把将阿四护住,再无暇做出其他动作。即便想要逃离此地,哪怕只是片刻而已,却也不得,那巨浪来得实在是太多迅速,不知道积压了多长时间的洪水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爆发点,便急切地冲着那出口而来。
其他小动物们也躲得躲、藏得藏,有些躲进了树洞内,没有进入树洞的便藏到了粗壮的树枝后面——在巨浪所来的反方向。
可是留给娄启与阿四的活动范围实在是狭小,他们根本来不及同那些小动物一般,以小巧敏捷的姿态躲到比现在更为安全的地方。
这些时间只留给了娄启将阿四抱住,阿四下意识地搂住娄启,乐乐也以极快的速度躲到了两人身后。
而后,那巨浪便到来了,瞬间扑过巨树,将树上的一切生物吞灭,包括娄启与阿四。
水流的冲击力要远过在水底之时,所有的事情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连一眨眼都来不及,白色的巨浪便将两人彻底吞噬。
娄启与阿四被巨浪扑打,被水流冲击,两人始终未曾松手,而水中的乐乐也未曾松开阿四的衣角。
可是他们不知道被冲击到了哪里,看不清楚方向,也感知不到身体处在什么状态,娄启只是觉得身体有时候不时地发疼,应当是撞上了在水流之中旋转急速运动的一些杂物,可是无论身体上受了什么样的疼痛,娄启始终不会将手中的阿四松开。
在水中的时间愈发长了起来,他牵着阿四的手拼命地想往上挣扎,可是却一直行不通,水流的冲击力一直延续着,在经历过了一场巨浪之后,那源源不断地水流便冲着娄启向出口的反方向运动。
每一次他想要探出头来,或者想要牵着阿四将他送上去的时候——即便看不清楚阿四,娄启也能摸索着知道阿四在什么地方,而后将他送出水面,可是每一次动作都被水流不合时宜地打断,那水流将好像成心与他作对一般。
外面的雨仍旧在疯狂地下着,娄启的眼前一片模糊,除了手中阿四的手掌,他再也找不到任何凭借,他摸索着想要靠近阿四,将手中的阿四牵引过来,可是眼前仍旧是模糊一片,刚刚紧紧握住阿四的手掌却空无一物。
他的阿四不见了。
娄启急了,刚才的情形太过激烈,他分明记得两人在水中牵着手不断地盘旋、任凭水流将他们甩到任意一个地方,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让他们停下来的凭借点,哪怕是一段漂浮的断木,或者任何其他能够漂浮的东西都可以。
可是他们没有遇到任何东西,他们只是在像是无穷无尽深邃的洪水之中挣扎,曾经的家园变成了浊水的天地,这浊水将他们曾经拥有的一切摧毁殆尽。
现在还将娄启的阿四夺去。
“阿四!”娄启看不清楚眼前到底有什么东西,只能凭借感觉了解了仍旧是连绵无尽的滂沱大雨摇摇晃晃地无穷无尽的洪水。
这世界上他茫然无助,曾经还有个阿四,可是现在却连阿四也丢了。
“阿四!”
娄启慌张地叫道,在水中不停地朝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方向扑打着,在茫然地慌张之中,他渴望奇迹能够降临,能够在下一刻便找到阿四,下一刻便能牵到阿四熟悉的手掌——温暖的、略微有些薄茧却不扎人,偶尔也会陷入冰凉的境地需要自己去温暖的手掌。
可是娄启在飘荡不定的洪水之中四处流浪,他奋力地游去每一个地方,却终归是一个地方也不能到达。他渴望能与阿四重逢,可是每一个地方都没有阿四的身影。
“阿四......”娄启口中喃喃道,不知道有多少声‘阿四’已经如同微弱的火光一般,扑灭在这磅礴大雨之中,被摁进了水底,彻底掐灭了最后一丝复燃的希望。
“阿四——”话音未落,停止一会儿的巨浪再次有规律地扑来,一个浪头走过,便将娄启也卷入了洪水之下。
水面摇摇晃晃,飘来了两只被几乎破败不堪的芭蕉叶,在风雨之中紧紧相贴,几乎已经融为了一体,可是又是一阵轻浪打来,那芭蕉叶只是在转瞬之间,便颤颤巍巍地分离开来,而后朝着相反的方向不断地艰难前行,再也没有停下。
等到娄启醒来的时候,雨早已经停止了,天空一片晴朗。他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头顶上好像湿漉漉的,第一个念头是雨水,可是又觉得好像有点黏糊糊地,触感上还有些温暖,不像是雨水的样子。
温暖?
阿四!
娄启登时清醒过来,伸手一抓便抓到了头顶上的生物,只是摸起来却感觉好像是有些不是衣服的触感,倒像是——
他忍受着强烈光照的刺激,眯着眼睛看去。
是睁着一双好奇大眼睛的乐乐,此刻正一手梳理着自己的毛发,一边盯着娄启。
“乐乐啊。”娄启的声音明显地听出来有些失落,只是那样不知道望着那个方向,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又将乐乐拉了过来,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接着说道:“你还活着,真好。”
四周的水并没有完全退下,但是明显已经消退了不少,娄启不知道自己再次昏迷了多长时间,只知道醒来的时候自己便在石壁的角落处,在花草的掩盖之下,从外面看不到任何异状。也得益于这里的地势稍微高上一些,所以在他昏迷期间,并没有被洪水窒息。
娄启稍微一转身便能掉落下去,下面便是不知道有多深的河水。
或许并不深,娄启义无反顾地踏了下去,结果那水只到自己的小腿处。他的肩膀上站着毛发湿漉漉的乐乐,一人一猴都看起来蔫巴巴地,像是经受了多少磨难的旅客一般。
实际上他们确实经历了不少磨难,只是却不是旅客,这里便是他们的家园。
“带我去找阿四好不好?”娄启已经开始行动,四处张望,四处奔跑,这句话不知道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乐乐。
好像将这句话说出来之后,阿四便能直接走到他眼前一般,于是他不停地念叨着:“去找阿四。”
只是乐乐却好像知道些什么似的,没有行动,低着头抱住抱住娄启的脑袋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不想动,并不代表娄启不想动。
娄启心想,阿四还在等着他呢,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说不定是和自己刚刚醒来的时候所待的差不多的地方——在石壁角落处,或许被花草掩盖,要比其他地方都要高上许多,这样才能保证最基本的安全。
可是娄启寻遍了崖底每一个角落,寻遍了他与所描述的相似的所有地方,甚至其他隐秘地方也未曾放过,都没有阿四的身影。
他朝着四方茫然向前,探索过每一个可能的地方,在晴空下踩着污浊的泥水四顾,怀中还抱着一个乐乐,可是哪里都没有阿四的身影。
他回到了败落不堪,所有的东西都被冲毁、杂乱地充斥在洞内的他们的家园,地上的干草已经被冲刷干净,不知道都被洪水冲到了哪里。说实在的,这地面缺少了干草堆之后,娄启倒真是有些不认识了。
所幸那石床还认识,坐在最为熟悉的石床边上,抚摸着曾经阿四躺过的地方,娄启痴痴地问怀中的乐乐:“这是不是没有道理?一个好好地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被娄启抱着的乐乐摇头,皱巴巴的脸上与平时看不出什么差别来,只是他的眼神却告诉了娄启答案:“别找了,没有希望的。”
“怎么会没有希望呢?”娄启不断地反问,问乐乐,也是问自己:“如果不找的话,又怎么会知道呢?”
那时候的他已经寻遍了崖底的每一个角落,崖底的水流也日复一日地消退下去,出口在那一天他与阿四被迫分离的时候便已经大开,每天都向他招手,呼唤他尽快离开。
可是娄启找不到阿四又怎会甘愿离开?
他不是没有想过,阿四会不会在水流的冲击之下被冲出了崖底,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只是却不能不说,没有这种可能。因为崖底实在是找不到阿四的任何踪迹,所以终于在洪水之后的第六天,娄启终于决定走出去,在出口周围寻觅阿四的踪迹。
在与乐乐一起,弯腰通过了那算不上狭小、宛如一道桥洞似的出口之后,在三年多的崖底经历之后,娄启第一次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
外面的这空气却不如娄启所期待、所幻想的那般干净纯粹又富有生机,反而充斥着污浊与乱七八糟的气味、牛粪与臭水沟的味道并存,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酸腐味,那气味冲着娄启的鼻孔,让他只想犯恶心。
在这恶心气味的笼罩下,他仍旧要继续找下去,在沿着山壁外侧细细寻找的时候,他看到了各种人工凿打的痕迹,而在一处石壁上一道深深疤痕的下方,他看到了那把和宜剑锋——与自己的断剑完美契合,掩盖在一片污泥与杂草的之下,在温暖晴朗的阳光之下,闪烁着悲伤的冷光。
风飘飘然地吹过,山壁周围的杂草轻轻向一侧歪斜,没有露出或许应该出现的人来。
娄启觉得自己应该感到高兴,他却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