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日记》普福

3、第 3 章

　　1、
　　孤儿院的小孩是被挑选的商品。
　　我不喜欢，所以从没站在前排，总是在人群里看着，看着那些被挑中的小孩扬起微笑。

　　我问过温槿，他想不想拥有父母。
　　他说自己不会有的。

　　他没说自己不想，所以还是对这方面有所期待吧，这是我唯一绝对做不到的事情。

　　他问我，难道我对父母一点想法没有吗？
　　我依旧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回答，没有。

　　父母这个词不能形容生下我的人，我和温槿不一样，他很爱自己曾经的父母。
　　我不爱他们，我甚至恨他们让我诞生在这个没有人期待我的世界。
　　他们是合伙犯罪人员，我是意外，逃亡的意外。

　　总之我们两个目前都没有要被领养的想法，结果意外发生了。

　　有人喜欢温槿，想带他离开。
　　这是件好事。
　　我躲在院长办公室门后告诉自己。

　　那对想领养温槿的夫妻看起来很有钱，他们多年没有自己的小孩，来这里赞助的时候觉得温槿合眼缘。
　　正当的理由，能给温槿好的生活。
　　我默默离开。

　　我不能干涉这件事，这对温槿来说是好事。
　　不可避免的难过。

　　我们即将分别。

　　温槿在这个时候蒙住了我的双眼，我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
　　我想问他怎么想的，但是如果问出口，他会为我留下来的，不想成为他的负担，所以没有开口。

　　当我和平常一样，喊出那个熟悉的名字，视线恢复正常。
　　温槿的笑占满了我的世界。
　　他很敏锐，足够熟悉我。

　　我牵着他的手，没说话，努力记住温槿的样子。
　　温槿问我是不是知道了那对夫妻的事。
　　我点了点头。
　　他说自己是不会走的，他会待在孤儿院。

　　剩下解释的话已经听不清了。
　　记忆里只知道温槿会留下，这已经可以了，不管是为了什么，他留下来了。

　　我还以为自己属于那种希望对方过得好，可以牺牲一切的人。
　　结果我不属于。
　　不开口请求他留下已经耗费了我所有力气，我看着他，我是绝对不会劝他的，我比较自私。

　　后来，过了好几年。
　　我和温槿聊到这件事，他笑着打趣我说，我当时的眼睛就像在说请留下来吧，不管怎样，请留在我身边吧，他被那双眼睛迷惑了。
　　我不可否认，跟着笑了笑。

　　果然他还是太了解我了。

　　2、
　　我和温槿亲近，亲吻，即使有人看见也不会想的太出格，顶多认为我们关系好。
　　没有人相信两个男的会在一起，还是从小长大的那种。
　　这是会被戳着脊梁骨骂一辈子的事。

　　而温槿因为即将要离开孤儿院，担心我的情绪，所以在这件事上变得格外纵容着我，提出的一切要求他都会满足。
　　我在他的纵容下感到安全，越发迷恋这种事。
　　温槿在我这里展现着别人都不知道神情。
　　没人了解，除了我，多大的诱惑啊。

　　然后意外就这样来了。

　　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人。
　　她发现了这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我先感到的是惊慌。
　　该怎么办？
　　我该怎样做才能将一切拦在自己身上，该怎样让她不要说出去，怎样才能减少这件事的影响，最重要的一点是，温槿呢？温槿会说什么，会怎么做，他会不要我吗？不会。

　　几秒过去了，当得出他不会不要我时大脑停下，没关系了，最重要的事得到解决。
　　我看向眼前少女，她一直注视着我的神情，她说，她很喜欢温槿。
　　我知道温槿好，她喜欢正常。

　　温槿小时候很会照顾人，不求回报，感觉自己不能不管对方的道德，她只是孤儿院里被照顾的一员。
　　我也是。

　　不过现在不是了。

　　她接着说，她不会影响温槿的，她本来打算就这么离开孤儿院的，就是有点不甘心，因为不想让温槿感到害怕，所以来找的我，也想看我的表现。
　　我理解。

　　温槿善良，希望他一直能善良。
　　这个完蛋的世界还会有这样的人，像太阳照射在自己身上一样，待在他身边就会幸福。

　　她和我说了很多事情。
　　大部分是她在说，温槿，孤儿院，还有原本遥不可及，现在触手可得的未来。
　　我只在偶尔需要的时候出声，例如她需要肯定或需要输出我的观念的时候。

　　后来，她说不下去了，拍拍我的肩膀。
　　“以后从孤儿院出来得来看我。”

　　这是一场不合时宜的对话，我当时点了点头，莫名的觉得自己需要点头。

　　结束这场对话后，我和温槿躺在床上。
　　床在我的回忆里出现了好多次，每次温情和情迷的时候床就会出现。
　　当躺在一起变成奢侈的时候，睡在一张床上等于对我无声的安慰。
　　我喜欢温槿的体温。

　　那天的窗帘没拉，阴天，一片漆黑。
　　我没有和温槿说那场谈话，我当时庆幸感谢了世界。

　　直到很长时间后，我和温槿再次说起孤儿院时，他才知道这件事。
　　温槿拥抱了我。
　　他说我流泪了。

　　3、
　　得意洋洋。
　　他很自豪自己终于成功的把我踩在脚底，我告诉自己。

　　要隐忍。
　　忍耐。

　　于是他愈演愈烈，小黄，偷东西，怪胎，同性恋，他把我珍重的一切都撕开，摆在众人面。

　　温槿直接往他脸上来了一拳。
　　我立刻抱住他，温槿的力气突然变得好大，死命往前冲，想再给他来上一拳。
　　温槿在我的事上总是会变的格外有攻击力。
　　我一边暗自开心，一边安抚温槿。

　　不能太出格，否则温槿的档案会被记上一笔的，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当。
　　温槿平息下来。

　　那个人意识到了，顶着青了的眼睛又开始嚣张。
　　他在围观的人的怂恿下扇了温槿一巴掌，

　　我就这么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次看清周围的时候，警察已经将我和那个人分开了。
　　我在视线内寻找温槿。
　　温槿红着眼眶扑到我面前，抚摸我隐隐做痛的嘴角。
　　那个从那场谈话中得知我最重要的事情的人渣，躺在地上。

　　我们被带去了警局。
　　我开始后悔打了他，责怪自己为什么不能忍耐。
　　温槿坐在我的旁边，将自己的手放到我的手上，他的手冰凉。

　　我们都感到无比的恐慌。

　　温槿的脸上巴掌印还没消散。
　　那个人渣用了十成十的力，已经动手了，我应该在打的重一点。

　　温槿察觉我的目光，对我笑了笑。
　　温槿在这里，没有露过怯，努力的安抚我的情绪。
　　我是一个控制不了情绪的垃圾。

　　后面到时间了，温槿离开了，他和我承诺明天一定回来。

　　面对墙壁，我只有一个想法。
　　不会有第三次，无论以后遇到多么严重的事情，我要保持冷静，保证拥有思考的能力。

　　第二天温槿没来。
　　我蜷缩在角落，我知道他会来的。
　　等待。
　　我不习惯等待。
　　但是等待对象值得等待。

　　几天过去，我被关进了少管所改造三年。
　　那个人渣的伤势严重。

　　温槿在我要离开的时候见了我。
　　他拉着我的手，抚摸了我长起新肉的额头。
　　很痛。
　　他说，他会等我。
　　然后给了我一个拥抱。

　　我就这样被带上了车，温槿整个人越来越小。
　　这是我第一次坐车。
　　只觉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