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月夜笙

19、番外（一）

　　叶灿这个女的绝对不简单。她不知道给我施了什么咒，我看到她总是会莫名在意，最离谱的是，我去哪都能看到她，她像是在我的世界里阴魂不散了一样。就连我对她的喜欢也开始得如此莫名其妙。可没办法，可能喜欢一个人就是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我既然喜欢了，我自然大大方方承认。
　　我能和叶灿在一起，还得多亏了许默这个天才少年的难得糊涂。不过，我曾经一度以为，他也和我一样是中了叶灿的施咒才变得如此反常和莫名其妙，直到遭遇那一场车祸后，我才彻底清醒了。原来，我和许默一样，我们都只是一本书中的角色，我们做什么，会喜欢谁，都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而是有一个名为作者的人替我们做了决定。
　　怪不得，我会被那个女人莫名其妙地吸引。我这样想。
　　我赵祺的人生才不要任人摆布。于是我躺在病床上沉寂了自己好多天，刻意不去联系叶灿。可是我发现我输了。我还是喜欢她。我好想她，我想她想得发疯，她说的没错，我真有点子贩剑在身上，我就喜欢她对我大吼大叫对我无理取闹的样子，因为她和那些天天想着怎么讨好巴结我的人完全不一样，他们虚伪做作得让我感到恶心。但叶灿是真实的，只有她能让我感觉到，我这个被人刻意描绘的完美无瑕的人生里，也存在有鲜活有灵魂的生命。
　　那她呢，她也是作者笔下的人吗？她对我的喜欢也是公式化的吗？
　　为了搞懂这一切，我拖着尚未好全的身体，硬是跑去夏令营找她求证。
　　再一次看到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的时候，我忍不住犯恶心。我原本以为的真实存在的世界，居然都是假的，他们都是假的，所有人都是假的，我嘲笑自己，就连我自己都是假的，叶灿怎么会是真的呢。我看她冲我跑来，还装作担心我，呵呵，我自嘲，都是虚情假意罢了。
　　直到这会我才明白行尸走肉是什么意思。我看着叶灿和许默互动，我应该吃醋吗？是的，剧情让我吃醋，可是我一点都生不起来气。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们做的一切，也都不是自己的本意罢了。
　　坐在烧烤架对面的同学估计是看我脸色苍白，又为了讨好我朝我递来刚烤好的生蚝。笑死，我根本不能吃，我刚要拒绝，却见叶灿抢先一步说：“他吃不了，壳类海鲜过敏。”
　　我破碎的心好像重新粘合起来了。
　　叶灿她，不是假的！
　　那她怎么可以和许默亲密互动？！我的嫉妒重新开始蔓延滋长。我要和许默说个明白，叶灿是我的，他休想抢走。
　　但她先带走我了。
　　很难得，那天的她，主动与我吐露心事。她说她害怕失去我，她害怕我不记得她。
　　笨蛋，我已经知道你不是那个被作者操纵的叶灿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但她说了一个让我从没想过的事实。原来她不但不是叶灿，她甚至，来自一个和我完全不同的世界。她说她像流星划过一般闯入我的世界，然后会在某个时刻悄无声息地离开。离开。叶灿说，她会离开我。
　　我安慰她，不会的。我不会让你离开。说是安慰她，其实也是安慰我自己。
　　这之后，我便在寻找我们两个世界之间往复的答案。好巧不巧，我发现许默也在这么做。但我们不一样，我在寻求让她留下来的办法，而他，在想尽办法送她离开。
　　我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现的秘诀。于是我约她去游乐园，我想，在和她分手前，我一定要和她最后好好约一次会。
　　你会原谅我的自私吗？我想把你永远留在赵祺存在的世界，这样，你不会忘了我，我也不会忘了你，你我的相逢，不会只是流星划过那样转瞬即逝。
　　我忍着悲伤为她拍下与小熊的合照，她可能并不知道，这会是叶灿留给赵祺最后的礼物。
　　说完分手后，她哭得不成样子，我太想抱她为她擦干眼泪了，但我不能这么做。如果我们在一起的结果就是永别的话，我只能决绝离开，才能让那一天永不来临。
　　再后来，我被许默揍了。
　　“赵祺，你早就知道这是剧本了对不对？！”我刚开门许默就给了我一拳大的，“你真TM自私！”
　　“我自私？”我擦了擦鼻子下的血迹，站起来吼他，“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自私？你忘了当初你为了退婚对叶家做的好事了？”
　　“那个事确实是我混蛋，但叶灿是女主，她不会怎么样，叶灿灿不是啊！她是活生生的人，她在自己的世界里还有爸爸妈妈，有朋友同学，你怎么可以为了自己剥夺她的人生？”
　　叶灿灿？原来她叫叶灿灿，原来许默比我更了解她。她甚至都不愿告诉我这些，是因为不相信我吗？她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就是一心想要摆脱我……
　　“赵祺，如果你真的爱她，就放她走吧。”许默低下声来，“你不要再做和我一样自以为是的错事了。爱有很多种形式，不一定非要占有。如果原来的叶灿回来了，她还是选择你的话，这次我会退出，衷心祝福你们的。”
　　“我不要什么叶灿。我只知道，我喜欢的是活蹦乱跳的叶灿灿，不是那个没有自己思想的纸片人。”
　　“那你知道她想要什么吗？”
　　许默的话让我一愣。
　　“她希望她还在的时候，可以与你真心相爱，也希望在她离开以后，你可以好好开始新的生活，拥有你自己的幸福。可你，却连相爱的过程都不让她拥有，而让她用痛苦遗憾的心情被永远困在这里。你不自私吗？”
　　我忍不住哭了。
　　“你说得对。”我颤抖不已，“许默，那就请你，再帮我最后一次。”
　　剩余不多的时间里，我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灿灿获得开心快乐，带给她我能给的一切幸福。关键她还不死心，天天在我耳边嘀咕：“赵祺，你说过如果我不见了你会来找我的，你别骗我啊。”
　　“我不骗你，我肯定找你。”
　　“那你记住了，我叫叶灿灿，住在广安市广济街225号，在成华大学学习汉语言文学，手机号码是130XXXX7642，你每天都要背诵一遍，我每天都会抽查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倒着都能背出来了。”
　　于是在我猛然惊醒后，我都没来得及顾得上家人们的震惊和喜极而泣，只顾着喊他们：“纸笔呢！给我纸和笔！！！快点！！！！”我怕再晚一秒，我就会忘了，我就会忘了那里的一切，忘了和她之间发生的种种。
　　我妈语无伦次地叫着：“医生！医生！快来啊！祺祺醒了！我们家祺祺醒了！奇迹出现了！！！”
　　我爸在抽屉里到处帮我找纸和笔，最后在小芸的书包里扯下一页教材交到我手上。
　　叶灿灿，成华大学汉语言文学，130XXXX7642。
　　我一笔一划虔诚写下，握在手心，哭着笑，笑着哭。灿灿，太好了，我没有忘记你，你终于成了赵祺世界里的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