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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助纣为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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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老头赶来时,看到儿子猪头一样的脸,就知道宋清欢真的是气急了。
与宋家有来往的都知道,宋家小姐虽说顽劣,但凡是都有度。
寻常人家,也不过是被说几句刻薄的话,但出手打人之事,却是不曾有的。
他为宋家瞻前马后几年,凭借着老实本分、兢兢业业才被宋家青睐,得以扩展家业。
但这么多年的努力,今日却要丧在败家玩意儿上了。
他知晓李随顽劣,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总归是个儿子,出点钱财也能解决事端。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竟三番两次地惹上宋家小姐。
听闻宋家小姐要单方面与李家断绝一切生意往来,李家老头顿时觉得昏天地暗,好半年才稳住身形,赶忙让人带路一路小跑。
他见宋家小姐搀扶着个冒昧的女子,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败家玩意儿先招惹了那女子。
李家老头天天念叨,不管谁他都能用钱买,但宋家是绝对买不来的。
虽说李随是个蠢的,但这点事儿,李家老头相信那蠢货还是能搞得明白的。
李家老头喘着粗气,先是安抚余布浓。
他朝着她双手拱拳,鞠躬九十度,道:
“这位小姐受惊了,我为孽子向你赔不是。”
李随大概是看不得父亲低三下四,似撒娇似懊恼地抖动着肥硕的身躯,喊道:“爹,你对着小贱人鞠什……”
“你给我闭嘴。”李家老头深怕那狗嘴,再突出什么要人命的话来,赶紧制止。
随即,他转身面向宋清欢,脸上满是讨好的笑意。
“您这小厮,叫小五是吧。”
宋清欢挑着眉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李家老头:“小五都跟我说了,咱们何必为了我这孽子伤了和气,您说是吧?”
宋清欢一把拉过余布浓,指着她的脖颈道:“我若是晚到一步,我这人可就没命了。”
李家老头真真切切地看到女子脖颈的手印,这街上为了那么多人都是见证,自然做不了假。
他一时语塞,但转眼间看到畜生儿子鼻青脸肿的样子,赶紧朝他招手。
看得出来,李随虽横行霸道,但却很怕他的父亲。
李家老头只轻轻招了招手,李随便连滚带爬、跌跌撞撞朝他跑来。
老头提着李随的衣襟,脸上依旧是谄媚:
“大小姐,您看我这孽子的脸,嘿嘿,这不也是受伤了的。”
宋清欢当着李家老头的面,抬手便是一巴掌,打的李随转了个圈,扶着李家老头才算稳住。
他捂着刚被打的脸,可怜巴巴地望着父亲:“爹……”
李家老头手一抬,李随刚酝酿出的委屈,只能硬生生吞下。
“大小姐,您若是打孽子能消气,不若今儿个就把他送您府上,任你打骂。”
宋清欢双手抱胸,冷笑一声,道:“哼,若是被我带走,那明天的太阳还能不能让他看到,可就看他的造化了。”
李家老头连连点头,而后将她架高:
“宋大小姐今日是为这位小姐出头,以是为这镇上的女子出气。
但久闻小姐菩萨心肠,想来还是会留孽子一条小命,好让我多加约束。”
宋清欢没直接回答,却将视线放在了余布浓身上。
她笑的灿烂,与这个场合格格不入。
不知为何,余布浓觉得她的这个笑,是发自内心的。
她问:“布浓,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是将这畜生带回府里打,还是断了与李家的生意往来?
你放心,只要我一句话,我爹自有办法让他李家退出整个商圈。”
听到最后一句话,李家老头脚下不稳,险些跌倒。
他抬腿,便是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李随身上。
李随倒地,大气都不敢出。
李家老头知道宋老板有这样的能力,也相信宋大小姐在宋老板心中的地位。
他真是恨不得当众跪地,求宋清欢放过,可莫名的自尊不允许他那般。
既然,宋大小姐将决定权给了边上的姑娘,看面相,求她应该来的简单点。
李家老头:“布浓小姐,孽子纵然有千错万错,今日也得到了惩罚,希望小姐放过。”
可,面相这东西,总归只是表象。
余布浓看向宋清欢,只见她对自己点头,得到允许后,说出了她的想法。
“此人品行不端,在茶楼欲对我行不轨,被宋小姐教训后,多日不见在街头相遇,仍是如此。”
她定睛看着李家老头,虽是问句,但却十分肯定,道:
“想必,之前都是您出钱给他摆平的吧?”
不用李家老头回复,人群中自然有人代为回答。
“可不是吗,我们村的小花,被他抢占之后,可得了二十两银子呢。
只可惜没几个月就被送回了家,她受不了屈辱上吊自杀了。”
“是啊是啊,我们村的翠儿也是,被撸了去,李家想故技重施,拿二十万买断。
只是翠儿家爹妈不坑,李家还出言,要么收钱,要么收尸。”
“就是的,我们村的海燕也是,她爹妈不愿收钱,只想要个说法,只是每去一次官府,还没到就被打一顿,几次后就打怕了,拿了点钱就算了事儿了。”
“……”
“……”
李家老头听着人群中讲述的事情,额头渐渐冒出虚汗。
余布浓光是听着,就火上心头,道:
“依我看,现在断了你李家的财路,都是晚了。
非要说,我认为宋家也有错,竟不是好坏与你这种人做生意。”
李家老头膝盖一软,眨眼间已经跪倒在地。
既已跪地,他还是将腰杆挺得笔直,想要最后努力一把,他说:
“布浓小姐,孽子有罪,是我这做爹的管教无方,但与我经商又有何干啊。”
余布浓摇着头,道:“此言差矣,经商者,财富来源皆是百姓。
可这边赚着百姓的钱,那边又用从百姓赚来的钱欺侮百姓,这又算是个什么事儿。
今日虽只我一女子遭遇此事,可李随多年作恶,不若听百姓如何说?”
这求一个人尚且吃力,李家老头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群,只觉眼前一黑,腰杆怎么也挺不直了。
余布浓朝着百姓,问道:“诸位,认为要不要将李家赶出商圈?”
“要,要,要!”
百姓的呼声,震天动地。
余布浓听了好一会儿,才挥着手让人群安静。
她转向看热闹的宋清欢,眉眼往上抬起,笑道:
“既然民愿如此,宋大小姐怎么看?”
被点名的宋清欢立马收起笑容,手臂抱胸,右手抬起摩挲着下巴。
她的眉头微皱,似是在考虑多艰难的事情。
一会儿才又开口道:“布浓说得对,商户赚的钱来源于百姓,既取之于百姓,又如何能做欺侮百姓之事。
今日,我定回府求爹爹将李家逐出商圈,之后若是有人再与他家有生意往来,宋家便再不与此人为商友。”
李家老头整个人颓然倒地,李随不敢起身,爬着到李家老头身侧,还梗着脑袋道:
“爹爹,我们自己也能赚钱……”
话还没说话,便挨了一巴掌。
李家老头生无可恋地捶着胸口,哭喊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宋清欢让人遣散了人群,正要跟着离开,眼睛被一道光亮眯了眼。
再一个转眼间,余布浓已经将她推开,她看到李随拿着短刀,朝她跑来。
她被推到在地,短刀离余布浓不过两步之遥。
宋清欢赶忙从地上爬起,伸手去拉余布浓。
说时迟,那时快,短刀在下一个瞬间被踹飞。
好在宋老给宋清欢配的小厮,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在宋清欢瞄到短刀之际,小厮已经动身。
再一个呼吸间,李随已经被再次踹飞在地。
小五踏在李随后背,抬眉看向宋清欢,等着她的号令。
宋清欢不耐烦地摆手,道:“放了他吧。”
这场闹剧,持续了一个时辰。
太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影,他们离开时,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雪。
李家老头跪坐在地,任由着白雪飘洒在他的头顶,白了发髻。
李随随手擦着嘴角的鲜血,跪着前行到李家老头身侧,轻手轻脚地帮他捡走头顶的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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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布浓扭头看向那一幕,一时间不知道做的是对是错。
她又看向宋清欢,却见她笑得开心。
“清欢,为什么我不觉得开心?”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她没办法为自己解答。
宋清欢伸手执起余布浓的手,上前一步,面朝着她道:
“为什么不觉得开心,你做了好事啊。”
余布浓:“可是,李随的爹,好像是无辜的。”
宋清欢伸出另一个手,点着她的额头道:“你知道什么叫助纣为虐吗?”
余布浓用力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