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 3 章 ...
-
哪怕知道自己在车祸中护住了喻堇，但因为失去了部分记忆，看着喻堇日日不离，亲力亲为地照顾自己，余溪依旧觉得别扭。
尤其是每日例行的擦拭身体，他知道喻堇有洁癖，但住院这种特殊时期，也没必要擦拭得那么频繁，况且他单手也可以办到，虽然麻烦了些，也不是没了喻堇就做不到。
趁喻堇不在病房的时候，余溪决定洗个澡。
当然不是平常的洗法，余溪只能将热水接到盆里，用沾水的毛巾擦拭身体。
擦遍下身，余溪提起自己的病号裤，只有一只手能用的情况下，解纽扣也变得麻烦，想到骨折的右手这样吊着，病号服不方便穿脱，余溪干脆懒得解纽扣，握着毛巾直接反手伸进了后背。
“我来帮你。”
余溪转头。
卫生间门外的喻堇走到余溪身旁，很自然地从余溪手上接过毛巾。
余溪一时找不到拒绝对方的理由，也只能任其操作。
喻堇将余溪病号服的扣子依次解开，扯住衣袖，使余溪的左手从袖子里钻出来。
两人站得很近，余溪能够闻到喻堇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有点发苦的木质味道。余溪不喜欢香水味，觉得不自在，尤其到了夏天，充斥着香水的空气都变得烦闷起来。
但喻堇身上的味道还不错，淡淡的，也很适合他。
喻堇拿着的毛巾抵在余溪赤裸的背上，余溪也配合地转过身去。
大学的时候也不是没和室友相互搓过背，只是现在为他搓背的对象变成了喻堇，这件平常的事莫名就变得不再那么坦然，手臂上的毛孔都有竖起。更为奇怪的是，身体也越发燥热起来，余光扫过镜子里的自己，耳尖竟然泛起了绯红。
空气中那股香气似乎更浓烈了些，进入鼻腔，顿时有种全身被洗涤过的舒爽感，余溪不自觉地猛吸了一口，毛孔瞬间都打开了，脑内甚至闪过过电般的快感。
等反应过来，余溪才觉得刚才的举动跟吸什么似的，最为诡异的是，他的下身居然有了反应！
余溪顿时僵在了原地，额头有汗珠冒出。
天，这叫什么事啊！他居然因为闻到男性友人的香水味而得到了快感，他难道是变态吗？
“怎么了？”
明明知道喻堇站在自己身后，应该没发现他身体的变化，但喻堇的发问仍像是击中了余溪的要害，他身体一颤，慌张地糊弄道：“没......没什么......你用的什么香水啊？还挺好闻的。”
身后的人一顿，答道：“我不用香水，那是我信息素的味道。”
余溪愣住，信息素的味道，他作为一个beta怎么闻得到信息素的味道？
余溪从小到大身高都很出众，周围人一致认为他会顺利地分化成alpha，然而整个青春期，他的身体也没有表现出a或o的特有性征来，按理他该是个beta才对。
难道说，在他失忆前，他的身体分化了？
余溪脑子很乱，身体又燥热难耐，下腹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逐渐膨胀着，迫切得催促着他要做些什么，直到，一阵清凉覆在余溪额头上。
是喻堇的手。
“余溪，你在发/情。”
发热、性冲动这的确符合中学青春课本上有关发/情的描述，而能被alpha的信息素诱导发/情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他是个omega。
他竟然分化成omega，余溪难以接受。
他早就认定自己是个beta，也当了那么久的beta，突然之间成了意料之外的omega，一时间，竟有些荒诞的性别错乱感。
“那……那要怎么做......哦，对，我现在是需要打抑制剂吗？”余溪以自己浅薄abo生理常识问道。
“没必要。”
余溪虽有疑惑，但到底是失忆后第一次经历发/情，知道对方更有经验，也愿意相信喻堇。
但下一刻，他就被喻堇的动作惊到全身战栗。
他的后背被喻堇贴了上去，像是拥抱的姿势被纳入对方的胸膛，燥热的肌肤在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时有短暂的舒缓。
这样的接触是不是有些过界？余溪混乱不清，下意识挣扎起来，但鼻端浓郁得化不开的木质信息素味使他双腿发软，他只能伸出一直手抵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才不至于滑坐下去。
“喻堇，你......嘶——”
后颈被喻堇咬了下去，尖锐的牙齿刺破了他的肌肤，但疼痛中，又泛起一丝难以形容的愉悦。
青春课本上说，这是一种信息素传递行为，是只有亲密的两人相互认可后才被允许的标记行为。
而喻堇做得很自然，就像是他已经习惯了这么去做。
余溪想，大概他的人生大事都发生在他失去的记忆中了，以至于他现在不得不面对，事实像炸弹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炸得他轰鸣作响。
先是他爸和人再婚了，再是发现自己分化成了omega，最难以消化的是，他和喻堇竟然是那种关系。
他讨厌喻堇吗？也没有。
问题不是在喻堇身上，而是很长一段时间，他是作为一个男性beta在生活，他想过未来会与一位女性beta或者女性Omega结合，却从未设想过，自己会与一个男性alpha有这样的亲密关系。
所以从那天起，尚未平缓下来的余溪如同一只青蛙，喻堇的一举一动都能戳得他直跳，为了不表现得反应过度，他只能选择逃避。
当他不经意听到，喻堇的助理催促工作的话时，他更是表现得极其理解，忙道：“你去忙你的吧。”
喻堇看着他，没说话。
“我没事的，除了右手，其他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说这家医院服务真是很好，我一个人完全能行的。”
那双眼睛盯着他，也不眨眼，直盯得余溪一阵心虚，才道：“好。”
喻堇离开了。
可余溪也没觉得轻松，明明喻堇和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但他竟在那双浅褐色的眼睛中过度解读出几分落寞来。
余溪起身将病房的窗户打开，带着凉意的秋风扑面而来，一瞬间又让他想到喻堇那双浅色的眼睛。
面对将情意忘得一干二净的恋人，对方又会是怎么想的呢？
喻堇第二天早上才来的病房，顺便给余溪带了早餐，打开包装袋，是余溪爱吃的肉夹馍。
余溪微微张嘴，不知道是惊诧于自己多年不变的口味，还是惊诧于喻堇对自己的体贴细致。
脑子有些热烘烘的，好半会儿才听到喻堇在问他。
“怎么不吃？这应该是你爱吃的口味。”
“嗯......”
余溪微微侧过头，不想让喻堇注意到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
两人吃饭时一直很安静，但余溪单方面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丝粘腻和尴尬，忍不住开口缓解道：“你现在的工作是什么呢？”
“作曲。”
作曲吗，余溪有些意外，他从前觉得像喻堇这样安静的学霸，未来理应去搞学术呢。
“是那种流行音乐吗？”
“偶尔也作。”
既然有这样的能力，又有这样的样貌，直接出道自己当歌手不是赚得更多？就算嗓音不行，也有修音师嘛！
余溪没有抛出这个问题，尽管以他现在的记忆，对喻堇的认知还停留在高中阶段，但他隐隐觉得喻堇不是个喜欢抛头露面的人。
“昨晚你熬大夜了吧，吃了饭你先睡会儿。”余溪注意到喻堇眼下的乌青道。
“不了，还有些事没处理完。”
既然没处理完干嘛跑过来？
这个问题余溪问不出口了，那么急着跑过来的理由，不言而喻……
等喻堇忙完已经是下午了，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疲惫，脸颊苍白得没有血色，一倒头，就闭眼躺在一旁的陪护床上。
吹进窗的秋风正盛，余溪以为喻堇已经睡死，才起身将他身上的被子掖了掖。
近看喻堇，扑散下来的长睫毛显得这张脸更加秀气，和高中时期差别不大。体质也依旧不算太好的样子，这样的人竟是一个alpha，生物的多样性真是高深莫测。
“喻堇啊，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去适应吧……”
完全是自言自语的声量，没想到余溪刚说完，喻堇紧闭的眼睛突然微微张开，涣散的神光聚焦到余溪身上，眨了眨。
余溪被这双眼睛眨得心跳加快，立马想要躲开对方的目光。
“......嗯。”好在带着鼻音的回应后，喻堇再次闭上眼睛，头埋进被子里，似乎找到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再次睡了过去。
余溪的心脏这才回落正常。
三天后，余溪总算可以出院了。
喻堇去办出院手续，而他在病房里收拾东西。来的时候东西不多，离开的时候却多了好几件喻堇给他带的衣服。
为了不让他爸担心，出车祸这件事余溪并没有告诉他爸，他躺在病房里，又面对失忆的境况，说心里丝毫不慌，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这段时间，有喻堇尽心的照顾与陪伴，他的心绪也逐渐平静下来。所以出院前天，喻堇让余溪去他家，余溪迟疑着，最终没有拒绝。
余溪右手打着石膏，单手操作，收拾得不快，可等他收拾完喻堇还没办完手续。
他干脆拉着行李箱直接去找喻堇，结果人没在服务台，而和另一个男人站在一处幽僻的阳台上。
“下周交给你。”
听喻堇的话，两人似乎在谈工作上的事，余溪不想打扰，正要离开之际，却被男人接下来的话绊住了。
“这不着急，不过你放心，神经科的老赵和霍尔医生我会尽快帮你联系。”
听到喻堇让那人联系神经科的医生，躲在盆栽后的余溪脸上一热，小心翼翼地拉紧了行李箱。
接着，又听那个男人道：“以前我觉得老宋对他的小情人够上心了，送车送房就不算什么，还常常将那小情人带到圈子里介绍，大有宣示正宫地位的意思。”
“而你这位，这么多年，既不见你提他，也不见你带他出来，我估计也就是一段不走心的关系，呵。”
话题斗转，余溪听得有些发懵，但心脏莫名随着男人的话一点点下坠。
“也是最近知道你没日没夜地照顾他，我才觉得，和你比，老宋和他那小情人也不过如此……也是，生死关头见真情，我要是遇到个这样护着我的小情人，我也感动得不行。”
“我就想问你，你现在这态度，究竟单纯是在回报他呢，还是打算把人扶正呢？”
到这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话，余溪就不是失忆，而是失智了。
余溪突然想走开，可双脚麻木得很，等到心中的羞耻胀得微微发痛，也没有等到喻堇的答复。
还没到深秋，余溪却是手脚冰凉。
医生说过，他的记忆障碍不会影响正常生活，也不影响智力，那他怎么就没有去细想，他和喻堇之间，天差地别，怎么就被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一对恋人呢……
